太上感应篇注

太上感应篇

太上,尊称也。开章揭此二字,示人凛凛不敢违悖之意。由此动彼,谓之感;由彼答此,谓之应,言善恶受报,不爽毫厘也。

太上曰:祸福无门,惟人自召

人心寂然不动,现欲未形,无理欲自无吉凶,及发而见诸事则吉缘理生,凶缘欲集,如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自然而不可易。是福福之来,人所自召,有何门!门古人所以昼勤三省,夜惕四知,戒慎恐惧于不睹不闻之际,无非趋福避祸之意耳。

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此申明上文自召之旨。盖善恶感应,毫发不爽,如人做一善事,初无心于得福也,而善报自至;人做一恶事,初无心于得祸也,而恶报自至,犹形之与影,跬步相随,世人不察,谓某人善而得祸,某人恶而得福,遂起疑议之端,殊不知有报之本身者,有报之子孙者,形影之喻,乃言其必然,非概谓其速也。即影之肖形,亦有远近之殊,影远则大,影近则小。善恶之报,岂独不然,速则报轻,迟则报重。或恶业多是先受恶报,或善业多则先受善报,或善心退转,则因福得祸,或恶念改悔,则又因祸而得福。人能常将“果报”二字省察于中,自然祸减福生矣。

是以天地有司过之神,依人所犯轻重,以夺人算

自此至“算尽则死”,言人一生所为,日夜时刻、上下四旁、皆有鬼神鉴察也。算,谓寿数及享用衣食之类。夺,除而去之也。犯轻者夺算亦轻,犯重者夺算亦重,过者,无心之失,神衡基轻重以夺其算,而大奸大恶上干神怒,立受显戮,不问可知矣。

算减则贫耗

前言夺算之由,自此以下至“算尽则死”,则历举夺算之事,以明感应之不爽也。贫是无财,耗是家破。言不善之人,天既夺其算,则富者渐至于贫,丰者渐至于啬,必无仍加其禄、厚其积之理,所以动遭塞、,触目皆苦境也。

多逢忧患

忧从中出,患自外来,多逢,言不善之人内忧外患接踵而至也。善忧患与贫耗两相倚伏,贫耗而无忧患,则薄粥鹑衣尚可度命,惟贫耗而更加忧患,则身心俱病,虽处人世,不啻地狱矣。

人皆恶之

恶者为人所厌弃也。言人造恶多端,元神耗散,有一种败气发于颜面,见乎四体,处处有恶煞凭之。笑语则人恶其猖狂,流涕则人恶其怨诽,即加意奉承,人亦恶其奸佞,盖神斩魄丧,自不能与人相合。《纯阳祖师宝训》云:“丈夫义不怜”若为不善者所恶,正足以见人品,故面鲜媚药,逢世无资,不足计也。经所云“人皆恶之”者,乃算减之后,英华销沮,天怒于上,人怨于下,故骨肉皆憎我之人,言动皆起憎之端,非端人正士为群小猜忌之谓也。

刑祸随之

刑祸,皆分天人。肢体残废,天刑也;官棒捶楚,人刑也;水火瘟疫,天祸也;横逆境患难,人祸也。随者,跟定不离之意,盖夺算之人,恶贯满盈,必招种种恶报,所以刑祸随之。谚云:“人非欺心,不受官刑;人无隐过,不遭横祸”。其欺之谓与!

吉庆避之

惠迪欺吉,积善召庆,乃一定之理。作恶之人,司过之神既夺其算,使之贫耗以困其身,忧患以限其遇,不齿于人,动遭刑祸,种种示罚,福禄已尽消除,自然吉化为凶,庆化为祸。若或避之,善人生吉庆之事,皆有善神主之,君子动与善会,故能膺五福享九如,彼造孽者,既有恶神相随,自与善神相械也。

恶星灾之

人间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周天三百六十五度,皆有星主之。为善则有吉星照定,如此微、玉堂、天贵、天富等星是也;为恶则有凶曜相摄,如丧门、吊客、计都、罗   等星是也。善,恶相感,不爽毫厘,故圣人在上,景星含辉;贤人所居,奎     呈瑞。若作恶之人。乖气致脊谪见于天,恶与恶感故也。世人不明此义,而徒仗巫师禳解,亦何益乎?

算尽则死

尽,谓夺之尽也;死,非正命之死,盖横也,夭也。极言作恶者今日以某事减算,明日又以某事减算,减夺不已,会有尽时,夭折横亡无术可免,真可哀也。且一死之后,更有三途恶道:或落地狱、或堕饿鬼、或变畜生,冥森然,又非一死能了帐也。

又有三台北斗神君,在人头上,录入罪恶,夺其纪算

“又”字,承上“司过”来,言不善之人不但有司过之神鉴察报应,其头上又有神为之纠察,不可不时加修省也。凡人有罪,皆录恶籍,量罪轻重,夺其纪算:夺至一年,其人坎坷多事;五年,其人灾衰疾病;夺至十二年,其人困笃,或遭刑狱而死。盖罪与过不同,恶之大者为罪,则夺纪,恶之小者为过,则夺算。十二年为纪,百日为算。

又有三尸神,在职人身中,每到庚申日,辄上诣天曹,言人罪过

重言“又”,见可畏之甚也。三尸,人身中自有之神,即是精气神之所聚又而为三也。庚申日,诸神上天奏事,三尸神乘人寐时亦上诣天曹,言人罪过。故学道之人有守庚申之说,永夜不眠,令三尸不得出,久则减除。虽然,若未能修德,徒守庚申,只增罪过,何能令三尸勿言也。

月晦之日,灶神亦然

晦,月尽之日也。灶有三十六神,在天为五帝真符,在地为五音太岁,在家为五祀灶君,司一家良贱之命,人有罪过,纤悉必记,每月晦日,诣天奏白,按轻重而加之罚。作恶之人,不过取快一时,岂知灶神森然鉴察,却于何处逃匿乎。

凡人有过,大则夺纪,小则夺算

总承上三节,言鬼神鉴察大小之过,皆不可掩,而纪夺算确乎不爽,以足前章“依人所犯”二句之义。过,乃过恶之过,非过失之过,即下文自“非义而动”以至终篇是也。

其过大小,有数百事,谷求长生者,先须避之

此亦承上起下之词。数百事者,即下文自“非义而动”至“杀龟打蛇”等类是也。前曰减算,是教人知所戒,兹曰长生,是教人知所慕。“先须”二字,又启下文“千善”“百善”之义,盖未立善,先须避过,过除而后善立也。今之求长生者,徒恃服藏精、烧丹炼药,谓神仙可到,不知此皆外道也。惟戒慎恐惧,一切妄念才萌即觉,才觉即灭,令心如明月,境如止水,则言动举止,自然合乎天理,当乎人心,福禄永贞,无夺算夺纪之患矣。

是道则进,非道则退

前历举为恶之报,欲人知所警戒,此则历举为善之端,欲知所奋励。道,犹路也;进,犹行也;退,犹避也。顺天理、合人心、坦平正直即是道,当勇往而践履之、逆天理、拂人心、荆棘险阻即是非道,当深恶而禁绝之。二“则”字有毅然不可委靡之意。

不履邪陉

履,行也;径,路也;邪径,非理之地也,二字所包极广。路头走差,便是大错,一朝失足,遗恨终身,可不慎乎?玩“不”字,有用力禁遏裹足不前之意。

不欺暗室

暗室,隐僻幽暗之所,众人耳目不及之地也;欺,丧心之所谓。人能于人人之处见可欲而不动,把持得定,便是克已工夫,超凡入圣无难矣。《诗》云“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即此意也。

积德累功

存诸心曰德,见诸事曰功,自少至多曰积,自卑至高曰累,德不积不崇,功不累不大,人能今日修一德,明日又修一德,今日成一功,明日又成一功,时时精进,勿畏难,勿中怠,则道心充满,人心不萌,而为地仙天仙不难矣。

慈心于物

慈者,万善之根本。人欲积德累功,不独爱人,兼当爱物至微亦系生命,人能慈心于物命之微方便救护,则杀相自泯,仁心渐长矣,有不永享福寿者乎?

忠孝友悌

为臣当忠,为子当孝,为兄当友,为弟当悌。虽自尽其伦理之常,而自古迄今,格天地、泣鬼神、化及禽兽、感及草木,惟此至性所孚,应若桴鼓,所以为众善之纲,修身之本。盖居官有居官之忠,士庶亦有士庶之忠,富贵有富贵之孝,贫贱变有贫贱之孝。兄弟之间,相爱相敬,随在各尽而已。

正己化人

以圣贤之道律己本诸身者,一无可议,则行一事,当时视为仪型;发一言,后世奉为准则,则所谓正己而物正是也。若己示能存理制欲,欲人为善去恶,虽刑驱势迫,人亦不从矣。

矜孤恤寡

矜者,矜全之也;恤者,体恤之也;无父曰孤,无夫曰寡。当念其饥寒,扶其颠危,察其痛苦,体其欲恶,总要想他那种说不出的苦恼。慎勿当而不为、能为而不为也。《吕祖宝训》云:“文王哀矜无告。”孤寡,乃无告之大者,有财者宜帮助,有力者当扶持。若见此两等人不生怜惜悯心,反从而欺逼之,则去豺狼不远矣。

敬老怀幼

老者,高年之人,世间最难得者寿,见之须起恭顺心,以其年长近乎我之父兄,所谓老者安这也。幼者,孩提之童,知识不广,见之须起慈爱心,以其幼小近乎我之父兄,所谓老者安之也。幼者,孩提之单,知识不广,见这须起慈爱心,以其幼小近乎我之子弟,所谓少者怀之也。

草木昆虫,犹不可伤

昆,众也,昆虫,物之至微者也;草木,物之无情者也。存心仁爱者犹不忍伤,况其他乎?高柴启蛰不杀,方长不折,圣贤用心不忽于细类如此。

宜悯人之凶

此句有两说:一说,凶者恶人之称,宜怜悯而化导之,使之改行从善,如孔子之于盗跖是也;一说,凶者孝服之称,宜怜悯而周恤之,使之各遂其愿,如孔子之式凶服是也。二说俱通,并存之各为集传。

乐人之善

善者,人我所同得,世人妄人分彼此,好名者惟欲善自己出,嫉忌者不喜善与人同,甚至诬词以底瑕,阴计以败美,不过快其褊心,徒增罪孽耳。乐者,诱掖于始事,奖励于当机,而又播扬推引,使有善者因而益进,无善者亦因而兴起,便是无量功德。

济人之急

急者,如遇疾病则药饵为急,遇死丧则后事急,遇饥寒则衣食为急,遇婚姻则奁    为急。不论相识与不相识,一经目睹,便尽力做去,如独力不能设法,援引有力者为之,便是无最功德。慎勿谓事不关已,漠然视之也。

人之危

危者,死生在于呼吸,如水火、盗贼、争斗、刑狱、疾病、逋负、羁旅、患难等事,救之缓则无济矣,有财有力者触目生怜,广行方便,则功德无量矣。

见人之得,如己之得;见人之失,如己之失

好得恶失,人己同情。小人忌人之得,幸人之失,只缘此心不平之故。抑思财之聚散,势之盛衰,业之兴废,学问之进退,功名之成败,人之所得,何损于我而有忌心;人之所失,何益于我而有快心。总自生烦恼,徒增罪孽耳。

彰人短

短,缺处也。或其人才有未能,或其人偶然失足,苟或彰之,则彼之身名从此败矣,盖彰人之短有两等:有存心刻薄,于广众中迎机凑巧,一言中之,令人无地自容者;亦有谈到高兴,不知不觉顺口道出者,招尢贾祸,得罪神明,可不戒哉!

不炫己长

人有所长,即当善藏其用,故圣人不矜不伐,君子若无若虚。才欲见长,便是短处,如龟以智自害,翠以羽自残,石以抱璞而碎质,象以齿而焚身,物尚如此,况于人乎!每见少年英异之士露市扬已,眼中无人,到底只是平常,甚有困顿而死者,盖器量浅薄,自无受福之地也。

遏恶扬善

遏,止也,未成之恶则止之,使勿行;已成之恶则止之,使速改。扬,表也,一端之善则表之,使其知所鼓舞;全体之善则表之,使人知所取法。规过劝善,激浊扬清,随人随地随时,皆可为也。

推多取少

财者人所必争之物,然人生贫富自有定数,推之不去,取之不来,突竟能吃亏者,未学不是讨便宜也也。苦锱铢必较,以致骨肉成仇,亲戚启隙,朋友相争,狱讼繁兴,同归乌有,何若吃些小亏,常久相处之为得也?

受辱不怨

凡人辱我,定非无因,若我有可辱,咎自在我;我无可辱,彼自妄耳,又何怨乎不怨?非独不报,亦不介于心也。古来大手眼人,必然忍小仇小耻,正是享福处。若夫藏怒于心,徐图报复,又奸险之人耳,岂太空之心哉?

受宠若惊

福兮祸倚,人但受宠,便易盛满,才到盛满,便是祸机。“若惊云者,如不当得而得,过我分量,担承不起之意。如此由兢业小心,随分尽职,内而忠诚,处而勤谨,必无盈满之祸也。

施恩不求报

君子以济人为念,一念触发,推恩给之,见得道理,自当如是。若施恩于人而望报,便不是真心好施于人而望报,便不是真心好施,所施者,亦必皆能报之人,或报以钱财,或报以声誉,而穷途望恩者,不得蒙其泽,全是一团私欲矣。故必不求报而后平心,心平而后利溥,方算得真施也。

与人不追悔

推解之念,人皆有之,但初念未尝不善,病在转念之易其初心耳。故一念恻隐,慨然与人,复一念系恋而悔失我有,究竟是吝根难断,义利不明,为德不终,贪萌日炽。推此追悔之心,非惟不能与人,将来必且夺人矣。

所谓善人

承上文“是道则进”以下至“与人不追悔”,言如此乃所谓善人也。曰善人,则心逸日休之象,与前所言贫耗忧患等相去霄壤,此在天堂,彼在地狱矣。

人皆敬之

善者,人所同具之公理,人能全此公理,上自王侯卿相,下至牧竖村夫,无不尊之如神明,亲之如父母,此岂势以迫之,术以驭之哉?所谓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是也。

天道佑之

天道无亲,常与善人,或孤忠可以贯日,或纯孝可以格天,或贞女烈士有霜飞星陨之异,或劳人迁客有鲸波瘴疠之危,要皆蒙难自全,履险克济。若非天道所估,人力岂能为欤?佑,谓爱护而保翼之地。

福禄随之

福,富之也;禄,贵之也;随者,不求而自至之谓。盖天爵从善气感召,捷于影响,莫知其然而然也。

众邪远之

妖不胜德,善人正气充满,邪不敢干,譬如太阳一出,冰雪自消。一切不正之气,远而避之,不敢为祸也。

神灵卫之

神道无私,其所敬者,忠孝;所钦者,正直;所受者,循良;所尊者,道德,故遇善人无不曲加保护。古来积德之人,遇水火电厂兵盗之灾,往往化吉化祥,脱离凶希。《传》曰:“神所凭依,将在德矣”,此之谓也。

所作必成,神仙可冀

所作,指作善而言。凡有作而不成者,多由善根浅善缘薄,以致大愿成虚,功德难满。若人事既合天心,天心岂违人意!故所作必成。善者既成,则心无愧怍,阳春在抱,其气舒长,所谓“仁者,寿也”,神仙之长生久享必本乎此,故曰“可冀”也。

欲求天仙者,当立一千三百善;欲求地仙者,当三百善

承上作结,深明作善为立命之本也。功行满足,超居洞天曰“天仙”;炼形长在,行地不老,曰“地仙”。立,积也。一千三百云者,乃刻期成功之意,勿泥!

自此以下,至“杀龟打 ”承上文“其过大小有数百事”来,皆恶行也。此二句先统言之。义是心之制、事之宜,理是天理。动,则才举念头;行,则见诸实事。曰“苟或”有一时失足、后悔无及之间,不可不察也。

以恶为能,忍作残害

恶,即上文非义背理之事,以为能者,自负为手段。也如此则善念日消,恶根日炽矣。伤之曰残,杀之曰害,兼人物言。以恶以能之人,心上无过不去的事,故忍作残害而不顾,所谓恶人专行恶事也。

阴贼良善

贼,害也;阴,对阳而言。阴谋加人,莫测所自,如弹丸暗击,极为惨遭毒,总施诸善良乎。善良,在朝为国正,在乡为民望,小人不肯相容,多方倾陷,又恐公论不容,但为暗中之间,使善良受祸,不觉不知。人可欺,天不可欺,故阴报不于其身,必于其子孙,殆不爽也。

暗侮君亲

君亲之恩,与天地等,苟食禄怠事,规利徇私,此心不可与君知,是暗侮君也。奉养不诚,处身不肖,此心不可与亲言,是暗悔亲也。忠孝有愧,天雷首击之矣。

慢其先生

先生,长者之通称,传道、讲学、进德、修业、惟先生是赖,而可慢乎?慢者,语言礼貌心生轻易,皆是也。

叛其所事

叛,背也;所事者,分内应事之人也。如属下之于长吏,卒伍之于部辖,仆妾之于主人。所谓叛者,不必明为悖逆,凡存亡不相顾,贫困不相依,患难不相恤,即名为叛矣。

诳诸无识

诳者,言语虚诈之谓。无识之人,当随事晓谕,岂可以无为有,以非为是,使之终于迷误。此句在“慢其先生”之下“谤诸同学”之上,明指教授而言,如塾师欺不知书之东主,以致误其子弟是也。不可与“谩蓦愚人”同看。

谤诸同学

同学,窗友也,朋友,五伦之一。古人白水结契,雉坛盟心,终身不渝。末世面交成风,平日席砚间笑语殷勤,少有不合,转面高谤,甚而落井不石。又贫贱如兄弟,一旦得志,辄昂首抗颜,向日好友有瞻望资嗟而不敢进者。此等小人,享福必不长久。

虚诬诈伪

漫无根据日虚,妄有污蔑日诬,诡诈蒙古包人日许可证,矫情欺世日伪。此辈 逞其知七,纵能欺人一时,久必败露,身名俱丧,亦何益之有哉!

攻讦宗亲

宗,谓同族,本一脉之分;亲,谓烟党,皆累世之好。攻者,攻其短;讦者,讦其私,皆肆毒于骨肉之间,凿丧其天性之厚者也。处宗亲,慎勿以偶匀猜嫌,不思忍耐,致成大恶也。

刚强不仁,狠戾自用

刚则不逊让,强则不屈抑,而又济以不仁,则待人纯是条机。狠,残暴也;戾,乖张也。刚强不仁者,存心残暴,行事乖张,视天下皆莫已若,即有好友,谁来好友,谁来相亲;虽有善言,谁来忠告,以致终身失误,恶内日深,悔无及矣。

是非不当,向背乘宜

自此至“见杀加怒”,为居官者言也。天下事是非自有公论,乃以非为是,以是为非,是非不当,处事如此,则君子小人昏然莫辩,始而误交,断而党恶。一时迎合,玷及终身,一日乖违祸不旋踵,不可民慎也。

虐下取功

虐,害也;不,谓我所属,胥使军民皆是。虐下以取功,必须实功,或凌侮以针其口,或调皮朴以夺其情,彼所谓功,即天地所不怒之罪也,纵得邀赏,岂能消灾。

诌上希旨

旨,恩泽也。诌媚其上希求恩泽,盖容悦之流,因宠行私者也。如属官迎合上司,绅士迎合官府,吏役迎合体官,奸仆豪迎合家主,顺承于内,肆毒于外,惟加意防闲,勿使之有隙而投,则为上之道得矣。

受恩不感

君了了不轻受人恩,既受人思,则一饭之德,在所必报,纵一时无力,必不可不怀感,若忘恩之人,受人之惠,视为固然,一有不遂,反生嗔恨,故程子云:“受人之恩而不忘者,其为子必孝,为臣必忠。”则忘从恩者,其不获令终,盖可知也。

含怨不休

怨,小隙也。或一事之凶,或一言这忤,纵当不不能不然,过后便当消释胸中,得多少便宜,多少受用。若念之不休,势必报复,至于报复,则毒恨不知何日能忘矣。

轻蔑天民

天性斯民,君长之,官分治之。因民天民也,居官者逞赤作威,惟吾所为,或厚敛或酷残或苦役,轻视小民,不啻草芥,岂积压民有好恶,天必从这,未有蔑鹿茸天民而不祸其身及其子孙者。

扰乱国政

国政,天下之公事也,以一已私意更变之,是为扰乱。盖祖宗成法,有司奉行已久,民亦安以为便,有一番更改,则多一番惊扰,近则为害一时,远则贻患后世,不可不慎也。

赏及非义

赏以劝有功,非义而赏之,是旌恶以长奸也,如保举之事,上司不能实心谦访,奸七者多列荐章,而奉公守法,洁已磔节之士反多屈抑;至边言将领,赏抉尤所在地当核,若上下扶同,不察真伪,奸府猾弁,冒级希赏,而奋斗报效不悄寅缘者,不得一与赏格,又或有终身疆场,一战兵利厕论死者。呜呼,赏替则罚滥,其何以服人心乎?

刑及无辜

以惩有罪,无辜而刑之,是以民命为草菅也。夫误罹于法,当为之辨雪,况可滥及耶?《书》曰:“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则罗织无辜,敲朴成狱,为世所共戮也,宜矣!“及”字是波及之义,一时不察,无意中牵连受累即是,岂必有意故入而后遭天谴哉!刑不独杀戮,笞杖皆不可忽。

杀人取财

此指有位者言,财有定分,不可强求,况杀人以取之乎?惟奇贪之人,必济以酷。盖绿林技,有杀人伎俩;握篆绾符,有杀人之权柄,取财如探囊如挹注,其辙一也。下文“破人之家,取其财宝”指平人言,此指大奸极恶也。各本征事援引多杂,今特正之。

倾人取位

倾者,陷害也。凡人一官一职,俱由命定,命里当有,不求自得;命里若无,只做一日也不可得,岂能妄取,况可妒贤嫉能,阴谋陷害以取之乎?乌能一朝居也。

诛降戮服

兵凶战危,圣人得不得已而用之,故古者杀敌众多,则以悲误用临之,战胜则以丧处之。既归降服顺,则怜悯抚谕,令反侧自安。葆降而诛这,服而戮之,用意苛刻,为报亦甚烈也。

贬正排贤

正,方正也;贤,贤良也。放之远方曰贬,挤之失位曰排。正士贤人,中外所赖,乃贬逐之、排摈之,使不得安其位,则病民误国,上天所必诛也。

凌孤逼寡

以下六句指居官而言。孤儿寡妇,最为可怜,宜多方保护之,使豪恶之徒不得占其田产,侵其财物,方无悔父母期民之责,若反从而凌辱之,逼勒之,令其控拆无门,乌能逃昭昭这鉴乎?

弃法受赂,以直为曲,以曲为直

法者,朝迁以之惩恶罚罪,官司以之平反是非。若弃法受赂,则出一重囚,而受害者含冤;杀一无辜,而丁死者叫屈。曲直颠倒,得罪鬼神,真不知其死所也。

轻为重,见杀加怒

法得,天下之平。如人所犯本轻,乃比拟重罪,临刑不加怜悯,反加嗔怒,此辈列忍好杀,死者含冤,能不结怨乎?

知过不改

人有口过,有身过,有心过,不愚之人有过而不自知,其人可悯,其罪尚可原也。夫即知过矣,知过之人胸中发必有地,赋性必有聪明,有过而不能即改,是以无心之失成有心之恶,渐将流为陷溺之小人。

知善不为

人生世间 ,方便第一,势所能为,时所得为,又非阻于不知,便当竭力做法。而乃或惜费或惮劳或始勤终怠,机缘错过,真是自暴自弃,不特谓之无勇已也。

自罪引他

自作罪孽,便当自受,若妄相连累,是孽子造孽矣。引,援也。如罪犯既有脏私,仡扳他人以图帮助完脏;或早日冤衅,乘此下水施人,冀图报复;更有信口妄招,借端索诈,以犯罪为射利之计。又有好事狱吏,惟恐罪人不多扳,且扳害之人不甚殷实,良心安在哉?

壅塞方术

方术,如医卜之类。凡人挟一技一能,浅者用以谋生,高者用以济人,苟阻抑力,使不得行,则误其生理而败其衣食之路,罪莫大矣。如药方关人生死,尤宜广行流行,或秘而不传,或人欲传而我止之,绵造孽子甚者也。至烧炼房术,令人亡身丧家。急宜禁戒,不在此例。

讪谤圣贤

讪谤有两等人:一是痴愚者,味于趋向;一是才辩者,逞其隐怪,亵慢先哲,毫无忌惮。明则削其功名寿算,幽则置之地狱恶道。吁,可畏哉!

侵凌道德

圣贤以人言,道德以理言,即圣贤所垂之训,载在经典,垂诸万世者也。侵凌者,灭裂准绳,妄为评驳,敢侮圣言,是不知天命之小人也。

射飞逐走,发蛰惊栖,填穴覆巢,伤胎破卵

物之飞走,犹人行动;物之蛰栖,犹人寝处;物之巢穴,锋人宫室;物之胎卵,犹人孕育。若射飞逐走,使不得生;发蛰惊栖,使不得适;填穴覆巢,使不得安;甚则伤其胎破其卵,与人损子堕胎何异?忍孰其焉!《保嗣章》云:“凡人嗣续衰绝者,往世犯一千六百杀生戒条,故受孤单报。”人奈何不知省也?

愿人有失

人之有失,于我无干,乃有一种人,唯恐人之无过,胸中不乐,眼中不快。此无他,权相敌也,才相等地,富相比也,妒心日生,恶愿渐长,人未失而自坏心术,获罪大矣。

毁人成功

毁有二义:一,毁坏之,使不得完全:一,毁谮之,使不得成功。大而国家政事、民生利害,小而一家一身之所营为,皆是也。彼竭力为之,及其既成而我改之,此等心术,蛇蝎不如矣。

危人自安

君子见人之危,唯恐救援之不能。乃若轩人于危而图已之安,一团私意,天理灭绝。天理灭矣,于心安乎?目前安矣,能保交来必安乎?

减人自益

减损他人,自取饶盖,只愿已富,不管人穷。究竟天道恶盈,一时虽讨便宜,不失于此必失于彼,不失于目前必失于日后,不失于其身必失于其子孙。平心静气,冷眼静观,百无一谬也。

以恶易好

易,换也;恶与好,皆指物言。以我低丑之物,换人美好之物,何益于我。而欺心黩之徒,必欲竭其机械,尽其巧诈,以遂所欲。岂知鬼神呵怒,今日以下义取之,他日必以不祥失之矣。

以私废公

凡处大事、定大纪,要在广询独断,不著一毫私意。若以私废公,则是非邢正,颠例错乱,在朝廷之上,必败乱国政、阻抑人才,处乡党之间,必侵剥货贿、武断不法,皆由徇之一念为之,可勿戒哉!

窃人之能

能者,文章、政事、技艺之类;窃者,非其有而取之也。盖名、利二字,人所必急。今窃人之能以为已能,我享名利,湮没他人,欺心甚矣,天理岂能容乎!

蔽人之善

凡人有所长,皆谓之善,必抑之使不得彰,遏之使不得达。士庶人为之,只自坏其心术,灭其善根耳。操权秉政之人,必致排挤英贤,埋没正士,上误国政,下害苍生,所关岂小哉?

形人之丑

丑乾,人所共知之败行,或偶然失误,或出于不幸。言之已伤忠厚,况形容宣扬,人何以堪?无论其报复如何,所损阴不亦多乎?

讦人之私

私者,人所未彰之丑,暖味不明,最怕人知。若乘机攻发,使之无地自容光焕发,损人名节,破人功名,害人性命,心地阴险,必遭鬼神谴责。

耗人货财

耗者,取之未必皆我,而实由我耗之。如权贵之子弟、暴富之村翁,或帮其嫖赌,或唆其兴讼,蛊以邢说,诈为亲附,如鼠之蚀粮、虫之蠹木,不知不觉,使其家业凋零,子孙狼狈,罪不尽在受财货之上,更在耗财货之人也。

离人骨肉

骨肉,谓一体至亲也。离有二义:一作离异之离,如父子、兄弟、夫妇、本一家团聚之人,因其迫胁,致各离散也;一作离间之间,如无伦之乐,本无间隙,纵有不嫌,理宜劝解。乃挑邀播弄,使其骨肉如仇,终身不解,罪孽尤重。

侵人所爱

侵,夺也。世间万物,各有所主,人之所爱,而我用计倚势夺之,去劫盗几何:万一我之所爱,人若夺之,我将何如?以我之心,譬人之心,则妄念自息。

助人为非

凡人为善,非诱掖奖劝必不力;凡人为恶,非朋比赞襄,亦不至太甚。一有助之,而其恶炽矣。故律有造意主使之条,冥冥之中,独可  乎?

逞志作威,辱人求胜

逞志,肆我之志也;作威,如倚势仗财等类;辱人,凌辱其人;求胜,谓我本无理,乃以财势凌辱贫贱,使不敢不服于我,以为胜也。此虽一时快心得志,岂知天道恶盈。转眼之间,热闹戏作冰冷。向之受辱得,不及于其身,必报于其子孙,可不畏哉!

败人苗嫁

民以食为天,苗嫁关乎民命。败之者,或阴水利以异之,或决提防以掩之哎呀纵牲畜以践食之,或好游猎以蹂躏之,伤天地之生成,绝民间之衣食,此不仁甚者也。

破人婚姻

破有数等:有百计非毁,破于未合之先者;有多方阴挠,破于将合之际者;有起衅生波,破于既合之后者。乖室家之好,伤天理之和,一事而折尽生平之福,一念而永堕地狱之苦矣。

苟富而骄

苟富,谓侥幸而富也,或得无主横财,或占无嗣恒产,或放债取利、刻薄成家,或设局诱赌博、阴险创业,诸如此类,虽富尚难保守,况复骄淫矜夸、佚乐放纵、凌乡里、漫亲友以自取祸患乎?

苟免无耻

苟免者,幸而获免之义。君子心有所耻,故生不苟询、死不苟免。如疆场之臣。当冲锋陷阵,果有济于国事,何受其身?台谏之臣,当批鳞除佞,诚感悟乎君心,何辞九死?若一遇患难,掉尾乞怜,偷生免死,略无愧心,国家何用若臣为乎?

认恩推过

恩非已出而冒认为已,过实在我而推诿于人。其始不过要誉避怨之心,然人有善而我掩之,人无过而我冤之,利已损人,公道泯灭,乃小人之过失,天理所不容也。

嫁祸卖恶

嫁祸者,我做非理之事,患害将临,乃用计移与他人。或饵以名,或诱以利,使他堕我术中,代受其祸。是犹以名利为女,将祸嫁与他人,故谓之嫁祸;卖恶者,事本自我主谋,却使他人做去,代受唾骂,是犹以所做之事为货而卖与他人也,故谓之卖恶。设心既险,受罚必大。

沽买虚誉

自古有高世之德业者,皆名并天壤,岂有心求之?实大声自宏耳。如居官本不谦要人称谦本不公,要人称公,以致贿嘱要路、买求荐扬、挟惠施恩、刊刻碑记。再如为士者,义理实未达也,好刻文章;名节本未真也,偏讲声气。甚而为假道学,语录盈箱,坐享大名,亦可耻之甚矣。

包贮险心

贮,藏也。包藏于心,人不能测,所谓腹中横剑、笑里藏九是也。外则满面春风,内则一腔恶念,使人不知防备而立被中伤。此辈害人最毒,其受祸亦最惨也。

挫人所长

挫,摧折也。长,谓才能技艺之类。人有所长,正当委曲造就,以尽其才。若反摧折之,成何心术?此较蔽人之善更甚。盖蔽者,吝于援引、不为推荐之谓;挫则多方诬陷,使其人终身名不彰、功不就而后快。人怨既深,天谴必至矣。

护己所短

短者,一事一行不如人处也。护者,多方掩饰也,较知过不改更甚。盖不改乃因循怠惰,尚有振作之时。护则认非为是,始犹欺人,终则自欺,是以病入膏肓,不可求也。且护短不独在自己一身,祖、父而护子孙之短,势宦而护奴仆之短,官府而护吏胥之短,迨至养痈成患,悔无及矣。

乘威迫胁

乘威者,用威以加人。如为官者,囚不服,迫之使服;贿不与,迫之使与,以至兴工役则刻期取完,征税粮则任情敲朴。又如富贵之家借势横行,汝不从,迫之使从;产不售,逼之使售,以至追索债负,取足取盈;收敛租税,锱铢务尽。人怨天怒,不受冥报者,鲜矣!

纵暴杀伤

杀者,致之死地,断其命也。伤者,虽未至死,而肢体残毁,去杀不远也。兼人与物,言暴者残忍之谓。纵者,放轶之谓。秉生杀之权而倚势逞凶,草菅生命,不遭显罚,难免天诛。

无故剪裁

此下四句为不惜物力者言也。机工织女,昼夜勤劳,千丝万缕,方成布帛。人之用物有限,当减损惜福,勿轻为剪裁。今富贵之家,侈靡成习;闾净士庶,相为效尤。捐祖宗之世业,日逐轻肥;忘父母之饔餮,争饰纨绔。岂知奢则必骄,骄则必淫,其不沦于败、不罹于法者,鲜矣!

非礼烹宰

事亲养老以及冠婚丧祭,礼之所在,不可尽废,或烹小鲜,或宰大牲,但不可极口腹之欲,非礼杀害也。盖人福命有定,省一分禄,必延一分寿。是以君子淡泊明志,福寿绵远。若一餐而杀数命,一羹而害百生,以口腹之故,使有生之类受无量怖苦,残忍既甚,天罚必加。

散弃五谷

五谷,天地之所生,农夫勤苦之所成。《书》曰:“食为民天”,安可不珍护爱重之?散弃者,或在田而抛撒,或在创储而朽蠹,或投之粪秽之中,或委诸践踏之地,或食其精而遗其粗,或因其多而置其余,种种暴殄,皆足以致凶荒饥馑之报。

劳扰众生

上三句皆为不惜物力者言,连类而观,则此“众生”当指牲畜,如骡、马、牛、驴之类是也。天生畜类,原为人用,劳亦宜然。但于用时须存养恤心,得休息便休息。如日夜相继,筋皮汗血,则劳扰甚矣。

破人之家,取其财宝

财,金银之属;宝,珍玩之属,人所共受。然物各有主,无故取之犹不可,况破人之家以取之乎?以非义得之者,必以非义失之,所谓“货悖而入者,亦悖而出”是也。

决水放火,以害民居

祸之最惨烈者,莫如水火。虚焰之所梦毁,洪波之所漂荡,老幼丁品、衣饰庐舍、田产牲畜以及草木昆早之类,片时磨有   遗。见其危者,正当设法救援,而反决之放之,其罪弥天,万动不赦。至地方长吏有御灾捍患之责,倘因循怠玩,使民有漂沉涂炭之患,视决水放火者,厥罪维均。

紊乱规模,以败人功

规模,大而律令政教之所设施,小而一身一家之所措置,凡已成、将成之局,皆是也。彼嫉人之功者,必巧计败坏之。前人朝画夕筹、考古证今、费多少心力,然后定为规模,乃欲败其功,并规模则紊乱矣,其人可胜诛哉!

损人器物,以穷人用

器用,如耕之犁锄、匠之斧斤、武之刀杖、文之纸笔之类,为物虽微乃用所必需。人之所需,而我阴损之,使之临期无措,心术坏矣。更有因此而饥寒随之、贫病迫、功名阻隔、钱财丧失,造孽岂浅鲜哉!

见他荣贵,愿他流贬

此言妒人之贵也。人之荣贵,于我何损?而望其流贬。此愿一萌,生出无限烦恼,此人一日不贬,我心一日不悦。究意愿他流贬,其人未必流贬,而一念之恶,神谴随之,所谓小人枉自吃亏也。

见他富有,愿他破散

此言妒人之富也。人之富有,乃其福命,或以行善而致,或以节俭而成,于我无与,何可妨忌?即使富而不仁,彼自有报,我安得从旁生恶念耶?何不反此一念,愿天下人人丰足,成一大有世界,我与人共享升平,岂不甚快!同一意想,此则天堂,彼则地狱矣。

见他色美,起心私之

诸恶业中,惟色易犯,败德取祸,亦莫过此。此淫念一生,诸恶念皆起。邪缘不凑,生纪妄心;色引无计,生机械心;少有阻碍,生嗔恨心;欲情颠倒,生贪迷心;羡人之有,生妨毒心;夺人之爱,生杀害心。廉耻尽丧,奸人室女者得子孙淫佚报。世有忠厚善人,身后不昌;文人才士,终身潦倒者,多由于此。欲除此病,当自起念时痛自禁绝。经文不言“私他美色”而言“起心私之”盖此意敢。

负他货财,愿他身死

货是器物,财是银钱。负者,借用久而未还也。欠人债负,目下无力,当思勤苦蓄积以偿之。若以未偿之故,至愿他自死,以灭其迹,则良心霄尽矣!现世便是豺狼,来世难逃犬马。

干求不遂,便生咒恨

干求,如求升迁、求财物、求寡免、求情面之类。不知愧耻,仰面求人,已非美德,纵有不遂,当以义命自安。若肆其毒心毒口,妄生咒恨,触鬼神之怒,灾及其身,咒人自咒,往往有之矣。

他失便,便说他过

人生百年,谁能事事如意?设有失便,或为数之已定,或为变之偶值。若见人遭此,即摘他平短处,谓宜有此失意事,是不悯其灾而且幸之,不恤其患而且快之,存心如此,岂长厚之道乎?

见他体相不具而笑之

人生四肢有缺、五官不全,谓之天刑。君子矜不成人,正当生怜悯心,若肆其轻侮而讪笑之,非惟有伤盛德,抑且犯人之怒,乃取祸之道也。

见他才能可称而抑之

前曰“贬正排贤”,专指大臣当国、进退人才言;又曰“蔽人之善,挫人所长”,泛指常人言。此曰“见他才能可称而抑之”,亦指用人言。然贬与排者,其人已进,我退之也。抑者,其人未进,不许其进也。四语虽相类,然细味经意,贤、正指人品,善指德行,长指行事,才指智量,各有所别。

埋蛊厌人

厌,制也。《律》载:“蛊毒厌魅,轩决枭示,常赦所不原”。盖生杀之权,造物生之,朝延主之。埋蛊厌人者,以小人操杀人之柄,堕其术中,死不知,阴毒甚矣!《律》所以重其罚也。阴阳一理,岂能免于冥报乎?

用药杀树

方长不折,仁人之用心也。至树木年久,或为鬼神所栖,不可轻伐。夫伐且不可,况用药以杀之乎?杀之者,或系他人之树,树主与己有隙,或有碍己之风水,不便明伐,阴谋以害之,存心既毒,必招恶报。

恚怒师傅

前云“慢其先生”兼诸尊宿言,此云“恚怒师傅”,专指请业者言,而恚怒之罪更甚于慢。恚藏于心,怒发于外。古人事师之道,无犯无隐,凡有所教,当虚心受之。即师或有过求,当念成我之恩,不可悖逆。若加以恚怒,则鬼神不宥矣。

抵触父兄

抵者,作事悖逆之;触者,言语干犯之。父兮生我,等于天地;兄系同胞,列在五伦,若抵触之,则与禽兽无异,王法必加,雷霆必击,可勿惧乎?

取强求

分所不当得而必欲而之,谓之“强”;伸手携物,曰“取”;干人祈福,曰“求”。人生财物,皆有定数。数所当有,不劳自得。不然,虽百计营谋,何益于事?彼强取强求者枉费心机,徒令鬼物笑人,意外奇祸,不旋踵而至也。

好侵好夺

以诡计暗取谓之“侵”,以势力以明取谓之“夺”。又侵者所取少,夺则取之尽也,皆损人利己之事。好者,孜孜为之,不肯已也。悖入者必悖出,报应昭昭,或见夺于人,或见夺于鬼神,窃恐亦不保、命亦不长也。

掳掠致富

掳掠专指劫夺而言,或用兵之时恣意放枪,或盗去后借焚杀,或岁当饥馑之余,或地值水火之厄,强凌弱,众暴寡,草窃奸宄,皆是也。夫人之致富,或承先世之贵,或谋什一之利,或躬耕力田,或牵车服贾,任劳受值,求以道,得以义,自然长久受享。若掠致富,出尔反尔,岂能免于天殃乎?

巧诈求迁

巧者营谋,诈者诡谲。一命之荣,皆由天定。不求而自得者,命也;求之而始得,或求之而不得,皆命也。若加以巧诈,则方寸已坏,置之廊庙,必不公忠,出而临民,安能谦洁?况分非应有,天必厌之而予以奇祸,巧诈亦何益哉?

赏罚不平

前言“赏及非义,刑及无辜”,是赏罚不当也。此言不平者,谓均之一赏而鑫寡任意,均之一罚而轻重徇私。或功劳有大小而一例行赏,或犯事有轻重而一例行罚,皆不平民。若吾心既平则赏罚自无不平矣。

逸乐过节

逸者,安逸;乐者,快乐,皆人情之所欲。但过节则志气昏情,骄奢无度,或促寿、或招殃,必然之理也。盖人生财乐,皆有定数,服用之际,岂宜过享?譬如有钱一千,一日用尽,则明日无有;若用百文,则可至十日;日用五十,则可至二十日。凡人惜福,当作如是观。

苛虐其下

苛是烦琐,虐是残害。居官酷责吏民,前已数言矣,此专言处家之道。《袁氏世范》曰:“奴仆天性多愚,如顿放物件,必以邪为正;截裁物料,必以长为短。又性多忘,嘱之以事,全不记忆。又性多执,自以为是,轻于应对,愈加呵叱,其言愈辩,全是蠢浊之气,实觉可怜。为家长者,当曲为宽恕。”至妇女不识道理,其责下人每用非刑,或至绝其饮食,宜委曲劝谕。若幼年子弟,尤宜禁其鞭挞奴婢,以养仁怒之良,将来自无刻薄之患矣。

恐吓于他

君子见人有忧惧之事,随便安慰解释,使之心宽,便是莫大功德。若藉端恐吓人,或致成病,或至丧身,其为罪孽岂小哉?佛经云:好惊怖人者,来世当变獐鹿,畏避诸兽,动辄惊走,盖恐吓之报也。

怨天尤人

人生陷缺皆由命造,于天何与?于人何涉?而乃怨之尤之也。从来能安命者,食贫守贱,多有后福。而不安本分,动辄怨天尤人,偏有意外奇祸。盖怨尤者心不自反,恶业益重,是以天灾人祸其来加速也。

呵风骂雨

风嘘万物,雨泽万物,风伯雨师奉天而宣之,风雨多寡,各有分数。故孔子迅雷风烈必变,程子遇风雨必兴,圣贤畏天之诚如此。世人雨多则怨涝,风多则怨暴,岂知风雨不时或由官吏苛虐,或由下民作恶,乖气致脊,与风雨何涉?愚人诃且骂之,罪莫大焉。

斗合急讼

斗合者,两边用言挑唆也。民之愚者不能讼,富者不愿讼,强有力者虽怀好斗之心。未有健讼之才。惟奸人意在图利,以言挑唆,相激而成。甚而捏造风波,代写虚词,致今人亡家破,积年不解。盖讼端息则利孔闭,不致利归于尽不止也。

妄逐朋党

朋党,恶名也。圣世之所不宜,人臣之所不敢居。董昭云:“人臣之罪,莫大于植党;国家之祸,莫烈于分党。”逐者,随也;妄逐者,谓不审邢正、不辩忠佞,惟以趋势炎附势的事,以致扰乱国政,摧折忠良,其贻误宗社,可胜道哉?一说以朋党为正人,如李膺、司马光等;妄逐诸君子是也,似与阴贼善良的相同。前说近是。

用妻妾语,违父母训

妇人女子不读《诗》、《书》、未涉世,故浅见者多,明理者少。用者,我心毫无主张,任其转移也。父母爱子之心无所不至,其训子者心无剩义、口无剩言,为子者当念亲年难再,有时追慕音容,杳不可得。忍于承欢膝下,时违其正论乎?

得新忘故

天地间新故相推,人物皆然,小而衣服器用,大而亲谊交情,新者成故,故者普新,人贵不忘其初。若悦色而弃糟糠之妻,既贵而绝寒窗之友,得志而疏贫贱之仆,刻薄寡情,造怨贾祸,莫甚于此矣。

口是心非

心口如一者,君子也;其心不正,言亦不正者,小人也,人皆易辩。惟口是心非之人,外是君子,内则小人,以之事君子不忠,事新必不孝,交友必不信,临下必不义,所谓人面兽心、如鬼如蜮者是也。世衰道微,端在此辈矣。

贪冒于财,欺罔其上

此二句若分讲,则前后文屡见矣,宜从合解索取。无厌曰贪,昏味无耻曰冒,上谓臣之于君、子之于父、奴仆之于家主、胥役之于本官,皆是也。《语》云:“盗憎主人”。盖既侵蚀其财则必多方掩饭以欺罔之,在臣为不忠,在子为不孝,在奴仆、胥役为不义,一朝败露,祸不旋踵矣。

造作恶语,谗毁平人

隐入之恶,乃君子忠厚之道人不幸而陷于过,尚当曲为掩护,以俟其自新,况以平白无辜之人,而编造流言,使听者荧惑,不能辩其是非,以致坏人名节、破人身家、伤人性命、良心泯灭,天所必诛也。

毁人称直

直者,正大光明、毫无私曲之谓,非以好讦为直也,若污人之名,快已之癔 ,徒形薄德而已。程伊川曰:“君子论人,当于有过中求无过,不当于无过中求有过”,此圣贤之心也。然则毁人者,自造口业耳,何直之有?

骂神称正

聪明正直之谓神,君子朝朝夕惕,时存洋洋如在之意,以检束身心,骂神者逞其狂妄,无所顾忌,讵知神道显灵,谴怒随加,欲免于祸,得乎?

弃顺效逆

君子臣忠、父慈子孝、兄爱弟敬,所谓顺也。贱妨贵、少凌长、远间亲、新间旧、小加大、淫破义,所谓逆也。弃顺效逆者,言背弃有理之事,而作非理之事也。试观古来奸雄,倡造逆谋,靡不斩头截领,百无一脱。人奈何不安分循理、保全性命,顺人道之常乎?

背亲向疏

孔子曰:“不爱其亲而爱他人者,谓之悖德;不敬其亲而敬他人者,谓之悖理。”今世俗之人,有瞒背父母私厚妇家者,有兄弟之间锱味必较、朋友外人则挥金如土者,有至亲密戚贫寒不相顾而结富豪、趋炎附势者,伦理倒置,轻重失宜,岂迓福之道乎?

指天地以证鄙怀,引神明而鉴猬事

鄙怀以心言,如与人有约,恐疑其内外之不符、初终之改易,而中以盟誓、妄干覆载是也;猬事以行言,如市井下贱结拜兄弟、小男幼女幽期密约,必祷诸尊神,求其作鉴是也。亵渎甚矣,能逃罪乎?

施与后悔

施与,善念也,或怜其困苦,或周其急难。一有后悔之意,则善念转成悭吝,前功尽败,反增恶化,岂不可惜。《内典》云:“施有四等不得上乘果报:一为欲而施,二为嗔而施,三为痴而施,四为畏怖而施。更有三事:一,发多与心,后则少与;二,选择恶物,持以施人;三,既行惠,即求相报。“又曰:“官枉滥人命,取财物以用布施,是名假施;不能孝养父母,以丰腆供出,不济一毫,是名颠倒施,皆无功德。”

假借不还

《太微仙君功过格》云:欠人财物,抵讳不还,百钱为一过,贯钱为十过”,可见风债之过不细。《范益谦座右铭》曰:“凡借人物,不可损败不还。物系人有,非甚不得已不须借。既借,宜倍加爱护归还之。至于假借银钱,尤须清楚明白。”佛家称:“未了宿逋,死后填尝”,非虚也。

分外营求

分外者,所不当得而妄思得之,是贪也,曰营求,则苟且夤缘,奴颜孤媚,寡廉鲜耻,无所不至矣。岂知富贵贫贱,荣辱得失,皆有命定。彼分外营求者,徒自作孽耳。

力上施设

施设,如锦堂屋、绮筵  席、服食器用之类,张施而陈设之也。人之力可至十分,止用五分,则留下五分;止用三分,则留下七分。若力上所能,尽行施设,则奢纵过甚。人既不为物力留有余,天地亦必以有余供奢纵也。此与上句皆为不知足者言。《旧注》此句作劳民言,既与上句不贯,且与“苛虐其下”、“轻蔑天民”重复,故另参未议。

淫欲过度

邪缘外合,败德丧心,已重戒于前矣。至夫妇之道、男女之欲,亦当节制,不可过纵。《道书》云:“人身欲念不兴,则精气散于三  ,和荣百脉。及欲念一起,则三瞧火炽,精气流散,从命门泻出,诸病由是而起,真取死之道也。”《广成子》曰:“  劳尔形,  摇尔精,及得长生。”人能淡然寡欲,则元阳壮盛,子孙蕃衍,而寿亦永矣。又朔望、晦腊、二至、二分日以及尊神诞辰祀大典,皆宜切戒。

心毒貌慈

凡人形逐神迁、貌由心转达,此理之常,人可测识。至若心毒貌慈,径寸中无非险恶,满腔内都是杀机,外面却使人可亲可受,如李义甫之称“人猫”、蔡元度之称笑面夜叉”。普愿生生世世,不遇见此等人也。

秽食喂人

秽食,不洁物也;喂人,与人食也。以下洁之物强与人食,是等人于犬  ,人既嗔之,神亦恶之矣。须贾困于张禄、楚使间于陈平、皆以恶食启隙,勿以小而忽之也。

左道惑众

左道,不正之道。小之如共师邪术,煽惑愚民,作奸射利;大之如汉之张角、晋之孙恩、元未之白莲等教,多聚徒众,谋为不轨。虽当事发之时身首异处、无一人得免,然费朝廷之兵威、竭府库之蓄积、扰地方之良民,幸而扑灭,所损已多。有民社之责者,不可不绸缪于未雨之先也。

短尺狭度,轻秤小升

尺度升秤之类,所以平物价、一人情也。世人或用二样,大入小出,重入轻出,其讥心只有讨便宜耳。然益已损人,必有天殃。度:分寸尺丈之总名。

以伪杂真,采取奸利

以伪杂真,如盐内掺灰、酒内掺水、银内掺铜、米内掺谷之类。又如兴贩犯禁之物,以得重价,皆谓之奸利奸私也。取利而防人知,不啻奸也。各本注释将此二句分析作两项,然细味之,义实相蒙,以串讲为是。

压良为贱

旧家女子皆谓之良,奴仆婢妾皆谓之贱。若本出良家而以势力置之奴仆婢妾之列,如强买诱骗之类,至压良为娼,则罪大恶极,报不旋踵矣。

谩蓦愚人

谩,诡也;蓦,骗也。用诡计高骗,使愚人堕其术中也。究竟费尽心机,愚者安然无恙,狡者转眼取灾。天道至公,恶巧而怜拙,愚人反得便宜,往往有之矣。

贪婪无厌

以口取物曰婪,言人之贪如口之食物,无有穷极也。凡人贪心一炽,一切逆天悖理、欺心犯法靡所不为矣。自此至“行多隐僻”,皆言家庭之事,而此句宜指兄弟叔侄多占产业、多取银钱及妇女见小、多藏什物这类,方与上文“杀人取财”、“弃法受赂”等句有别。

咒咀求直

咒咀者,誓于神也。求直者,人谓其理曲,欲借咒咀以自明其直也。小人时穷势迫,明知所作非理,每借誓神以塞其谤,往往横惨报,如其所咒,可畏也夫!

嗜酒悖乱

嗜,好也;悖者,反其常道;乱者,失其矩度也。四戒之中,酒为第一,世人贪饮无大厌,以致气昏神乱,胆大心狂,卧街骂座,凌亲犯上,无所不至。士败其名,农工商贾废其业,甚者损肺腐肠、招疾至死而不悔,可慨也夫!

骨肉忿争

天下事皆宜和乎处之,不得躁竞,保况骨肉?古语云;“和气致祥,乖气致异”。若人伦既伤,则天灾必至,自然之理也。忿争之起不一,或以财产,或以谗构,或以长幼不齐、贤愚不等。欲消融之,惟莫讨便宜,莫使盛气,莫信妇女、奴婢之口,则得矣。

男不忠良

忠,诚实也,良,易直也。此下数句,皆夫妇居室之事。旧注:不忠良指奸臣乱国,言似与“扰乱国政”、“贬正排贤”等意重复。玩下句“女不柔顺”与此句对举,可知事有不必遵前人故步者,此类是也。

女不柔顺

妇人幼而从父、出嫁从夫、夫殁从子,是曰三人”。故事:无擅为当,和柔逊顺,以相其夫。《颜氏家训》曰:“妇人主中馈,惟事洒食衣服之礼。如有聪明才智,但当铺佐君子,助其不足。”若凌驾丈夫,干预外事,便是牝鸡晨鸣、家道不兴之  ,可不慎与?

不和其室

室,指妻而言,夫妇和而后家道冒,妇女辈未曾读书明理,所行虽善,亦是天性暗合,若有不是,当明白晓谕,因不可任其纵恣,亦不可遽生嗔嫌,以致乖异有等。愚人或宠妾侮嫡,或迷恋烟花、不听妻劝,欺凌备至。更有恃其强暴,以妻为试拳之具者,此辈罕得令终。

不敬其夫

夫乾,妇之天,终身所归依,安可不敬?不敬者,非由顽劣无耻,即是淫荡不检。杜企之妇、买臣之妻,其明鉴也。

每好矜夸

矜夸,专指为夫者言。盖人爱矜夸,则有鄙其糟糠、广置姬妾者,有厌其缟綦、滥取声伎声,有自视为天下奇男子、薄待其妻如婢媵者。居家盈满,出门招尤,不待言矣。

常行妨忌

妒忌,专拽为妇者言。七出之条,妒居其首。盖妇人明理者少,阴鸷者多,急宠构怨,甚至绝人嗣续,恶有不可胜言者。妒为女石,言女心如石,不可转也。忌为已心,言惟积有已,不容物也。

无行于妻子

妻者,我之敌体;子者,我之后嗣。待妻宜和而敬,待子宜严而慈。苟不以礼待妻,有失倡随之义;不以正教子,有伤天性之恩,反已有愧,成何家道哉!

失礼于舅姑

妇人出嫁之后,春秋笾豆不  父母,而  舅姑;清明祭妇,不赴父母这坟,而赴舅姑之墓。盖妇人从夫,以舅姑为父母也。《律》载:“忤逆舅姑,罪在不赦。”王法如此,阴律更严,可不惧乎?

轻慢先灵

先灵,谓已亡祖宗考妣,轻慢,若祭礼不谨、拜扫不勤是也。至于葬不早办,轻慢尤甚。夫死者以土为安,世欲信堪舆这说,择年、月、日、时,卜山水形势,致有终身不葬者;有贫欲厚葬及子孙衰替,反不能葬者;有互相推诿,或惑于房分之说,多年葬者;有经年不登丘垅、不问松楸、不躬礼事;更有忍心害理、焚骸收烬者。夫孝子爱亲,剑而藏之,犹恐不至,何忍付之一炬?仁人君子遇此辈而曲为之解,亦大功德也。

违逆上命

上命旧注皆指君命臣、主命仆、将命士、府官命吏役而言。愚谓国法森严,臣仆兵役未有敢显然背逆者也,惟家庭中子弟或恃爱、或恃才,往往自持己见,视父兄之言如弁髦,不孝不弟,罪莫大焉。

作为无益

无益,如博弈饮酒、奇技戏术及淫词艳曲、酣歌恒舞之类。作为在此,怒之耽误正事,久之迷惑丧志,非徒无益,而又害矣。

怀挟外心

臣有外心则必欺君,子有外心则必逆父,妻有外心则必背夫,以及兄弟僚友,无不皆然。玩上文俱言男女居室之事,则此句专指妇女,方合经旨。盖妇人嫌贫爱富,或性情淫荡,多不安其室。不必尽如买臣见弃,而邪念在中,难保家门之无事也。

自咒咒他

咀咒一事,篇中屡言之。干求不遂,便生咒恨,是怀怨而咒他人也。咀咒求直,是仇极而白自己也,此则撒泼无赖之小人耳,不独王法加之,鬼神亦殛之矣。

偏憎偏爱

君子平心接物,则非不爽;好恶不私,故能憎而知善、爱而知恶。苟用情一偏,则喜怒倒置,居家处世,皆足招怨取祸。至妇人之爱憎,多出私心,为丈夫者尤宜加察也。

越井越灶,跳食跳人

井、灶载在祀典,各有神以司之,何可越也?食者,民之天,天地惟人为贵,跳之则藐忽甚矣!四者以为起居之小节、举顽固之微疵,但观人必于所忽。全德始于谨微,此即捧盈执玉、火灭修容之意也。

损子堕胎

物命至微,尚当体好生之仁,戒杀放生,何况于人!乃或以家贫而厌多,或以野合而灭其迹,或以婢妾所生而杀之,或以生女太多而溺之,有既生而损者,有未生而堕者。夫无故而杀一无罪之人,必群相骇异。损子堕胎,是杀无罪之子孙,罪业深重,不更有甚焉者乎!

行多隐僻

隐者,不光明;僻者,不正大。如谗间暗害、处心诡密之小人,阴为不善,外面多方掩饰,以为无人能知、无人能见耳,岂知神鉴昭昭乎?司马温公曰:“吾生平行事,未有不可与人言者”,此正孢僻者对病之药也。

晦腊歌舞,朔旦号怒

自此至“杀龟打蛇”,皆不敬天地神祗之罪。晦,一月之尽腊,一岁之尽;朔,一月之首;旦,一日之首,人当于此励志进修,乃到任情傲慢、酣歌恒舞、号鸣怒叱,非朝乾夕惕之意矣。

对北涕唾及溺

北方乃北斗星君所居,斗极为帝车,运于中央,临制四方,掌握符器,纪纲元化,为众星之主,号为至尊,岂可秽触?况三界诸神皆南面,朝廷宫阙亦南向,人可向北涕唾及溺耶?倘若犯之,获罪非轻。

对灶吟咏及哭

吟咏、哭泣,皆不敬也。灶为司命之神,与人最亲,若对之吟咏哭泣,亵慢甚矣!此亦不必身为也,仆婢无知,主人勿禁,咎有所归,吟咏歌唱也。

又以灶火烧香

香为供神之物,人神感通,必须诚洁。倘灶有秽柴、以之烧香,则不虔甚矣!又如油渍纸   ,不可用以焚纸,天地阴阳诸司皆所不受。供养真武,夏铁用李,冬勿用石榴。延降一切上真,勿烧乳头香、檀香、谓之谷香。月季花谓之不时花,金洞花谓之鬼花,皆当忌之。

秽柴作食

柴虽下爨,气实上蒸。用秽柴不惟犯灶神,县城烟透虚空,恐干神怒。至年作之食,或以祀先,或以奉长,或以待宾,均属不敬。苏轼曰:“水欲新而釜欲洁,火恶陈而薪恶动”,则秽柴作爨,可勿戒乎?

夜起裸露

君子明则畏人,幽则畏神,故虽暗室屋漏,此心兢惕,若可鉴临。安可中夜赤体冒犯百灵,以自取罪戾也。

八节行刑

八节者,立春、春分、立夏、夏至、立秋、秋分、立冬、至是也。又正月十五为上元,七月十五为中元,十月初一为下元,并五腊日亦为八节。《道经》云:“是日,十天灵官、神仙兵马与上圣高妙真人下降人间,开度群品。北斗、南辰、四司、五帝条录人间福罪,凡含生之类,各定赏罚;飞潜动植,随缘感化,改故易新。”人于此日当存想祈谢、进善除恶,仰副太上之教。若行刑问罪,大干天地之和,刑不必杀戮,即笞杖皆是。

唾流星,指虹霓,辄指三光,久视日月

流星,客星也,流走无定,所落之处主灾, 唾之必中其祸。虹霓乃斗星余气,朝西暮东,亦天之垂象也,指之则不敬。日、月、星为三光,代天司照,其位最尊辄指久视,凝注不已,皆不敬之甚也。

春月燎猎

前言“射飞逐走”,所杀尚可计数,至于燎猎,兽虫无遗类矣。春月乃兽鸟孳尾之时、勾萌毕达之候,天方生之,我辄    之,残虐不仁,能无报乎?

对北恶骂

涕唾特细事耳,犹以对北为罪,况于恶骂乎?盖北为斗极所在,北斗九星七见二隐,其第八、第九乃帝皇太尊精神也,众星环拱,其尊无比,对之恶骂,罪莫    矣!

无故杀龟打蛇

对北恶骂之下,紧接杀龟打蛇,盖《道典》:“北京真武所居,以龟、蛇为二将。”虽《六经所未载,然龟有吉凶休咎之占,蛇有变化蛟龙之象,皆物中之灵,无故杀之打之,较之伤昆蛊,不更取罪乎?

如是等罪,司命随其轻重夺其纪算,算尽则死,死有余责,乃殃及子孙

如是等罪,即上文自“非义而动以至“杀龟打蛇一切不当为之恶事。然罪过不无轻重,故司命之神酌其罪重者夺纪,轻者夺算。苟犯罪之极重,夺之尽时,便当身死。若死犹未足偿,则遗殃及乎子孙。大抵人性本病况,各具福寿。惟作恶造业,自坏根基,故天鉴夺之。

又诸横取人财者,乃计其妻子家口以当之,渐至死丧;若不死丧,则有水火盗贼、遗亡器物、疾病口舌诸事,以当妄取之直

上文感应之理,言之详且尽矣。此复举横取、枉杀两端,盖以人惟贪嗔尤易犯,故反复叮咛以未戒也。财非我有,以威权凌逼取之,曰“横”;“当直”谓恰合原为之数也。夫横取人才者,原为妻子家口计耳,孰知利之适所以害之。试问财重乎?妻子家口重乎?人奈何不憬然醒悟也。

又枉杀人者,是易刀兵而相杀也

枉杀者,无罪而置之死地,或以威力杀,或以刑狱杀,或以计谋倾隐杀,皆是也。枉杀人者,不是逞贪,便是任性,而冤对分明,一还一报。曰“易兵而杀”,是杀人实以自杀也。人不爱人,独不自爱乎?

取非义之财者,譬如漏脯救饥、鸩酒止渴,非不暂饱,死亦及之

非义之财,谓所不当有而取之也。屋漏之水滴于脯上曰漏脯,脯有毒,能杀人;鸩,鸟也,食蝮蛇,其羽入酒,饮之立死。夫取非义之财者,方惶惶然如饥者求食、渴者求饮,岂知祸已不旋踵而发也,至此则言愈危而愈迫矣。嗟乎!人即不忍于饥渴,其忍于自速其死耶?

夫心起于善,善虽未为,而吉神已随

凡人为善,形于言,发于行,人始得而知之。但萌于心、动于虑,鬼神已得而知之。故君子贵乎慎独,吉神善人也,善与善感,故随之。言感应至速而不爽,以明如影随形之义也。

或心起于恶,恶虽未为,而凶神已随之

上文言为恶得祸,皆就已行者而言,至一念方萌,遂有凶神森严罗列,更无一毫等待,则操持不可不慎、防闲不可不密矣今人恶念一生,势若燎原,不可扑灭,是甘与凶神相附也,岂不哀哉!

其有曾行恶事,后自改悔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不改,则因循随落矣。若使悔而自新,痛改前失,譬如玉虽爱玷,利之磨之,自然复旧。所谓苦海无边,回头即登彼岸也。

诸恶莫作

诸恶兼存心、行事一切大小罪之言。莫作,明以察机、健以致决也,即颜子“四勿”功夫。夫今之愚氓,自知所作不端,罪恶山积,止凭育经礼忏、舍财作福,而根本之地依然如故,是以杯水求车薪之火也,岂不谬哉!

众善奉行

众善,一切好事也。人生在世,谁无行善之心,或苦于力之不能力,或阻于时之不得为,致有因循怠惰者矣。奉行云者,担当在,无所推诱也。心亏欠,则无论能力与不能为、得为与不得为,而善量自满矣。

久久必获吉庆,所谓转祸为福也

久久者,久而又久也。世人抱咫尺之义,以责报于上天;执一时之穷,以抗怀于千古。谓彼苍漠漠,为善未必有报,不知感而无应,皆其为善之心未真耳。如果回头猛省,勇往精进,久久不倦,岂有不格天心哉!

故吉人语善、视善、行善,一日有三善,三年天必降之福

此以下正言以结合篇也。吉人即善人,不曰善而曰吉,以善能召吉也。所语皆善、所视皆善、所行皆善,则其善纯矣。三善即指此三者而言,如此积至三年,毫无作辍,有不致福者乎?三年非迟其期,盖必三年而其真始见也。玩“必”字有断,断不爽之意。

凶人语恶、视恶、行恶,一日有三恶,三年天必降之祸

凶人即恶人,恶未有不凶者也。语、视、行皆恶,而至三年,则害人害物不知几何。且三年之久,曾无改悔之意,则终于不改矣。夫必如是而怒降之祸,是天心未曾速于绝之也,人奈何不悟耶?

胡不勉而行之

“胡不”二字总承上文而咏叹之,言人不行善,独不求福畏祸乎?盖深望之也。夫自然而善,固难多得,至于勉则人人可能,不论贫富,不论贵贱、不论智愚,皆有秉羹之良,惟在自己发愤、恒久不息而已。

(黑体字为《太上感应篇》原文。录入后除黑体字外未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