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造经文
(发明)虽有嘉肴,弗食不知其美;虽有至道,弗学不知其善。天下最易失者,人身;至难闻者,佛法。如来不出世,则天上人间,皆如长夜。不特庸流局于所见,即儒者亦囿于所闻。仰首观天,以为止此日月,而不知有微尘之刹土。以为厥初生民,始于盘古,不知旷劫以来,阅历无边劫数。天帝天仙,以为至尊无对矣,不知轮回六道。尚等凡夫,身死之后,以为形灭神消矣,不知一点灵光,生生不昧。父母眷属,身殁之后,遂谓无可如何,岂知得此法门,纵经千生万劫,自有酬偿之道。善士坎坷,恶人得志,即谓天道难凭,岂知宿业所招,纤毫未爽。大矣哉!如来之教典。真所谓渡海之慈航,幽途之宝矩,婴儿之乳母,而凶岁之稻粱也。宜阿难结集之时,梵王帝释,皆执持幡盖,四大天王皆捧持高座之四足也,岂世间之书籍,可仿佛其万一乎!印之造之,其容已乎!
(发明)虽然有美妙无比的菜肴,但不去吃就不知道它的味道;虽然有至高无上的真理,但不去学习就不知道它的好处。世上最容易失去的是人们的身体,最难听到的是佛法的道理。如来不出现在我们这个世界,那么天下人间都象漫漫长夜。不只是凡夫见识短浅,就是读书人也见闻有限。抬头看天,以为天上就只有太阳和月亮,不知道还有无穷无尽的大千世界。以为追溯人类的起源,就是从盘古开始,不知道在无量劫以来,自己已经轮回了了数不清的岁月。天帝天自仙以为地位至高无上了,不知道自己曾经也轮回六道。普通凡夫以为人死了以后,就什么也没有了,不知道神识是永远也不会消失的。父母眷属认为死了以后就恩爱分离,毫无办法了,他哪里知道只要学到了佛法,就会了解,即使经过千生万劫,只要因缘相遇,就会有酬报的日子。好人一生坎坷,恶人春风得意,就说天道不公平,难以作依据,哪里知道因果三世相连,善恶报应一定没有丝毫差错。多么伟大啊!如来的圣典。难怪阿难汇集经典的时候,梵王和帝释都拿着彩旗和高盖来作供养,四大天王捧着高座四足来作护法。佛教圣典,难道是那些世间的普通书籍可比的吗!印刷经书,是延续众生的慧命啊,哪里能够停止呢!
世尊于无量劫前,为求佛法,亡身舍命。有时为求一句一偈,或捐王位,或弃妻子,无所不至。夫固以甘露法门,不能常有于世耳!世俗不知,往往轻视佛法,岂知二三千年后,欲求片纸只字,而不可得乎!《法灭尽经》云:“法欲灭时,比丘所服袈裟,自然变白。”况三藏教典乎!(《楞严经》最先去,《弥陀经》最后去)自此以后,当过八百八十万六千余年(前八百四十万六千余年,在第九小劫内算,后四十万年,当在第十小劫内算),而后弥勒菩萨,从兜率天宫,下生成佛,此间方有佛法(贤劫中第五佛)。第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共四小劫,皆无有佛(人寿一减一增,为一小劫,每一小劫,计一千六百八十万年)。至第十五小劫,师子佛出世后,相继成佛者,共有九百九十三尊,可称最盛。而十六、十七、十八、十九,四小劫,又无有佛。迨二十小劫,楼至如来出世后(即韦驮菩萨),而后千佛之数方满,娑婆世界亦坏矣。自是以后,复经六十小劫(二十小劫世界坏,二十小劫世界空,又二十小劫,未来星宿劫之世界复成),方有日光如来出世(此未来星宿劫第一尊佛)。夫以佛法之难遇如此,吾辈幸生其际,岂可入宝山而空手乎!
世尊在无量劫前,为求佛法,舍生入死。有时为求一句偈,或捐王位,或丢妻子,只要能求得佛法,一切都可以舍弃。本来象甘露一样滋润心地的大法,世间怎能经常遇到,但世人不知佛法难值难遇,往往轻视佛教圣典。他哪里知道再过二三千年,想要再看到一片纸一个字,已经不可能了。《法灭尽经》说:“佛法将要消失的时候,比丘所穿的袈裟,自然变白。”怎么还谈得上有三藏圣典呢(《楞严经》最先消失,《弥陀经》最后离开)!从此以后,要过八百八十万六千多年,才会再有佛法(贤劫中第五佛)。第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共四个小劫,都没有佛(人寿一减一增作一个小劫,每一个小劫有一千六百八十万年)。到第十五小劫时,师子佛出世后,相继成佛的就有九百九十三尊,可说是最为兴盛的时期。到第十六、十七、十八、十九,共四个小劫,又没有佛。等到第二十小劫,楼至如来出世后(即韦驮菩萨),就满了一千佛的数目,到这个时候,娑婆世界就坏了。从此以后,再过六十小劫(二十小劫世界坏,二十小劫世界空,又过二十小劫,未来新的星球形成),才有日光如来出世(这是未来星球出现的第一尊佛)。佛法是这样的难值难遇,我们有幸生活在释迦牟尼佛出世后的时代,恩遇三藏圣典,怎么能进了宝山却空手回来呢!
北俱卢洲,寿皆千岁,思衣得衣,思食得食,目不见愁忧之状,耳不闻争夺之声,较之唐虞三代时,犹胜百千倍。自世俗观之,以为非常之盛世矣,然犹列于八难之中者,以其但享痴福(宿生所修止于痴福),不信三宝,不知出世之法耳(韦驮菩萨不能感化此洲,故仅曰三洲感应)!吾是以读人其人火其书之句,而不胜怜悯云。
北俱卢洲的人,寿命都有千岁,想衣得衣,想食得食,看不见忧愁苦闷的人们,听不见争夺吵闹的声音,和我们历史上唐虞三代相比,还胜过百千倍。从世俗的眼光来看,一定认为不是一般的盛,但以佛法来看,还排列在八难①之中。因为他们只能享受痴福(由前世所修痴福而来),不信三宝,不知道有出世的大法啊(韦驮菩萨不能感化这一个洲的人,所以叫做三洲感应)!因此,当我读到有人焚毁经书的句子,就不禁对他生出无限的同情和怜悯来。
注:①见闻佛法有障碍的八难处,即地狱、饿鬼、畜生、北俱卢洲、无想天、盲聋喑哑、世智辩聪、佛前佛后。前三者因为生于三恶道,业障太重,很难见闻佛法;北洲人虽有福分,但不知佛法,仍旧轮回生死;无想天是外道修无想定而生到的天界,当然也不能了脱生死;瞎子、聋子、哑巴,因业障所隔,自然就难闻佛法;还有世上一些有小聪明的人,不肯虚心修行,甚至还毁谤佛法;不出生在佛的度化时期(正法、像法和末法),也不能见闻佛法。
下附征事(三条)
龙求斋法
昔有园监,为王守园,池边得一美果,世所罕见,遂以送王。王敕园监,日日送来,若不尔者,罪之以死。园监大恐,呼天诉怨。池有龙王化作人形,以金盘盛果,而慰之曰:“尔等勿忧,可将此果献王。”入见王曰(这四个字系译者加):“欲求一愿。往昔迦叶佛涅槃后(释迦如来以前之佛,人寿二万岁时出者),我与大王同受八关斋法,王受斋如法,过午不食,故今转世为王。我被人劝,过午竟食,以此堕落于龙中。我今还欲得此斋法,广行劝化。王若速送来,我当拥护尔国,不然,吾当使汝土地淹没。”而于此时,适当无佛法之候,何处复有八关斋法?王甚愁忧,时有大臣之父,语其子曰:“吾家堂柱,常放光明,可剖视之。”子如父言,得经二卷,一是《十二因缘经》,一是《八关斋法》。因献于王,王大欢喜,送与龙王。龙王遂与五百龙子,共修斋法,其后命终,皆生忉利天上。
从前有一个守园的人,为国王守园,发现园子里的水池边有一个非常好的果子,世所罕见。守园人就把它献给国王。没想国王命令他天天送来,否则的话,就要处以死罪。守园人非常恐惧,哭天喊地,伸诉冤屈。水池里有一个龙王,变作人的样子,用金盘盛来一个果子,安慰守园人说:“你不用忧愁,可把这个果子献给国王。”王国得果后,追问来由,就引见了龙王。龙王说:“想要大王满足一个愿望。从前迦叶佛涅槃后,我和大王一起受了八关斋戒,大王受斋认真,过了中午就不再饮食,所以今世转生为王。我被别人劝阻,过了中午仍然饮食,因此就堕落变龙。现在我还想得到这个斋法,广泛推行,劝化众生,大王赶快送来,我就保护你的国家,否则的话,我就要发大水,使你全国淹没。”这时正是没有佛法的时候,哪里还有八关斋法呢?国王非常忧愁。当时有一个大臣的父亲对他的儿子 说:“我家的堂柱上,常常放出光明,把它劈开来看一看。”大臣就按照父亲的话去做,得到了两本佛经,一本是《十二因缘经》,一本是《八关斋法》。就把它们献给大王,国王很欢喜,就送给了龙王。龙王得经后,就和五百龙子共修八关斋法,命终以后,都转生到忉利天上。
八关斋法
一、不杀生(凡有命者,皆不得杀)。
二、不偷盗(物非己有,不与不取)。
三、不淫欲(在家五戒,唯制邪淫,受八关日,正淫亦断)。
四、不妄语(心口如一,了无虚妄)。
五、不饮酒(酒能乱性,饮生诸过)。
六、不著香花鬘,不香涂身(为除贪著,不严身首)。
七、不歌舞倡伎,不往观听(自作观听,妨乱道心,倡伎者,琴瑟箫管等)。
八、不坐高广大床(恐起贪著,及纵姿故)。
九、不非时食(非时而食,心易昏昧)。
前八名戒,后一名斋。关者,闭也;斋者,齐也。以前八戒,关闭诸恶,以后一戒,神清志明,正念昭彰也。不非时食者,谓日过中则不食也。此佛令在家人受出家戒,方便令种出世善根。以在家人即有妻室,不易断淫欲;各有职业,不易不非时食。故其期止一日一夜,谓从今朝受,至明日天明即满。欲数持,当日日受。其余诸戒,皆以尽寿为期;唯此一戒,以一日一夜为期。倘能发菩提心,持得清净,尚能往生西方,何况生天!若不如法,则成虚名耳。受时,当请比丘于佛前说之;若无比丘,则便于佛前自陈受之;无佛对经亦可。若有比丘,不肯求授,自陈受者,便为慢法慢僧,其利益随其心而劣弱矣。无论未受戒,及已受五戒,及菩萨戒者,皆可受,以其属加行戒故。
八关斋法
一、不杀生,即凡是有生命的都不能杀害。
二、不偷盗,即凡是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别人没有送给我时,就不能占有,也不能产生占有的念头。
三、不淫欲。在家五戒,只限制夫妻以外的男女关系。夫妻之淫,叫做正淫;夫妻以外的,叫做邪淫。但在受八关斋戒的日子,连正淫也要断除。
四、不妄语,即是口里说的和心里想的都是一样,没有一句假话。
五、不饮酒。饮酒使人头脑昏沉,容易产生很多过失。
六、不涂胭脂水粉,不搞修饰打扮。为除贪欲,所以不修饰自己。
七、不去唱歌跳舞,男男女女混在一起,一切歌舞都不能观听。自己去观听,就会妨碍道心。
八、不坐到高大、舒适、柔软的器具上。因为这样就很容易生起贪心,放纵自己的思想。
九、不该饮食的时候,就不饮食。因为没有节制的饮食,就会使自己头脑昏沉。
前八条叫做“戒”,最后一条叫做“斋”。“关”就是关闭堵塞的意思,“斋”就是整齐划一的意思。关闭堵塞各种不良念头,使思想趋向整齐划一,神志清爽,正念分明。不在不该饮食的时候饮食,是指过了中午就不饮食了。这是佛叫在家人受出家戒,方便世人种出世善根。因为在家人既然有妻室,就难以断除淫欲;每个人都有一份职业,就难以做到不该饮食时不饮食。所以八关斋戒只受一天一夜,就是说从今天早晨受起到明天天明就算圆满了。想要再受,就要重新开始。其他的戒律,都是以一生为期限,唯独这个八关斋戒以一天一夜为期限。如果能够从此生起菩提心,持戒非常清净,那么就能往生西方,何况是升天呢!如果不能严格要求,就是徒有虚名罢了。受戒时应该请比丘在佛前奉告,如果没有比丘就自己在佛前陈述受戒,没有佛像,面对佛经也可以。如果有比丘,却不肯去求受,那就是轻慢佛法和僧人,受戒所得的利益就随这个轻慢心而减少了。无论是没有受戒的人,还是受了五戒的人,甚至是已受了菩萨戒的人,都可以再受八关斋戒,因为它是属于加行戒。
写经脱苦《法苑珠林》
唐龙朔三年,长安刘公信之岳母死,未几,其妻陈氏亦暴亡,见其母在石门内备受苦楚,哀告其女曰:“速为吾写《法华经》一部,庶可免罪。”言讫,石门闭,陈氏随苏,向夫具说。夫因请其妹夫赵师子写经,赵以现成写好《法华经》一部,付刘装潢。盖此经本范姓者出钱所写,而刘实未知也。未几,陈氏复梦其母索经,女言已写,母泣曰:“吾正为此经转受其苦,此经乃范氏所修之福,何得攘之以为功!”觉而询之,范氏果曾出钱二百。于是别写一部,以用供养云。
唐龙朔三年,长安刘信的岳母死了,没有多久,他的妻子陈氏也突然暴亡,在阴间看见母亲在石门内,受尽了种种痛苦,她哀求女儿说:“快替我写一部《法华经》,我就可以免罪了。”说完,石门就关闭了,陈氏也随即苏醒,对她的丈夫陈述了这件事。刘公就请他的妹夫赵师子写经,赵用已经写好的一部《法华经》送给刘公,要刘公去装潢。但这本经本来是一个姓范的人出钱写的,刘公并不知道这回事。所以没过多久,陈氏就又梦见她的母亲向她要经,女儿说已经写好,母亲哭着说:“我正因为这本经的缘故,又转增了痛苦,这本经是一个姓范的人所修的福,我怎么能夺来作为自己的功劳呢!”陈氏醒来后就去查问这件事,范氏果然曾经出钱二百。于是就另外再写一部经,供养三宝,专门回向母亲,才解除了母亲的苦难。
(按)扬州有严恭者,于陈朝大建初,写《法华经》流通。时有宫亭湖庙神托梦于商,尽将庙中之财,送之严处,作写经用。又一日,严入市买纸,尚少三千文,忽见市中一人持三千文来付之曰:“助君买纸。”言讫不见。隋末,盗贼至江都,相戒勿犯严法华里,多所全活。唐末,其家犹写经不已。然则经文之当印造,神亦知之矣。
扬州有一位叫严恭的人,在陈朝大建初年,写《法华经》流通。当时有一个宫亭湖庙的神,托梦给商人,将庙中所有的财物都送到严恭哪里,作写经的经费。有一天,严公到街上去买纸,还少三千文,忽然看见街上一个人拿着三千文来代付,说:“我帮您买纸。”说完就不见了。隋朝末年,盗贼到江都,互相告诫不要侵犯写《法华经》的那个地方,所以这一处人都能存活下来。到唐朝末年,严家还在不停地写经。由此看来,印刷经文,连神明也知道啊!他也希望多印经文为自己增福啊!
枕经失荐《感应篇注疏》
颖上高天佑,同二生应试江宁,闻鸡鸣山守源禅师有道,同往叩之。曰:“二位皆当中,唯高君不能,以误用《楞严经》作枕耳。”高愕然,良久细思之,方知箧中有《楞严》,卧时未曾请出,遂以箧作枕耳。迨榜发,其言皆验。
颖上高天佑,和两位考生一起去江宁应考,听说鸡鸣山守源禅师很有修持,就同去拜访。禅师说:“两位会考中,只有高君不能,因为误用了《楞严经》作枕头。”高听后惊愕,想了很久才知道行装中有《楞严经》,睡觉的时候,没有取出,就用它作枕头了。等到发榜后,果然没有考中。
(按)或疑一切书籍,皆当重视,何得独将佛典推崇?不知文字虽同,而如来之法,普利众生,一切天龙八部,无不信受奉行,原非泛然书籍可拟。譬诸天朝敕命,不当与文牒同观也。亵慢者如此,则印造者可知。
也许有人会怀疑,一切书籍都应该重视,为什么单单推崇佛典呢?这种人就不知道文字虽然相同,但内容却有天壤之别。如来大法,普度众生,一切天龙八部①都要信受奉行,本来就不是一切书籍可以比拟的。好象皇帝的敕命,就不能和普通文牒一样看待。猥亵怠慢的后果如此严重,那么反过来印经的功德就可想而知了。
注:①天、龙、夜叉、乾闼婆、阿修罗、迦楼罗、紧那罗、摩喉罗伽。
补:随着现代科学技术的发展,印刷技术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应该利用现代印刷技术,为印刷流通佛经服务。佛教虽然是超科学的,但并不是反科学的。佛法从来就是强调契理契机,随着时代的不同,它的外在面貌也不相同。从手抄经文、铅字经文到现代激光排版的经文,经书的形式也在不断发生变化。而且在今天还可以利用录像、录音来传播佛法,使那些不识字的人也能听到佛法。因此,使佛法大众化、通俗化、现代化的条件已经渐渐成熟,我们要充分利用今天的一切条件,为弘扬佛法服务,达到净化人生,启迪智慧的目的。
大量印刷经书在今天已经不是一件难事,但是要印出有质量的经书却是一件难事。现在很多地方都印经书,但经书的质量实在成问题。印经要用心去印,古人写出了血经,这是现代的经书所无法比拟的。不要以为现代科学技术发展,那都是外表繁荣的假象。人心不古,道德滑坡,所以人类就想征服自然,利用自然为人类服务,这都是贪欲膨胀的结果。能够征服自然,不算伟大;只有征服自心,才是真正的伟大。释迦牟尼佛在世时,根本就不需要经书,因为他的弟子都证了果,有了神通,能够随时随刻领会佛陀的意思。他们不是把经书写在纸上,而是把经书写在心里。随着时代的发展,人类对外界的依赖越来越强。在这个时候,只有依照佛经所说的去做,才能找到真正的解脱之路。这就是印经的伟大意义所在,也是我们为什么要慎重对待印经的原因。印经是为众生求解脱,如果印错了字,说错了话,那么奉法反而是坏法。我们怎能不慎重呢!
佛法赖以流传下来,全靠经典。但是古老的经典,在今天已经有许多人已经看不懂了,特别是年轻的一代已有很多人从来都没有接触经典了。因此如何使佛经以新的形象出现在世人面前,这是关系到续佛慧命的大问题。印光大师一生不遗余力地印刷流通《安士全书》,这是因为他老人家看到这本书适合中国人的根性。诚然,《安士全书》立足于中国文化,纳三藏十二部于其中,契理契机,雅俗共赏。它融出世于入世,以净土为指归,言近旨远,读后获福无量无边,并得最终解脱。印光大师称安士先生是菩萨再来,所以苦口婆心劝我们要把《安士全书》当作佛经一样看待。佛陀说的经当然是佛经,代佛弘法的书也应看成经,何况是乘愿再来的安士先生所写的书呢!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安士全书》也渐渐有越来越多的人看不懂了。怎么使《安士全书》在今天再焕发出智慧的光辉,这就是我们现代人的任务了。后学不才,先作《安士全书白话解》,希望抛砖引玉,并引起各界同仁的重视,今后得到更加完美的版本。
把佛教书籍译成现代白话文,这是一项严肃而又艰巨的工作,北京黄念祖老居士为我们作出了很好的榜样。他老人家不顾年老体衰,一直译完《无量寿经白话解》,才安详舍世。现在还有许多古籍等待我们进行现代化的工作,惟愿各位同仁,发大菩提心,共襄义举。
创修寺院
(发明)佛法僧三宝,谓之福田。而所以庄严供养者,则惟寺与院而已。无寺院,则无佛像经文,僧尼四众,一应礼拜烧香,受持读诵之福,皆无由种矣。然则创之修之者,厥功愿不大乎!
(发明)佛法僧三宝,叫做众生的福田。但要庄严供养,广种福田,就只有到寺院里去。没有寺院,就没有佛像经文,四众①弟子就无法烧香礼拜,念佛诵经,三宝福田就无法种了。因此,创修寺院的功劳和愿力不也是太伟大了吗!
注:①在家男女二众和出家男女二众。
《正法念处经》云:“若有众生,见塔寺僧坊,涂饰修补,复教他人,修治故塔。命终生天,其身鲜白,入珊瑚林,共诸天女,五欲自娱。业尽为人,其身鲜白。”又《法灭尽经》云:“将来劫火起时,曾作伽蓝之地,不为火焚。”
《正法念处经》说:“如果有众生,看见塔寺僧房,涂饰修补,又教别人修理旧塔。他命终后,就会转生天上,身体洁白,住进珊瑚宝林,与许多美丽的天女,一起娱乐。天福享尽后,又转生为人,身体仍然洁白。”《法灭尽经》说:“将来劫火①烧起的时候,曾经用作寺院的地方,不会被烧。”
注:①这个世界到最后时,发生水火风三灾。劫火即是指大火灾,一直烧到初禅天,一切都变为灰烬。
佛言:“假使有人,费金百千,造成一寺,有一持戒比丘,曾住其中,受用其宿。纵令此寺,随为水火所坏,已为不虚施主之恩。”况寺院告成,因之广造福德乎!
佛说:“假使有人,花费了成百上千的钱财,建成了一座寺院,有一位持戒比丘住了进去,接受供养,那么,即使这个寺院被水火损坏,而施主的福德将是永远也不会磨灭了。”何况寺院建成后,已为众生广种福田啊!
下附征事六条
须达施园《经律异相》
舍卫国有大长者,名须达多,欲求胜地,造精舍奉佛。惟有祇陀太子园,广八十顷(往时迦叶如来道场亦在此处),林木郁茂,最为佳胜。往白太子,太子曰:“布金满园,吾当卖汝。”须达喜曰:“园属我矣!”遂运金布地,须臾将满。太子曰:“吾戏言耳。”须达谓太子之言不当有戏,坚意买之,太子不取其金,共以此金,造精舍一千二百所。捉绳定基之际,舍利弗忽笑。须达问故,答曰:“汝方于此经营佛宇,而汝将来所受福报之天宫,此刻已先成就。”因借道眼,与须达观,须达大喜,乃问何天最乐,舍利弗言:“第四兜率天,有弥勒菩萨,现在说法。”须达言:“吾愿生此。”精舍告成,王及大臣,士庶男女,十八亿人,共来迎佛。世尊入时,放大光明,诸天伎乐,不鼓自鸣,盲聋喑哑,皆得六根具足。
舍卫国有一位大长者①,名叫须达多,想要找一个好地方,建造精舍供奉佛陀。只有祇陀太子的花园,方圆八十顷(过去迦叶佛的道场也在这里),林木茂盛,风景优美,可作建造精舍的好地方。于是长者去请求太子,想要购买花园。太子说:“如果能用黄金布满全园,我就把花园卖给您。”须达多非常高兴地说:“园子已经属于我了!”就运来黄金,布置全园,很快就要布满了,太子急忙说:“我是开玩笑的,不是真的要买。”须达说太子位尊,不会有戏言,一定要买下这个园子,太子却不去拿他的金子,于是共同商量一起供佛,把地上的金子用来建造了一千二百所精舍。在奠基设计的时候,舍利弗忽然发笑,须达多问是什么原因。尊者回答说:“您正在这里规划精舍,而您将来所得升天福报的天宫此时已经先成了。”于是就把天眼借给须达去观看,须达看后很欢喜,问舍利弗到什么天最快乐,尊者告诉他是第四天兜率陀天,此天有弥勒菩萨正在说法。须达听后说:“我愿意生到这个天上去。”精舍建成后,国王、大臣和百姓,有十八亿人,一起来迎佛。世尊一进去,大方光明,天乐飘扬,天鼓自鸣,
注:①年纪大也指有道德的人。
(按)此即祇树给孤独园也。园中之树,皆祇陀太子所施,故曰祇树。须达恒周给孤独,故曰给孤独园。
这就是佛经中“祇树给孤独园”的来历。园中的树没有卖给须达,应是祇陀太子的布施,所以说“ 树”。须达因为经常救济孤独贫困的人,所以又称“给孤独”,那么“给孤独园”的意思就是须达布施的园子。
修塔获果《出曜经》
迦叶佛涅槃后,以舍利起七宝塔,岁久塔坏,无人补治。有一长者,告众人曰:“佛世难遇,人身难得。虽得人身,或堕边地,生邪见家,又遭堕落。吾等不可失此良缘。”遂率九万三千人,共治故塔,乃同发愿:“不堕三涂及八难处。见释迦文初会说法,皆得度脱。”其后命终。共生天上,遇释迦如来出世,果符宿愿。
迦叶佛涅槃后,因为供养舍利,建起了七宝塔,年岁过久,塔身就渐渐坏了,没有人去修补。有一位长者,对大家说:“佛世难遇,人身难得。得了人身,有的又堕落在边地①,有的又出生到邪见家庭。我们不能错过了这个很好的机会。”就率领九万三千人,一起来修补佛塔,大家共同发愿:“不堕落到三途和八难中去,今后遇见释迦牟尼佛,在他的第一会说法,都能超度。”这些人命终以后,都生了天上。后遇释迦牟尼佛出世,果然实现了他们的宿愿。
注:①指偏僻的角落,难闻佛法。
(按)佛言:“尔时为首者,即瓶沙王是也,生摩竭提国;见佛闻法者,即九万三千人是也。”
佛说:“当时为首的人,就是现在的瓶沙王,出生在摩竭提国;见佛听法的人,就是他手下的九万三千人。”
天人散花《杂譬喻经》
昔有四姓家子(天竺国四大姓),为离越(罗汉比邱),作一小房,仅可栖息,复为其作经行之处。后其人命终,生忉利天,所居宫殿,周匝四千里,自知宿因,持花散于离越屋上,自言:“我仅作小泥屋耳,不谓得果如此,是故特来散花也。(梵语首陀,此云农夫,即第四姓,四姓家子,乃种田人也。)
从前有一个农夫,替一位罗汉比丘,建造了一所小房子,但只能作休息的地方,于是又建造了一个诵经修行的场所。后来这个农夫死了,生到忉利天,所住天宫,方圆有四千里。他知道自己的来历,就手持鲜花,散到罗汉的屋上,自言自语说:“我仅仅建造了这样一所小泥屋,想不到到得了这么大的福报,所以今天特意来散花供养。”
补:古印度的人划分为四个等级,地位最高的是婆罗门,第二等是刹帝利,第三等是吠舍,第四等是首陀罗。第四等地位最低微,被称为不可接触的人。但是释迦牟尼提出的众生平等的口号,以自性的证悟告诉人们,人的贫富贵贱,都由三世因果来决定。因此,只要修了善因,今后必定得善果。不管他现在的地位多么低微,只要他真心实意地修善,来生必定会得到福报。供养佛、法、僧自然是最大的善事,所以得到的福报就无量无边。上面的农夫虽然地位低微,但是他供养了一位得道的罗汉比丘,所以就得到了升天的福报。
(按)舍利弗见一天人,散花于死尸之上,极其恭敬,问之,天人曰:“此吾故身也,由在世时,孝养父母,恭敬沙门,广行众善,令吾享此天福,故散花耳。”须臾,又见无数恶鬼,各鞭一死尸,问之,恶鬼曰:“此吾故身也,由其前世杀生、偷盗、邪淫、妄语,忤逆二亲,毁谤三宝,令吾今日备受众苦,是故鞭耳。”然则离越之屋,宜其有香花散于上也。
(按)舍利弗尊者看见一位天人,把鲜花散到一具死尸上,非常恭敬,就问他为什么这样做,天人回答说:“这是我前世的尸体,因为在世的时候,孝养父母,恭敬僧人,做了很多好事,使我今天享受天福,所以我就应该散花供养它。”过了一会儿,又看见无数恶鬼,各自在鞭打一具死尸,问他们为什么这样做,恶鬼们回答说:“这是我们前世的尸体,因为在世的时候,杀生、偷盗、邪淫、妄语,不孝父母,毁谤三宝,使我们今天受尽了各种痛苦,所以要痛打它。”由此看来,天人到罗汉的屋上散花供养,就理所当然了。
同为夫妇《杂宝藏经》
舍卫国有一长者,建造塔寺,命终生天,其后妻因忆夫,常扫其夫所造之寺,一日,其夫遥语之曰:“我是汝夫,以造寺功德,得生天上,见汝忆我,故特下来。奈人身臭秽,不可复近。汝欲复为我妻,勤供佛僧,修扫塔寺,愿生我天。”妇如其言,命终之后,果生彼天,复为夫妇,同来见佛,佛为说法,得须陀洹果。(七生天上,七来人间,便断生死)
舍卫国有位长者,在生时建造塔寺,死后升到天上。他的妻子因为思念丈夫,就常常去打扫他的丈夫所建造的寺庙。有一天,远远地看见他的丈夫对她说:“我是你的丈夫,因为建造寺庙的功德,就生到了天上。现在因为看见你思念我,所以就特意下来。无奈人身臭秽,不敢靠近。你想要再作我的妻子,那么就要尽心供养佛僧,修造打扫塔寺,并发愿生到我现在的天上。”这个女子就按照丈夫的话去做,命终以后,果然生到天上,与丈夫相聚。夫妇一起去见佛,佛为他们说法,夫妇俩都获得须陀洹果(注解见前面)。
难为夫妇《分别功德论》
舍卫城中有夫妇二人,敬信三宝,无有子息。其妇早亡,生忉利天为天女,端正无比。因念世人谁堪为我夫,即以天眼观。见故夫出家年老,日日扫除塔庙,遂以光明,照夫令见,勉以精进升天,还为吾夫。其夫因妇生天,倍加精进。天女复来见云:“君得转胜于我,我不能得君为夫矣!”比丘闻已,愈加勇猛,遂成罗汉。
舍卫城里有一对夫妇,虔诚地信仰三宝,没有儿子。女人早死,生到忉利天做了天女,美丽端正,世人无法比拟。因为想知道人间谁能作的他的丈夫,就用天眼去观察。看见她原来的丈夫,出家为沙门,年纪已经很老了,正在天天打扫塔庙。她就把光明照到丈夫身上,使丈夫看见她,勉励他精进不懈,今后生天,再为夫妇。丈夫因为知道妻子升了天,更受鼓舞,加倍精进。后来天女再来看望他说:“您的功德已经超过我了,我不配作您的丈夫了!”比丘一听,更加发奋努力,获得了罗汉果。
(按)福业相等,方为夫妇。可见妇人之从夫为荣辱,皆自己之宿业使然也。
(按)享受的福分相同,才能互相为夫妇。可见女人跟从丈夫,荣辱贵贱不相等,都是自己的前业所感啊!
舍宅为寺《金汤编》
宋范仲淹,字希文,广修众善,笃信佛法。凡所莅守之地,必造寺度僧,兴崇三宝。与琅琊觉禅师,荐福古禅师,最厚。初读书长白山,于寺中得窖金,覆之不取。及贵,语僧出金修寺。又尝宣抚河东,得故经一卷,名十六罗汉因果颂,公为之序,授沙门慧哲流通。晚年所居宅,改为天平寺,延浮山远禅师居之(苏州府学亦其所舍)。仁宗朝,累官枢密、参知政事,追封楚国公,谥文正,子孙簪缨不绝。
宋朝范仲淹,字希文,做了很多好事,虔诚地信仰佛法,凡是他到过的地方,一定会修建寺庙,度人出家,大力兴隆敬奉三宝。和琅琊觉禅师、荐福古禅,关系最好。曾经在长白山读书的时候,从寺庙中发现了一个地窖里全是金子,又把它覆盖起来,没有拿走。做了官后,就告诉寺里的僧人,把金子拿出来修寺。他在河东作宣抚时,发现古经一卷,经名叫“十六罗汉因果颂”,范公就为它作序,嘱托沙门慧哲流通。晚年时,他把自己的住宅改为天平寺,迎请浮山远禅来居住(苏州府学也是他捐赠的)。宋仁宗时,升官为枢密,一直到参知政事,追封为楚国公,死后谥尊号文正,子孙历代为官,门庭兴旺。
(按)家舍田园,不过暂时逆旅,乐得以之修福。晋镇西将军谢尚,因父鲲之梦而免难,永和四年,舍宅为庄严寺(出《建康录》)。中书令王坦之,舍其园为安乐寺(见《搜神记》)。刺史陶范,于太元初,舍宅为西林寺(出《晋书》)。李子约,岁饥设粥,全活数万,后舍其屋宇为佛寺(见《法喜志》)。王摩诘,以丧母表请辋川之地为佛寺。白乐天,王介甫,亦皆以所居施为梵刹(各见本传)。较之后世刻剥他财,经营大厦,甘为不肖子孙拆毁,不舍分文修福者,不啻神龙之与蜒蜓矣!
(按)屋宅田园,只不过是生命轮转中的一个暂时驿站,不如用来布施修福。晋镇西将军谢尚①,因为父亲的梦而免难,就在永和四年捐出住宅作庄严寺。中书令王坦之,捐出自己的住宅作安乐寺。刺史陶范,在太元初年,捐出住宅作西林寺。李子约,在饥荒年岁,设粥布施,救活了数万人,后又捐出住宅作佛寺。王摩诘②因为丧母而上奏回家,请求在辋川修建佛寺。白乐天③、王介甫,都把自己的住宅捐出作佛寺。他们比起后世那些剥削他人血汗,建起高楼大厦,又被不肖子孙拆毁的,真是神龙和壁虎的差别啊!
注:①谢尚(308-356),字仁祖,谢鲲子,晋阳厦人。善音乐,博综群艺,王导深器重之,比之王戎。承袭父爵咸亭侯。曾署仆射事,不久进封为镇西将军,镇寿阳。《晋书》卷79有传。
②王摩诘(701-761,又作698-759),王维,唐代诗人,画家。原籍祁(山西祁县),其父迁居于蒲州(山西永济西),就为河东人。开元进士。出任官职给事中、太子中允、尚书右丞。晚年居蓝田辋川,过着亦官亦隐的生活。长年参禅悟道,使其山水田园诗有一种独特的意境。
③白乐天(772-846),白居易,晚年号香山居士。祖居太原,后迁居下圭(陕西渭南)。贞元进士,曾任秘书省校书郎、左拾遗、右赞善大夫、江州司马、杭州刺史、苏州刺史、刑部尚书。他时刻关心人民疾苦,富有菩萨精神,使他的诗歌具有高度的人民性,为广大人民长期传诵。晚年参禅念佛,诗中别有意境。
舍药材以拯疾苦
(发明)阎浮提中,共有万种树,八千种草,七百四十种杂药,四十三种杂香,百二十一种宝,皆足以济人。而于疾苦尤急者,惟药材耳。以药济人,舍也;以方给人,亦舍也。贫人不与计利,舍也;劝人不卖假药,亦舍也。舍之为术多矣,存乎拯之之心耳!
(发明)在地球上,有一万种树、八千种草、七百四十种杂药、四十三种杂香、一百二十一种宝,所有这些都可以救济别人。救济疾苦最为紧迫的,就是施舍药材。用药材救人,是施舍;把药方给人。也是施舍。不和穷人计较利润,是施舍;劝人不卖假药,也是施施舍的办法很多,全在于有一颗能施的心啊!
末世之疾病,渐渐增添;末世之良药,亦渐渐减少。且如小儿痘疹,生于晋魏以后。箭风之病,起于顺治末年。近时初生婴儿,多生螳螂子于两腮,剖而去之,儿方饮乳得生,否则一两日辄死。此余成童以前所未尝有也。万年以前,水味之厚,同于乳酪。耆婆(天竺之王子,医中之圣也)在时,犹有药王树一本,能照见人肺腑。有明之世,上品人参,多成形像,其价止与白金相等,今则价高四五倍,而色味反不如矣。将来五千年后,人寿二十岁时,疾疫灾起,死亡积野,过七月零七日,其灾方熄,此时尚无甘蔗糖盐之类,而况参苓桂附乎!
末法时代疾病渐渐增多,但良药却渐渐减少。例如小孩出痘,在魏晋以后才开始。伤人的恶风,起于清朝顺治末年。近来初生婴儿,脸上长出螳螂子,一定要想办法去掉,才能吃奶存活,否则一两天就会死。这个事情是我小时候从来都没有听说的。一万年以前,水味的甘甜,就好象乳酪一样。天竺医圣耆婆在世时,还有一本药王树的书,它能照见人的肺腑。明朝时候,上等人参,形状非凡,价格只和白金相等,到今天就高出四五倍,但颜色和味道反而不如从前的。再过五千年后,人的平均寿命只有二十岁,就出现了疾疫灾害,漫山遍野都是死人,过了七月零七天,这个灾害才停熄,到这时连甘蔗糖盐也没有了,何况人参、茯苓、肉桂、附子呢!
补:佛法说依报随着正报转,正报是我们的身心,依报是我们依赖的自然环境。到了末法时代,人们不信因果,贪嗔痴一天天膨胀,所以就失去了心灵的平衡,各种各样的疾病自然就一天天多起来。试看今天的世界,科学技术高度发达,新的医术也不断出现,但却无法遏止人类疾病的发展趋势,全世界每天都有无数病人死于各种疾病。过去没有的癌病、爱滋病等绝症,正在吞噬人们的生命。再看我们的依报,我们所依赖的自然环境已经一天不如一天,天灾人祸一年比一年厉害。人类贪欲膨胀,向大自然无穷地索取,生态环境严重失去平衡。大面积的森林正从地球上消失,许多珍希动植物已经绝种。这些触目惊心的现象,一切菩萨行者怎忍看下去呢!救病先要救心啊,身病来自心病。要彻底消除人类的绝症,只有求助于佛法。佛是大医王,他要铲除人类贪嗔痴三毒的病根,也就铲除了人类的一切绝症。
《婆沙论》云:“若以一阿梨勒果(不必专用此果,特偶举之耳),奉施病僧,于当来世中,决不遇疾疫灾。”
《婆沙论》说:“如果用一颗阿梨勒果,敬奉施舍给有病的僧人,那么这个人在来世中,一定不会遇到疾疫的灾害。”
疾苦之生,非生于生之日,必有所由生。《大方广总持经》云:“以恶眼视发菩提心人,故得无眼报。以恶口谤发菩提心人,故得无舌报。”《梁忏》云:“为人喑哑,谤毁人故;为人短小,轻蔑人故;为人丑黑,遮佛光明故;身生恶疮,鞭挞众生故。”《法华经》云:“水肿干痟,疥癞痈疽,如是等病,此人夙生谤斯经故。”获罪如是,可知有一种病,必有一种致病之由。施舍药材,救于已病之后;劝其不造恶业,救于未病之先。一是听讼犹人,一是使民无讼,并行不悖可也。
疾病痛苦的产生,并不就是疾病本身带来的,我们还要去追寻这种痛苦的根源。《大方广总持经》说:“用恶眼看发菩提心的人,就一定会得无眼的报应。用恶语骂发菩提心的人,就一定会得无舌的报应。”《梁皇宝忏》说:“哑巴的起因是毁谤别人,矮小的起因是轻蔑别人,丑黑的起因是遮佛光明,恶疮的起因是鞭打别人。”《法华经》说:“水肿干痟(xiao),疥癞痈疽,这样一些病,都是因为这个人前世毁谤这本经典。”如此犯罪,众生怎能不警惕呢!每患一种病,都一定有一种得病的原因。施舍药材是救于生病之后,劝人不造恶业是救于未病之先。正如孔子所说,既要象一般人一样审察案情,更要把事件消灭在萌芽状态之中。两者同时实施,才算完美。
下附征事(二条)
多劫无病《付法藏经》
薄拘罗尊者,于毗婆尸佛出世时(此过去庄严劫中第九百九十八尊佛),本一贫人,见一比丘患头痛病,发至诚心,以一阿梨勒果施之,其病顿愈,由是九十一劫以来(即人寿一增一减之小劫),在天上人间中,常无病苦。
薄拘罗尊者在过去毗婆尸佛出世时,是一个贫苦的人,看见一位比丘患头痛病,就以最至诚的心施舍给他一颗阿梨勒果,疾病顿时消除,因此九十一劫以来,尊者不管是生在天上,还是人间,都没有病苦。
(按)在俗之人,当年老疾病时,尚有妻孥奉养。独有僧尼卧病,则所求阙绝,举目无亲,最为凄惨。所以经言供养病僧,其福最大也。
世间俗人,在年老有病的时候,还有妻儿奴仆奉养。唯独僧尼患病时,则无法求人,举目无亲,非常凄惨。所以经中说供养僧尼,今后所得福报就最大。
疮发人言(出《汉书》及《水忏》缘起)
汉景帝时,七国骄恣,吴王且有反谋。晁错虑其为变,劝帝稍削其地。七国闻之,遂反。帝忧惧,方议征讨,而吴相袁盎,与错有隙,乘机劝帝诛错,遂腰斩之于东市。仆射邓公,上书讼冤,帝始大悔,然已无及。至唐懿宗朝,有悟达国师者,未显之日,与一僧邂逅于京师。其僧有恶疾,众共恶之,而悟达礼遇有加,略无厌色。后分诀时,僧感其意,乃嘱曰:“子后有难,可往西蜀彭州茶陇山相寻,其山有二松为志。”悟达居长安,德望日著,懿宗礼为国师,赐沉香座,恩宠日隆。忽生人面疮于膝,眉目口齿毕备,饮啖无异于人,痛苦万状,良医莫识。忽思及病僧语,径往茶陇山。到已薄暮,四顾彷徨,遥望烟云间有二松,遂趋之,见僧果在,告以所苦。僧曰:“无伤也,岩下有泉,翼旦濯之,当即愈耳。”黎明,童子引至泉所,方掬水间,疮即大呼曰:“未可洗,我尚有宿因欲说。师博及古今,曾读《西汉书》所载袁盎杀晁错事乎?”师曰:“曾读。”疮曰:“师即袁盎,我即晁错,腰斩东市,其冤如何!我累世求报,而公十世为高僧,精严戒律,欲报无由。今受人主宠遇,利名心起,于德有亏,故能相报。即蒙迦诺迦尊者,洗我以三昧水,不复与汝为冤矣。”悟达闻而凛然,即握水洗之,其痛彻骨,绝而复苏,疮因平复。今相传《水忏》三卷,乃师疮愈后,所述为忏法也。
汉景帝时,分封的七国首领骄横放肆,其中吴国有谋反的意图。晁错看出了这种苗头,担心发生乱变,就劝皇帝想法削减封地。七国一听到这件事,就马上起兵造反。皇帝很忧惧,正要商议征讨,吴相袁盎因为和晁错有私冤,趁机劝皇帝诛杀晁错,晁错就被腰斩于东市。仆射邓公上书伸冤,皇帝才开始后悔,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到了唐懿宗的时候,有一位悟达国师,在还没有显露声名时,和一位僧人偶然在京城相遇。这个僧人得了大病,大家都很厌恶他,唯独悟达国师格外恭敬,没有一点厌恶的样子。以后分别时,这个僧人被他的诚意所感动,就嘱咐他说:“您今后如果出现了危难,可到西蜀彭州茶陇山来找我,山上有两颗松树作为标记。”悟达住在长安,德望一天天增高,懿宗拜他为国师,赐给他沉香宝座,皇恩一天天加深。忽然有一天,国师的膝盖上长出一个人面疮,吃喝与人一样,使国师万分痛苦,最好的医生也不知是什么病。在这个时候,悟达忽然想起病僧的临别嘱咐,就直往茶陇山去。到的时候已是黄昏,四顾无人,正在徘徊时,远远望见烟云里有两颗松树,就往这个方向走去,果然遇见了那位病僧,悟达就向他诉说了自己的痛苦。病僧说:“没有关系,这山岩下有泉水,明天早晨去洗一洗,就会好的。”第二天早晨,一个童子带他到山泉下,正在捧水的时候,那个疮忽然大喊:“不能洗,我还有冤情要说。国师博古通今,曾经读过《西汉书》上记载的袁盎杀晁错的事情吗?”国师说:“读过。”疮说:“您就是袁盎,我就是晁错,腰斩于东市的冤情怎么样呢!我几世都想要报仇,只因您十世作高僧,严持戒律,想要报仇也没有机会。现在您受皇上恩宠,生起了名利心,损害了您的德性,所以就有机会报仇了。今天承蒙迦诺迦尊者用三昧水来洗我,就不再与您结怨了。”悟达一听,心中大为震动,当他捧水洗疮的时候,痛彻骨髓,昏死又再苏醒,疮就不见了。后世流传的三卷《水忏》,就是悟达国师在病好后所作的忏法。
注:①晁错(前200-前145)西汉政论家,颖川(河南禹县)人。文帝时,任太常掌故,曾奉命从故秦博士伏生受《尚书》。后为太子(景帝)信任,号“智囊”。景帝即位,任为御史大夫。他劝景帝削夺诸侯王国的封地,防止叛乱,保持国家稳定。不久,吴楚等七国以诛晁错为名,发动叛乱,晁错被袁盎所谮,遇害。
②袁盎(?-前148)字丝,汉楚人。父徙居安陵,文帝迁淮南王于蜀,盎谏不听;王至雍病死,盎又请立子三人为王,于是名重朝廷。为吴相,景帝时晁错令人案盎受吴王财物抵罪,诏赦为庶人。吴楚七国反,盎劝景帝诛错。乱平后,为楚王礼相,病免居家,后为梁王所杀。
补:文景之治是中国历史上的治世,也就是国家繁荣昌盛的时代。但在景帝时,也出现了“七国之乱”。因为汉初大封同姓为诸侯王,地方实力膨胀,严重地影响了国家的安定。一些诸侯不受朝廷的约束,横行无忌。特别是吴国已成为一个独立王国,吴王刘濞骄横放肆,从来不到长安朝见皇帝。为了保持国家的长治久安,继续推行休养生息的政策,使老百姓安居乐业,汉景帝继位后,采纳了晁错“削藩”的建议,将分封诸侯土地划规中央直接管辖。公元前154年,吴王刘濞,为此联合胶西王、楚王、赵王、济南王、淄川王、胶东王,借口“请诛晁错,以清君侧”,举兵叛乱。吴相袁盎趁机陷害晁错,景帝错信一面之词,杀了晁错。但“七国之乱”并没有就此平息,邓公对景帝说:“吴王造反已经准备几十年了,这次借削地发难,哪里是为了晁错呢?陛下把晁错杀错了,以后谁还敢替朝廷出主意呢?”景帝这才醒悟,但悔之晚矣。三个月后,七国之乱被周亚夫平定。
(按)迦诺迦者,世尊弟子罗汉也。国师相与时,但见为病僧耳,乌知其为异人哉!迦诺迦之号,反因疮所言而知之。此种业报,夫岂世间之药,所可疗治乎!
(按)迦诺迦尊者就是释迦牟尼世尊的罗汉弟子啊!国师和他相见时,只是一个病僧,怎么会知道他不是凡人啊!迦诺迦的尊号,等到疮口说话才知道,这样的业报病,哪能用世上的药治好呢!
补:有些病用医药能奏效,有些病用再好的药也不能奏效。医药能治四大不调之病,却治不好因果病。悟达国师就是很生动的一个例子啊!在今天,我们也有这些不治之症,但都不知原因,就莫名其妙地死去了。
谨将大医王,泽及后世之药,录出各种神方于后。
预绝恶疮疯癞神方
居官不妄笞人,不鞭挞奴婢,不殴扑异类,不以秽手触经书,布施膏药,不鄙厌身生恶疮者。
当官不乱打人,不鞭打奴仆,不殴打捕捉动物,不用不清洁的手接触经书,布施膏药给别人,不讨厌身生恶疮的人。
预绝盲聋喑哑神方
不欺盲聋喑哑人,流通佛语,施香灯油,不视淫杀之事,不窥人于隐密,不以恶眼视父母师长僧尼,明目之人不习卜筮以妨瞽者之业,不遮闭禽兽之目,不听妻妾之谮以疏父母,不听信邪说,不窃听隐亵事,不信人死断灭无有应报,不谤三宝,不窃议君亲师长,不以利口颠倒是非。
不欺负瞎子、聋子、哑巴,出钱出力印刷流通佛书,布施香灯油,不看淫秽杀生的事,不偷看别人的隐密,不用恶眼去看父母师长僧尼,明眼人不搞看相算命以妨碍瞎子的生计,不遮闭禽兽的眼睛,不听妻妾的议论而疏远父母,不偷听别人的隐私,不相信人死后不会有报应,不毁谤佛法僧三宝,不背后议论君亲师长,不用巧舌利口颠倒是非。
预绝虚劳怯弱神方
事亲服劳不倦,礼拜三宝,周给病僧,能代病者之劳,不尽奴婢及下贱人力,能节耕牛乘马之力。
服侍亲人不畏劳苦,恭敬礼拜三宝,救济有病的僧人,能代替有病的人去做事,不使奴仆和下等人心劳力瘁,能节省耕牛乘马的力气。
预绝短命夭折神方
孝养父母,戒杀放生,不畜猪羊鸡凫等物,不造杀生器皿,劝屠人庖人打鸟人等改业,印施戒杀放生因果善书,医道不精不敢应世。
孝养父母,戒杀放生,不养猪羊鸡鸭等家禽,不制造杀生的器物,劝屠夫厨师打鸟人改行,印刷流通戒杀放生因果等善书,医道不精不敢开业。
预绝妻子离散神方
不毁鸟巢,不掘兽穴,不捕蟋蟀。
不毁坏鸟窝,不挖掘野兽的洞窟,不捕捉蟋蟀。
预绝牢狱闭系神方
不轻讼,不笼闭鸟兽,不畜蟋蟀,不造刑具,不造猪栏鸟笼及关闭虫鱼之物。
不轻易打官司,不用笼子关闭鸟兽,不养蟋蟀,不制造刑具,不制造猪栏鸟笼和一切关闭动物的东西。
预绝贫穷苦楚神方
养亲不敢计所费,斋供僧尼,周恤亲党,布施贫穷,贫人不与计利,不拒假货,不取非分财物。
赡养亲人不敢计较花了多少钱,设斋供养僧尼,周济亲族,施舍钱财给贫苦人,贫苦人不和他算利润,不拒绝假货,不取非分财物。
预绝容貌丑陋神方
事亲有婉容,和颜奉尊长,塑画佛像,修补佛像,施香灯油,劝人息讼,谦恭接物,不以暴怒凌人,不鄙笑六根不具之人。
和颜悦色敬奉尊长和亲人,塑画佛像,修补佛像,布施香灯油,劝人不要告状,待人接物礼貌谦虚,不对人发脾气,不讥笑有生理缺陷的残疾人。
预绝愚痴邪见神方
尊信三宝,敬惜字纸,崇重师傅,受持读诵大乘经典,亲近有德高僧,发明三世因果之说,删削谤佛之书,诲人不倦,不轻鄙无智之人。
尊敬信仰三宝,尊敬爱惜字纸,敬重师傅,信仰读诵大乘经典,亲近有道德的高僧,解释阐明三世因果的道理,删除销毁毁谤佛法的书籍,教育别人从来都不厌倦,不轻视那些没有知识的人。
以上各项,俱兼自作,教他作,及赞叹随喜作。
以上各条,包括自己做到,教别人做到,以及别人做的时候在旁边赞叹高兴。
施茶水以解渴烦
(发明)人知饥足以丧身,不知渴亦足以致病。少壮者犹可,而在年高者犹甚;无疾者犹可,而在多病者犹甚;地近者犹可,而在长途者犹甚,和煦时犹可,而在大寒大暑犹甚。古人云:勿以善小而不为。施茶必居其一矣。
(发明)人们只知道饥饿足以使人丧命,不知道干渴也足以使人得病。少壮的人还可以支持,年纪大的人就难以招架;没有病的人还可以支持,多病的人就难以招架;路途近的人还可以支持,路途远的人就难以招架;天气和煦时还可以支持,大寒大热天就难以招架。古人说:不要以为是一件很小的好事就不想去做。施舍茶水就是这样啊!
下附征事(两条)
施水福报《百缘经》
舍卫城中,有一长者,财宝无量,妇生一子,端正殊妙,不饮母乳,齿间自然有八功德水,以用资养。年长出家,名耶奢密多,成阿罗汉。比丘问其宿缘,佛言:“迦叶佛时,有一长者,出家入道,不能精勤,又复重病,医教之食酥,夜间药发热渴,求水不得,趋至河滨,河水复竭,备经艰苦。明旦语师,师言:‘汝遭此苦,状似饿鬼,汝今可取我瓶中水去。’比丘如命而往,瓶中水亦竭。心大忧惧,自谓必堕饿鬼。因见迦叶佛,至心忏悔。佛言:‘汝今可于众僧之中,行好净水,可得脱此饿鬼之身。’闻已欢喜,便于僧中常给净水,经二万年,即便命终(迦叶佛时此间人寿二万岁),故在所生处,齿间常有清净八功德水,今复遇我,出家得道。”
舍卫城中有一位长者,家中有无数财宝,他的妻子生下一个儿子,容貌端正,世间少有,不用吃母奶,口中自然产生八功德水①,用以养身。长大后就出家修道,名叫耶奢密多,获得阿罗汉果。有比丘向佛问他的前因,佛说:“迦叶佛时,有一个长者,出家修道,但不精勤,又生重病。医生教他吃酥,晚上发热,干渴难忍,找不到水,就出外走到河边,河水也干枯了,历尽痛苦,始终找不到水。第二天早晨,他就告诉师父,师父说:‘你受尽痛苦,样子就象饿鬼,快把我瓶中的水拿去。’比丘就去取瓶中的水,但一拿到瓶子,水也干了。他心中非常忧虑和恐惧,自己认为一定要堕落到饿鬼里面去了。因为有缘遇见了迦叶佛,就发至诚心忏悔自己的罪障,请求救度。佛说:‘你从今以后,在僧人当中专门送好水,就可以脱离饿鬼身了。’比丘听后,心中欢喜。就在僧中,经常送好水,一直做了二万年,到临终才罢休(迦叶佛时人们的平均寿命是二万岁)。从此他不管投生在什么地方,口中牙齿间自然产生八功德水。现在又遇见我,出家得道。”
注:①具有八种好处的水。第一、澄清洁净,第二、清凉解热,第三、甘美味好,第四、轻浮柔软,第五、滋润身心,第六、安宁和平,第七、止渴去饥,第八、增长善根。
(按)饿鬼道中,积劫不闻水浆之名。非无水也,身虽生于河滨,而其不闻者如故也。不遇迦叶如来,安能转祸为福耶!
(按)生到饿鬼里面,无数岁月听不到水浆的名字。不是没有水,只是身体虽然生在河边,但人却听不到水的声音。耶奢密多如果不是遇见迦叶如来,怎么能转祸为福呢!
以水卖贫《贤愚因缘经》
阿盘提国,有一长者,赀财甚富,家有贱婢,衣不蔽形,食鲜充口,时被鞭挞,求死不得。一日持瓶,诣河取水,举声大哭。佛弟子迦旃延,怜而告曰:“汝若厌贫,何不卖之?”老婢答言:“谁买贫者?”迦旃延曰:“贫实可卖。”婢问:“卖贫若何?”曰:“汝若买贫,当一一信受吾语。可先洗瓶,以瓶水布施于僧。”婢曰:“瓶是主人之物,如何可施?”师曰:“瓶虽非汝物,瓶中之水,汝独无分耶?”婢意开悟,乃持瓶施水,师亲自受水,授以三归五戒,复教以念佛。是夜,老婢遂命终于主人室内。明日,主人见之,怒甚,投尸寒林。其神生于忉利天宫,遥见故身,遂与天中眷属,散花其上。
阿盘提国,有一个长者,非常富裕,家里有一个奴婢,衣不遮体,食不饱肚,经常被鞭打,活不如死。有一天,他拿着瓶子到河里去取水,放声大哭。佛陀的弟子迦旃延很怜悯他,对他说:“你如果厌恶贫苦,为什么不把它卖了呢?”老奴婢说:“谁会买贫苦?”迦旃延说:“贫苦真的可以卖。”奴婢说:“怎么卖贫呢?”迦旃延说:“你要卖贫,就应该相信我说的话。现在你可以先把瓶子洗干净,再用瓶里的水布施给僧人。”奴婢说:“瓶子是主人的,怎么能够布施?”尊者说:“瓶子虽然不是你的,但瓶子里的水你难道没有分吗?”奴婢心开意解,就拿瓶里的水来布施,尊者亲自接受,并给他举行三归五戒仪式,又教给他念佛法门。这天晚上,老婢就死在主人的房子里。第二天,主人看见了尸体,心中大怒,把尸体抛弃到偏远的树林里。奴婢的神识已经投生到忉利天宫,望见自己的尸体,就和天上的眷属,把花散在上面。
(按)既知布施可以卖贫,即知礼佛可以卖贱,放生可以卖短命,参学可以卖愚痴矣。有智之人,一闻便当千悟。安在世间之逆境,不可一一卖之乎!
(按)既然知道了布施可以卖贫,就要推知礼佛可以卖贱,放生可以卖短命,拜访善知识可以卖愚痴。有智慧的人,应当举一反三,一闻就能千悟。那么在世上所遇到的一切逆境,怎么就不能一一卖出呢!
或买物而放生
(发明)王法之治罪人也,不能加于杀戮之外;父母之爱子女也,不能加于生全之外。可知天下之最恶者,唯杀生;而天下之最善者,唯放生矣。夫禽兽与人,形体虽异,而知觉实同。观彼被执之时,惊走哀鸣,逾垣登屋,与吾人类,当王难捕戮之时,父母彷徨莫措,妻孥投死无门,异乎不异?观彼临刑之际,割一鸡,则众鸡惊啼;屠一豕,则群豕不食,与吾人类当劫掠屠城之际,亲见父母伤残,目击妻孥支解,异乎不异?观彼宰割之候,或五脏已剖,而口犹吐气;或咽喉既断,而眼未朦胧,与吾人类临欲命终之候,痛苦欠伸,点头熟视,异乎不异?于此忍心杀之,其恨何如?于此买而放之,其感又何如?
(发明)国法惩罚罪人,不能超过杀戮以外;父母疼爱子女,不能超过保全生命以外。可知天下最可怕的事是杀生,天下最可喜的事是放生。禽兽和人类,体形虽然不同,但知觉实际是一样。看那些禽兽被捕捉的时候,惊走哀鸣,跳墙登屋,和我们人类被捕杀的时候,父母彷徨苦闷,不知所措,妻子走投无路,寻死无门,相同还是不相同呢?看那些禽兽被杀害的时候,割杀一支鸡,其他的鸡就哀啼;屠宰一头猪,其他的猪就不食,和我们人类被抢劫掠夺,战火烧城的时候,眼见父母伤残,妻子解体,相同还是不相同呢?看那些禽兽被宰割的时候,有的五脏已经剖开,但口里还在吐气,有的咽喉已经砍断,但眼睛还没有闭上,和我们人类临死断气的时候,痛苦呻吟,无法动身,心中苦楚,只能点头久视,相同还是不相同呢?因此,忍心杀生,被杀生物的仇恨是多么深啊!如果反过来买下放生,那么它们的感激之情又是多么深呢!
放生不可有常期,恐人因吾买放,反致购求物类也。放生不当有常所,恐人伺吾放后,旋复盗取也。放生不必拘常物,不论物命大小,悉宜救济也。
放生不能有规定的日期,恐怕别人因为我买物放生,就去采购捕捉生物,从中得利。放生不应当有固定的地方,恐怕别人等我放生后,就又去盗窃。放生不要拘泥于规定的生物,不论生命的大小,都应该救济。
吾昆放生会,唯清凉庵最善。由其创始之时,善友先捐百金,贮之典铺,每月收其息以放生。而于会期四五日前,又各分小单于与社之友,届期零星攒凑,并不独藉乎典息。此所以久行而不替也。举会之日,各诵《华严经》五卷,香烛薪水之资,三人为之均任。尤属众擎易举,他处可以为法。
我们这里的放生会,只有清凉庵办得最好。因为它创始的时候,善友们就先捐出百金,储蓄到典铺里,每月收取利息来放生。在放生的四五天前,又发出传单通知会友,等日期一到就把这些零星的钱集中起来,并不单单只靠利息。所以这个会办得很兴旺,久行不衰。集会那一天,每人念诵五卷《华严经》,香烛工资,三人平均分担。这正是人多力量大,抬起鼓来打,其他地方可以效法。
下附征事(六条)
放豚放儿《法苑珠林》
晋杜永平,梓潼涪人也,家巨富,有子十岁,名天保,甚爱念之。太元三年,暴亡。未几,家中母猪生五子,一最肥,将杀以馈官礼。有一比丘,忽谓杜曰:“此豚是君儿也,何相去百余日,而遂忘耶?”言讫,但闻香气累日,遂放此豚,怜而养之。
晋杜永平,梓潼涪江人,家中富足,有一个十岁的儿子,名叫天保,很疼爱他。太元三年,儿子突然死亡。没有多久,家中的母猪生下五条小猪,其中有一条,长得最肥,打算要杀它作官礼赠送。有一位比丘,忽然来告诉杜说:“这条猪就是您的儿子啊,为什么离开才百多天,就把他忘了呢?”说完后就不见了,只闻到他遗留下香气,几天不散。杜就放了这条小猪,可怜它而把它养起来。
(按)佛言:有生之属,或多宿世父母六亲。儒者不察,以为何忍作此种想。独不念作此种想,犹且不忍,岂其杀之而食,反可忍耶!一言以蔽之,曰:弗思耳。
(按)佛说:有生命的动物,有的就是自己前世的父母六亲。儒门人士不知底细,认为怎么能忍心作这种想法。他不去反省一下,作这种想法,都于心不忍,怎么还能去杀害并且吞食呢!这些人也许就是自欺欺人的一句话,说:不要去多想。
卖猪卖子《冥报记》
隋大业八年,宜州皇甫迁,曾窃母钱六十文,母索钱不得,举家尽遭鞭挞。明年迁亡,托胎其家猪腹中,猪稍长,卖于远村社主家,得钱六百文。是夜,其妻方睡,即梦猪云:“吾是汝夫,为取母钱六十,累合家拷打,罚为猪,不意被汝卖去,幸速赎我,稍迟则被宰矣!”妻觉,犹不甚信,少顷睡去,复梦如初,其情转迫。乃披衣叩姑门,而姑坐起已久,各述所梦而同。时已半夜,而社主尚远三十里。其母恐不肯赎,乃以钱一千二百文,命长男并迁之子同往。社主因社期已迫,坚拒不允。乘夜仰有势力者强赎之,社主乃放猪归。道经旷野,兄语猪云:“审是吾弟,可先行。”猪即先行到家。其后邻里共为嘲笑,子女耻之,乃私告曰:“吾父如此,累儿女何以见人!父向与徐某甚厚,盍往其家,吾等送食可也。”猪闻之,涕泪交流,摇尾竟往徐家。相去四十里。大业十一年,猪遂死于其处。
隋大业八年,宜州皇甫迁,偷了母亲六十文钱,母亲没有找到钱,把全家人都打了一顿。第二年,迁死亡,投胎到他家中的猪腹中,长大后,卖到很远的社主①家里,得钱六百文。这天晚上,迁的妻子刚刚睡下,就梦见一条猪对她说:“我是你的丈夫,因为偷了母亲六十文钱,拖累全家拷打,死后就被罚作猪,没有想到又被你们卖出去,快赎我回来,要是迟一点的话,我就会被宰杀了!”妻子惊醒,还不敢相信,过了一段时间就睡去了,又重新梦见,所说情况更加紧迫。迁妻连忙起床,去敲婆婆的房门,原来婆婆也起床很久了,她也做了一个相同的梦。这个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到社主家有三十里。迁母恐怕社主不肯赎,就拿出一千二百文钱,叫大儿子和迁的儿子一同去赎猪。社主因为社期马上就要到了,坚决拒绝,不肯答应。叔侄俩趁夜间人家势单力薄,强行要赎回,社主才把猪放回。回家路上,经过一片旷野,兄长对猪说:“现在知道了你是我的弟弟,你可以先走一步,自己寻路回家。”猪就走到前面去了,自己寻路回家。以后邻里嘲笑迁家,子女们感到很羞耻,就私下里议论说:“我们父亲是这个样子,我们还怎么做人啊!父亲从前和徐某关系最好,为什么不送到他家去,我们按时送食就可以了。”猪一听到他们的话,涕泪交流,摇着尾巴,自己走到徐家去了。到徐家要走四十里。大业十一年,猪就死在徐家。
注:①祭社神(土地神)的主持人。
(按)改头换面,一家不识矣,所以六亲毕竟是空。
(按)改头换面,一家人就互不相识了,所以六亲①最后还是空。
注:①历来说法不一。指父子、兄弟、姑姊、甥舅、婚媾、姻亚,见《左传》昭二五年;指父子、兄弟、夫妇,见《易》家人“王假有家”王弼注;指父母、兄弟、妻子,见《汉书》四八贾谊传:“以奉六亲”注引应劭;指父子、兄弟、从父兄弟、从祖兄弟、从曾祖兄弟、同族兄弟,见汉贾谊《新书》六术;指外祖父母、父母、姊妹、妻兄弟之子、从母之子女之子,见《史记》管 列传“上服度则六亲固”正义。
补:六亲眷属,毕竟是假。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限到时各自飞。各人业障各人了,谁也不能代替谁。世人局限于小我,总是家族利益而奋斗。而家族成员只是一时因缘的巧合才组合在一起,死后改头换面就互不相识了。所以六道众生都有无量劫来轮回的父母,我们怎么能杀害自己的父母并且吞食呢!戒杀放生,正是报父母之恩啊,不仅能报这一世亲人之恩,而且能报无量劫来轮回父母之恩。众生本为一体,没有彼此之分,因为我执和私欲,就有了彼此之分,造下杀盗淫等罪,在轮回中互相报偿,恩怨永无了结,堕落于痛苦的深渊中而不能自拔。我们要学习佛菩萨同体大悲的精神,把一切众生都看成自己的六亲眷属,在解脱众生的同时,也解脱了自己,最后走向涅槃。
救羊救女《法苑珠林》
唐长安风俗,每过元日,递相设宴。有笔贾赵大,次当设席。其日宾至,见其碓上有汲水绳,缚一童女,年可十三四,身穿青裙白衫,泣告客曰:“吾乃主人女也,往年盗父母百钱,欲买脂粉,未及而死,其钱现在厨房西北隅壁孔内,今罚我为羊。”言讫,客谛视之,乃一青羊,而白头者也。惊告主人,主人问其形貌,宛如亡女,死二年矣。急索厨中,钱犹在焉。于是送羊于僧舍,而合家斋戒。
唐朝长安风俗,每过新年,就互相宴请。有个笔商赵大,轮到设宴。这一天宾客来临,看到碓上有一根汲水绳,捆着一个女孩,年纪十三四岁,身上穿着青裙白衫,哭着告诉客人说:“我是主人家的女儿,过去偷了父母百文钱,想要买脂粉,还没有买到就死了,钱还藏在厨房西北角的墙壁小孔内,我现在已罚作羊了。”说完,客人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青羊,白色的头。大家很震惊,赶紧告诉主人。主人问这个女孩的样子,大家说得和他的亡女一样,他的女儿已经死了两年了。急忙到厨房去找钱,果然在那里。于是就把青羊送到僧人那里,全家从此斋戒。
(按)钱犹具在,而苦报已偿,不几枉自受罪乎!万般将不去,唯有业随身。尤信!
(按)钱还未用,但苦报已偿,不是白受罪吗!万般带不去,只有业随身。于是就更加可信了。
鞭马鞭亲《冥报拾遗》
唐并州文水县李信,为隆政府卫士。显庆某年冬,乘赤骥马,并带骥驹一匹,随例往朔州赴蕃。时风雪严凝,行十余里,马不能进。信鞭之数十,马遂作人语,谓信曰:“我是汝母,为生前背汝父,将石余米付幼女,故今获报。此驹即汝妹也,亦为偿债耳!”信闻之,不胜悲泣,乃躬负鞍辔,告之曰:“信是我母,当自行归家!”马遂前行至家。信兄弟乃别作厂室养饲,有同事母常为其斋僧礼忏,合门精进修持。时工部侍郎温无隐,岐州司法张金停,俱以丁艰在家,闻而骇异,就家询之,见马犹在云。
唐并州文水县李信,为隆政府卫士。显庆某年冬,乘红骏马,并带一匹小马驹,按例到朔州轮班。当时正是风雪天气,天寒地冻,走了十几里路,马就走不动了。信鞭打了几十下,马就说出人话来:“我是你的母亲,因为生前背着你的父亲,把一石多米付给了小女,所以今天得到这样的报应。这个小马驹就是你的妹妹啊,也因完债来变马。”信一听,不禁悲痛流泪,就自己背着鞍辔,对马说:“您是我的母亲,就请自己寻路回家吧!”马就先走到家了。李信兄弟就重新做了马棚,精心饲养,有个同事的母亲经常为它们斋僧拜忏,全家精进修道。工部侍郎温无隐,岐州司法张金停,都因守丧在家,听到这件事后,非常惊奇,就到李家来询问,马还正在马棚里。
(按)财物之可通融者,无如夫妻子女,乃犹毫不假借如此。然则世之偏憎偏爱,而私为厚薄者,可为寒心!
(按)财物可以互相通融的人,莫过于夫妻子女,但有偏差,报应一样无爽。那么世上那些偏憎偏爱,私下里有分别地对待子女的父母,还不为此寒心吗!
曹翰宿因《现果随录》
苏州刘玉受,讳锡元,万历壬子秋为贵州房考官,道经湖广,梦一长面伟人告曰:“吾宋将曹翰也,前在唐朝为商,偶过一寺,见法师讲经,发心设斋一供,随复听经半日。以此善因,世为小吏,从不失官。至宋为偏将军,即曹翰也。攻江州不下,怒屠其城,因此杀业,世世为猪,以偿所杀。往岁,曾为猪于君之佃户家,蒙君怜而活之。今君泊舟之所,即我将来被杀处。明日第一受宰者,即我也。有缘相遇,幸垂哀救。”刘惊觉,窥泊舟之所,果屠门也。顷之,抬出一猪,呼声动地,刘遂赎之。
苏州刘玉受,名锡元,万历壬子秋,为贵州房考官,路经湖广之地,梦见一个长面伟人对他说:“我是宋将曹翰,在唐朝时为商,偶然经过一个寺院,看见法师讲经,就发心设斋供养,接着又听了半天经。凭借这个善因,就世世为小官,从不失官。到宋朝时,当了偏将军,就是曹翰。攻不下江州,就怒屠全城。因为这个杀业,就世世为猪,以偿还所杀生命。曾经还作过您的佃户家的猪,因蒙您可怜没有被杀。现在您停船的地方,就是我即将被杀的地方,明天第一个受宰的就是我。有缘相遇,特来哀求救拔。”刘受惊而醒过来,仔细一看停船之处,果然是杀猪场。没过多久,就抬出一条猪,呼声动地,刘就用钱把它买下来。
(按)此猪放之阊门放生堂中,呼曹翰即应,万人目击。
(按)这条猪放在苏州城门的放生堂中,喊曹翰就答应,万人目击。
救物同登《广慈编》
会稽陶石梁,与张芝亭,过大善寺,放膳鱼数万。其秋陶梦神曰:“汝未该中,因放生,早一科。”榜发而验,因曰:“事赖芝亭赞成,奈何功独归吾!”数日。南京录至,张亦中式。
会稽陶石梁和张芝亭,路过大善寺,放了几万膳鱼。这年秋天,陶梦见一位神对他说:“你本来不能考中,因为放生的功德,所以就能考中了。”榜发后果然得中,陶说:“事情是和芝亭一起完成的,怎么能把功劳归结于我一个人呢!”几天后,南京录取的通知来了,张也考中了。
(按)明末,蜀士有刘道贞者,曾作戒杀文劝世。辛酉七月,其友梦至文昌殿,帝君揭一纸示之曰:“此刘生戒杀文也,今科中矣。”寤而语刘,不信;榜发,果如其言。然则欲向青云路者,可以知所适从矣。
(按)明朝末年,四川读书人刘道贞,曾经写了一篇戒杀文劝世。辛酉七月,他的朋友梦见到文昌殿,帝君揭开一张纸给他看说:“这是刘生的戒杀文,他能考中了。”醒来后告诉刘,刘不相信;榜发以后,果然应征朋友所说的话。那么,考生想要青云直上,就可以从这里效法了。
或持斋而戒杀
(发明)劝人戒杀,犹或相信;若言持斋,未有不以为迂矣!不知天下唯有食肉之人,所以有杀生之人;亦唯其有杀生之人,所以有食肉之人。二者相为勾引。世人只缘习见习闻,所以不知不觉。假令每日天将晓时,各得神通天眼,亲见无量无边屠户,手执利刀,将一切猪羊牛犬,捆缚在地,加以极刑。尔时,一切物类,大声疾呼,魂飞魄战,号天而天不赐梯,掉地而地不借孔。瞬息之间,尖刀尽断其喉;瞬息之间,尖刀尽入其腹;瞬息之间,热血尽从刀缝喷出;瞬息之间,沸汤尽从刀缝注入。由是,注目,则如热钉烙眼;注背,则如沸铁浇身;注舌,则如烊铜灌口;注腹则如滚锡缠腰。此时,一切物类,因痛极而紧闭其目,因痛极而渐低其声,因痛极而百骸俱为伸缩,因痛极而五脏尽若牵抽。俄而,阎浮世界,万万生灵,头足异处,骨肉星罗。积其尸,可以过高山之顶;收其血,可以赤江水之流;览其状,惨于城郭之新屠;听其声,迅于雷霆之震烈。如此所造无量凶恶,其端皆为吾等食肉所致。然则食肉之招报,亦不小矣。万一此种物类,宿世曾为吾之六亲,将若之何?曾为吾之眷属,将若之何?不然,未来世中,或为吾之六亲眷属,将若之何?更不然,吾之他生后世,同于此种物类,或六亲眷属之他生后世,同于此种物类,又若之何?谚云:一日持斋,天下杀生无我分。若一日不持斋,则天下杀生有我分矣。可不惧哉?
(发明)劝人戒杀,还能去做;如果说要吃斋,就没有不认为迂腐的了。不知道天下因为有吃肉的人,所以就有杀生的人;又因为有杀生的人,才有吃肉的人。吃肉和杀生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因为世人习惯了,就不知不觉了。假使每天天将亮的时候,我们都得了天眼通,亲见无量无边屠户,手拿利刀,把一切猪羊牛狗,捆缚在地,加以杀戮。这时,一切物类大声喊叫,魂飞魄散,叫天而天不借梯,号地而地不开洞。一瞬间,尖刀就砍断了它的喉咙;一瞬间,尖刀就刺入了它的肚子;一瞬间,热血就从刀缝里喷出来;一瞬间,开水就从刀缝里灌进去。滚水淋到眼睛,就好象热钉烙眼;淋到背上,就好象铁水浇身;进入嘴里,就好象烊铜灌口;进入肚子,就好象滚锡缠腰。这时,一切物类因为痛到了极点,就紧紧闭住它的眼睛,因为痛到了极点,就渐渐叫不出声音,因为痛到了极点,就表现出全身伸缩,因为痛到了极点,就可看到五脏都在抽搐。一下子,我们这个世界亿万生灵,就头足分手,骨肉散开。积累它们的尸体,可以超过高山之顶;收集它们的鲜血,可以红遍一江之水;看这种情形,比战火屠城更加悲惨;听那种叫声,比晴空响雷更加惊心。造下这么大的杀业,追究根源都因为我们吃肉的缘故。因此,吃肉所感得的恶报,今后一定不小了。万一这些生灵就是我们前世的六亲,怎么办?就是我们的眷属,怎么办?或者在来世中成为我们的六亲眷属,怎么办?或者我们自己在来世中成为这种物类,怎么办?谚语说:一天吃斋,天下杀生就没有我的分。如果一天不吃斋,那么天下杀生就有我的分了。这样的因果报应,我们还不感到害怕吗?
据经典所云,将来过六千年后,人寿十岁时,有刀兵灾至。一切众生,自相杀害,地所生草,利如锋刃,触之即死。过七日七夜,其患方除。佛言,从饥馑刀兵死者,皆入恶道;从疾疫死者,多生天上。何以故?以有疾病时,但相慰问,无有毒害屠杀,及相争相夺之心故。
经典上说,将来过六千年后,人的平均寿命十岁时,就会有刀兵灾祸来临。一切众生都互相残杀,地上长的草,都如利刀,一碰就死。过了七天七夜,祸患才停。佛告诉我们,在饥饿和刀兵灾祸死的人,都会堕落到恶道里面去;在疾疫灾祸死的人,多会生到天上去。为什么呢?因为有疾病的时候,就能互相慰问,没有毒害屠杀和互相争夺的想法。
《婆沙论》云:“若一日一夜持不杀戒,当于来世中,决不遇刀兵灾。”
《婆沙论》说:“如果一天一夜持不杀戒,那么这个人在来世中,一定不会遇到刀兵灾祸。”
下附征事(九条)
怨亲颠倒《法句喻经》
舍卫国有婆罗门,富而悭贪,每逢食时,坚闭其户。一日烹鸡作馔,夫妇同食,中间夹坐一小儿,数取鸡肉,纳小儿口中。佛知此人,夙福应度,乃化作沙门,现其人前。婆罗门见而怒曰:“道人无耻,何为至此?”沙门曰:“卿自愚痴,杀父娶母,供养怨家,如何反谓道人无耻?”婆罗门问故,沙门曰:“案上鸡者,是卿前世之父,以悭贪故,常堕鸡中。此小儿者,往作罗刹,宿生常被其害,以卿夙业未尽,又欲来相害耳。今此妻者,乃卿前世之母,以恩爱深固,还作汝妻。此种轮转,愚人不知,惟有道人,了了皆见。”佛于是即现威神,令识宿命。婆罗门忏悔受戒,佛为说法,得须陀洹道。
舍卫国有一个婆罗门,富裕但吝啬贪心,每当吃饭的时候,就紧闭门户。有一天,杀鸡作食,夫妇同吃,中间坐着小儿子,他们多次夹肉送进小儿子口中。佛知道这个人已到该度的时候,就变成一位沙门,出现在婆罗门的面前。婆罗门看见后大怒说:“无耻的道人,怎么走到我这里来了?”沙门说:“您才愚痴啊,杀父娶母,供养冤家,怎么还说道人无耻呢?”婆罗门问其中的原由,沙门说:“桌子上摆的鸡,是您前世的父亲,因为吝啬贪心的缘故,就常常堕落到鸡里面去。这个小孩,以前是一个罗刹,前世常常害您,因为前业未尽,所以现在又来投生害您。您的妻子,是您前世的母亲,因为恩爱深厚,又来作您的妻子。这种轮回,俗人不知,只有道人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出来。”佛于是现出威神之力,使他看到自己的前世。婆罗门忏悔受戒,佛为他说法,获得须陀洹果。
(按)都提之父,作狗于其子之家,盗取盘中食(详《中阿含经》)。旃檀之父,乞丐至于子之门,被阍人殴折一臂(详《经律异相》)。世间极骇异之事,正世间极平常之事。所以一切有命之物,概不可杀。
(按)都提的父亲,在他的儿子家作狗,盗取盘中之食。旃檀的父亲,在儿子家门口作乞丐,被守门人打断了一条手臂。世上最惊骇的事情,正是世上最平常的事情。所以一切有生命的物类都不能杀害。
饿狗示报《冥祥记》
刘宋沙门竺慧,新野人,住江陵四层寺。永初二年卒,弟子为设七日斋供。圆满之日,有僧道贤,见慧在房前,衣服不异平时,谓贤曰:“君犹不能断食肉?吾正坐食肉,生于饿狗地狱。”道贤惧,未及答,慧复言:“君若不信,试看我背后。”乃回背示贤,见三黄狗,形半似驴,眼光如炬,有啮慧之状。贤惊乎,其形遂灭。
刘宋沙门竺慧是新野人,住在江陵四层寺。永初二年死亡,弟子为他设七天斋供。圆满后的那天晚上,有一位僧人,名叫道贤,看见慧在房前,衣服和平时一样,对贤说:“您还能断肉吗?我正因为吃肉,就堕落到了饿狗地狱。”贤很恐惧,没有来得及回答,慧又说道:’您如果不相信,请看看我的背后。”于是就反身给贤看,贤看见三条黄狗,一半形状象驴子,眼光如火炬,正作出咬慧的样子。贤大惊失色,影像就不见了。
(按)在俗之人,尚当坚持斋戒,况号为衲子,而犹是乎!其得现形以垂炯戒者,未始非七日斋供之力也!
(按)俗家人尚且要坚持吃斋,何况号为人天之师的出家人!竺慧能够现形告诫别人,难道不正是七天斋供的力量吗!
一钱荐帝《隋唐纪事》
周武帝,好食鸡卵,时有名拔虎者,为监膳议司,有宠。至隋文帝时,犹为监膳。开皇八年,暴死,因胸前暖,未即殓。过三日,忽苏醒云:“吾欲面至尊,为武帝传说。”文帝知之,即召见,舆人负之入,云被摄至冥,见周武帝先在,冥王问吾曰:“汝为帝作食,共食白团几何?”余不知白团为何物,左右以鸡卵对,余惘然不知其数。王曰:“此人不知,当须出之。”帝惨然不乐,忽见庭前有铁床,并狱卒数十人,时帝已卧在床上矣。见狱卒以铁梁压帝,两肋裂开,有无数鸡子迸出,俄而与床齐,帝大称苦,呼吾告曰:“寄语大隋天子,所有仓库玉帛,昔年亦吾储蓄,我今为灭佛法事,受极大苦,可速来为我作功德。”于是文帝下诏,令天下人各出一钱,以资冥福,且命录其事于史。
周武帝喜好吃鸡蛋,当时有个名叫拔虎的,作监膳仪司(管饭食的官),很得宠。到隋文帝时,仍旧作监膳。开皇八年,暴死,因胸前还暖,就没有埋葬。过了三天,忽然苏醒说:“我要面见皇上,为武帝传话。”文帝知道了,就召见他,用轿子把他抬进去,他说自己被牵引到阴间,见到了周武帝,冥王问我说:“你为武帝管伙食,他一共吃了多少白团?”我不知道白团是指什么东西,左右的人说是鸡蛋,我模模糊糊不知道吃了多少,冥王就说:“这个人不记得,你就只有从口里吐出来了。”武帝样子凄惨不乐,忽然看见屋里出现了铁床和几十个狱卒,武帝已经倒在铁床上了,大喊痛苦,对我说:“请转告大隋天子,我过去因为毁灭佛法,现在已经遭受极大的苦报,快用我以前所储蓄的一切玉帛,为我做功德。”于是文帝下诏,号召天下人,各出一钱,追荐先帝,并叫人把这件事记载到史书里。
(按)武帝之灭法也,其毒遍流于天下,故其追荐也,亦当遍及于天下。迨至尽天下而代其忏悔,其罪自然消亡矣。昔欧阳公,为参政时,兼译经润文使。嘉 六年闰八月,公梦至一所,见十人冕旒环坐。因问曰:“君等非释氏所谓十王乎?”曰:“然。”又问:“世人饭僧诵经,为亡人修福,有益乎?”曰:“安得无益!”公自此爽然若失,深悔从前排佛之谬(出《欧阳公行状》及《韵语阳秋》)。于是作为训子之语,以戒后人(详《吉安旧府志》)。其没也,诵《华严经》第八卷而逝(见《金汤编》)。噫,天下之为欧公者岂少哉!
(按)武帝灭法,流毒散布天下,所以超拔追荐时,也应当遍及天下。等到天下人都代他忏悔时,他的罪业就自然消灭了。从前欧阳修①为参政时,兼作译经润文。嘉 六年闰八月,公梦见到一个地方,看见十个人庄严无比,彩旗宝盖围绕周围。公问道;“您等就是佛陀所说的十王②吗?”他们回答说:“是的。”又问:“世人饭僧诵经,为死人修福,有益吗?”回答说:“怎么能无益呢!”公从此若有所失,非常后悔从前排斥佛法的谬论。于是专作家训,告诫后人不要重犯。他临终前,还诵完了《华严经》第八卷。唉,象欧阳修这样的人,天下还少吗!
注:①欧阳修(1007-1072)北宋文学家、史学家,唐宋八大家之一。字永叔,号醉翁、六一居士,吉水(江西)人,天圣进士,曾任枢密副史、参知政事,谥文忠。
②阴间十王是秦广王、楚江王、宋帝王、伍官王、阎罗王、变成王、泰山府君、平等王、都市王、转轮王,人间十王是金轮王、银轮王、铜轮王、铁轮王及粟散王等治理一洲一国的小国王。
补:唐宋八大家包括韩愈、柳宗元、欧阳修、王安石、苏轼、苏洵、苏澈、曾巩,他们以文著称于世,但他们与佛教的密切关系,却鲜为人知。例如韩愈,世人只知道他写《论佛骨表》排斥佛教,而被贬潮洲。不知道他和禅师交往,也有翻然醒悟的一面。至于象王安石、三苏这些人物都是虔诚的佛门居士,他们奉佛参禅的事迹,比比皆是,历史上都有记载。
父杀羊女《冥报记》
唐贞观中,京兆韦庆植,有女早亡,韦夫妇甚痛惜之。后二年,韦欲宴客,买得一羊。其夜,韦妻梦亡女,著青裙白衫,头簪双玉钗,泣告曰:“儿在生日,尝私用父母钱财,今作羊身来偿父母。明旦当杀,愿垂哀救!”母惊寤,自往观羊。见羊半体皆青,项膊独白,头上有白毛两点,宛如钗状。即止家人勿杀,而庆植未知也。适宾至,索馔甚急,大怒厨夫。厨夫畏罪,遂取杀之。既而座客皆不食,庆植问故,客曰:“顷所杀羊,遥望乃一少年女子耳!”入而询妻,乃知其故,韦大悲恸,发病而亡。
唐朝贞观年间,京城里有个叫韦庆植的人,他的女儿死得很早,夫妇非常痛惜。过了两年,韦要宴请宾客,买回一头羊。这天晚上,他的妻子梦见亡女,穿着青裙白衫,头上插着一双玉钗,哭着对她说:“儿在生日时,曾经私用父母钱财,今天就变羊来偿还。明天早晨,我就会被杀,特来哀求母亲救我的命!”母亲惊醒,亲自去看那头买回的羊。这头羊半身都是青的,上部则是白的,头上还有两点白毛,就象玉钗的样子。于是就马上阻止家人杀害,但他的丈夫庆植还不知道。客人来了后,要菜很急,韦见厨夫迟迟不送菜,大发脾气。厨夫怕得罪他,就把羊杀了。但羊肉端上来后,客人都不动筷。韦问是什么缘故,客人说:“刚才杀的羊,远远看去是一个少年女子啊!”韦就进去问妻子,才知道原由,心中万分悲痛,发病就死了。
(按)此事与笔贾之女相类,同一盗亲之钱,同一作羊示罚。然彼则获免于死,此独终至于杀者,非有幸有不幸也!一则所盗之钱未用,一则所盗之钱既用也。
(按)这件事和笔商的女儿相似,都是偷亲人的钱,都是作羊受罚。但笔商的女儿被救,而韦的女儿被杀,这不是有幸和不幸吗!因为前者所偷的钱还没有用,后者所偷的钱已经用了。
夫杀羊妻《广仁录》
刘道原,为蓬溪令,解官,宿秦氏家,梦一妇泣诉曰:“吾乃秦之妻也,曾捶杀一妾,冥官罚吾为羊。今现在栏中,明日将杀以享君。死固不惜,但腹中有羔。若因我而死,则吾罪愈重耳!”刘待旦言之,则已宰矣。举家大恸,纳羔于腹,葬之旷野。
刘道原作蓬溪令,解除官职后,在秦氏家住了一宿,梦见一个妇女哭诉道:“我是秦的妻子,曾经因为打杀一妾,冥官罚我作羊。现在栏里,明天就要被杀给您吃。我自己死不足惜,只因肚子里有小羊了。如果因为我而死,那么我的罪就更加重了!”刘到第二天早晨告诉秦,但羊已宰杀了。全家非常悲痛,把小羊放进母腹中,一起埋到土里。
(按)成家之子,不轻借银钱之债,恐其出息以相偿也。有智慧之人,不肯借性命之债,惧其捐躯以相报也!所以大修行人,必欲超出三界,报得五眼六通,尽知过去未来,世出世间之事而后已也。
(按)成了家的人,不会轻易去借别人的银钱,因为担心今后偿还时利息太高。有智慧的人,不会去做损伤别人性命的事,因为担心今后别人讨命要偿还啊!所以大修行人,一定要超出三界,获得五眼六通,全部知道过去、未来、世外世间的一切事情才罢休。
杀生冥累《竹窗随笔》
钱塘金某,斋戒虔笃,没后附一童子云:“吾因善业未深,未得往生净土,今在阴界,然亦甚乐,来去自由。”一日呵妻子云:“何故为我坟墓事,杀鸡为黍?今有吏随我,不似前日之自由矣!”子妇怀娠,因问之,曰:“生男无恙,过此复当生男,则母子双逝。”众异而志之,其后一一皆验。
钱塘金某,吃斋戒杀,非常虔诚,死后对一个小孩说:“我因为善业不深,没有往生净土,但现在阴间,也已经很快乐了,来去都很自由。”有一天呵斥他的妻子说:“为什么在我坟墓前杀鸡作食,今天已有人跟随我,不象从前那么自由了!”媳妇怀孕,去问他,他说:“生第一个男孩没有问题,但以后生第二个男孩时,母子都会死。”大家感到惊奇,而把这件事记录下来,后来果然都一一应验了。
(按)佛与阿难在河边行,见五百饿鬼,歌吟而前。阿难问之,佛言:“其家子孙,为彼修福,当得解脱,是以歌舞。”又见数百好人,啼哭而过,阿难又问,佛言:“彼家子孙,为其杀生设祭,不肯作福,后有大火逼之,是以啼哭。”(见《大藏一览》)世俗不知,但见盛备牲肴,以为荣宗耀祖,而岂知适所以累其亲乎!
(按)佛和阿难在河边走路,看见五百饿鬼,唱歌跳舞,向前走去。阿难就问是什么原因,佛说:“他们家里的子孙,正在为他们修福,不久就会解脱,所以唱歌跳舞。”接着又看见五百好人,边哭边走,阿难又问,佛说:“他们家里的子孙,正在为他杀生祭拜,不肯作福,他们马上就有大火逼迫,所以啼哭。”俗人愚痴,以为杀生祭拜,大鱼大肉,就是光宗耀祖,却不知这正是在拖累亲人啊!
河神受戒《现果随录》
江西鲟鱼嘴,其河最险,有无风三尺浪之谣。此地有龙王庙,神最灵,商贾往来者必祷之,所杀无算。崇祯年间,有三昧律师,将过其地。庙祝梦神告云:“明日有僧来,其僧宿世与我同师出家,彼不昧正因,所以复为高僧,我以一念之差,堕于血食。今杀业甚多,将来必入地狱。明日恳其为我授戒,以后祭我者不得复用荤酒。”明日庙祝访之,果遇三昧律师,告之故,师到庙与神说戒。自此风恬浪静,往来者俱不设祭矣。
江西鲟鱼嘴,河段非常危险,有无风三尺浪的说法。这个地方有座龙王庙,求神最灵验,往来的商人,一定会到庙里来祈祷,杀害了无数生灵祭拜。崇祯年间,有位三昧律师,将要路过这里,庙里的主持人梦见神来告诉他说:“明天有位僧人来,这位僧人前世是和我一起出家的师兄弟,因为他没有忘记前因,所以又作高僧,我因为一念之差,就堕落为血食之神。现在杀业太多,将来一定会入地狱。明天请恳求律师为我授戒,以后祭我的人,不能再用荤酒。”第二天庙祝出访,果然遇见三昧律师,就把这件事告诉他,律师就到庙里来为神说戒。从此以后,河里风平浪静,再也不用设祭了。
(按)水陆神祇,若享血食之报,无有不入地狱者。东岳圣帝,于唐朝永淳以前,亦用荤血,后求元圭禅师受过五戒(见《传灯录》),因以得免。即文昌帝君,以及关帝,亦断无用荤血之理。君子爱人,犹当以德,曾谓二帝不若子乎!
水陆神祇,如果享用血食,那么神福一尽,他的报应就是下地狱。东岳圣帝在唐朝永淳以前,也用过血食,后来求元圭禅师受五戒,就得免入地狱。文昌帝君和关帝,也绝对没有享用血食的道理。人间君子博爱别人,还要讲道德,难到二位帝君还不如一个普通人吗!
补:人们愚痴,杀生祭拜,求神赐福,既害了自己,又害了别人。近来我省南岳圣帝,很受当地群众朝拜。但是这种崇拜,绝大成分是民间迷信。许多乡民,杀生祭祀,更有一些人,以此谋利。所杀生命无量无数,所得苦报将无量无边。善神绝不会享受血食,有人杀生祭拜圣帝,称说灵验。这绝对不是圣帝享受了血食,而是邪神作怪。邪神不信因果,享受血食,祭拜杀生,多多益善。一旦上了邪神的当,今后就不得安宁。如无血食,他就要兴风作浪,如用血食,就造无量杀业,永远不得解脱。奉劝这些人悬崖勒马,翻然猛醒,从迷信走向正信,求得生命的永恒解脱。
破斋酬业《现果随录》
昆山魏应之,子韶族子也。崇祯庚辰春,与子韶同寝,忽梦中狂哭念佛。子韶惊问,乃曰:“梦至阴府,见曹官抱生死薄至,吾命在缢死薄,下注云:‘三年后某日当自缢书寮。’余问何罪,曰:‘定业难逃。’问何法可免,曰:‘莫如长斋念佛,精进修行,庶或可免。’”遂语子韶曰:“侄从此一意修行矣!”遂持长斋,晓夕念佛,精进者八阅月。后文社友皆咻曰:“此梦耳,何为所惑?”由是渐开斋戒,癸酉春,无故扃书房门缢死。屈指旧梦,适满三年。
昆山魏应之,是子韶的同宗侄子。崇祯庚辰春,和子韶同睡,梦中忽然大哭念佛。子韶惊问什么原因,他说:“梦中到阴府,看见一官抱着生死薄过来,我的名字列在缢死薄上,下面有注说:‘三年后某天吊死在自己的书房。’我问是犯了什么罪,冥官回答说:‘定业难逃。’我又问有什么办法可以免难,他说:‘没有比长斋念佛更好的办法了。只要你精进修行,努力不懈,就可以免难了。’”于是魏应之就对子韶说:“小侄从此就要一心一意修行了!”就持长斋,一天到晚不断念佛,努力精进,过了八个月。后来他在文社的朋友对他乱说:“只不过是一个梦罢了,何必这么认真?”经他们一说,就渐渐开了斋戒,到癸酉春,无故打开书房的门,吊死在房里。屈指一算,离作梦的时间正好是一年。
(按)口腹之士,必以孔子不持斋为口实,独不思孔子斋必变食,则饮酒食肉,当时未尝不戒也。必斋戒而后交神明,则食肉为昏浊之法可知。今人事事不如孔子,独将不持长斋学孔子,岂其以是为入圣之门耶!
(按)要享口福的人,一定拿孔子不持长斋作为挡箭牌,他唯独不去想想孔子也持斋改变饮食,那么饮酒食肉,怎能不是孔子引以为戒的呢!一定要斋戒才能和神明感通,就可以知道食肉不干净的。今天的人事事不如孔子,唯独不持长斋就要学孔子,难道这是入圣的门吗!
补:儒家文化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占据主要地位,但儒家文化的本质是什么?过去和现在都有许多人没有弄清楚。中国号称礼义之邦,儒家文化无处不表现出非暴力主义的精神。儒家提倡仁义,克己复礼,屏绝霸道,崇尚王道。孟子见齐宣王,不说“齐桓、晋文之事”。儒家认为君子仁民爱物,慈心不杀,先从小事做起。《论语》记:“子钓而不纲,弋不射宿。”待物如此,待人可知。孟子说:“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他见齐宣王不忍牛之觳觫而就死地,就称赞齐宣王“是心足以王矣!”他认为行王道,先当仁心不杀,“兽相食,人且恶之。”即禽兽互相吞食,人且厌恶它,何况人类互相残杀。孟子说“仁者无敌”,能王天下。但欲仁于天下者,首当戒杀。“如有不嗜杀人者,则天下之民引领而望之矣!”
儒家反对暴力,仁民爱物,戒杀止暴,其旨出于“我与民物,其大本出于一源”,和《楞严经》“汝心汝身,外洎山河大地,皆为汝妙明心中之物”意义相似。但佛家戒杀止暴更甚儒家,以其慈悲之心,不但要戒杀,而且要素食。不但不伤鸟兽虫鱼,而且不得无故伤害花草树木。儒家之仁,从深层次来讲遍及万物,故当戒杀放生,从浅层次来说更重入世做人。惟人是万物之灵,先把人做好,就能与天地同参,渐达出世之旨。因此,从层次来讲,佛站得更高。但从目的来讲,并无二致。儒家由浅入深,由易入难,虽适合世人,但由于大义未明,引发后儒之偏见,儒佛之间产生一些无益的争论。清初诗人吴梅村说:“故留残阙处,付与竖儒争。”更多的时候因为两者之间的相通相融性,故能发挥各自的优势,互相补充,共谋和平发展。
孔子与释迦出世的时间相近,孔子实际上是以菩萨的身分示现于中国,为佛法在中国的弘扬打下了良好的基础。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理要慢慢悟才明。后人不悟孔子之心法,不能怪孔子,只能怪自己的慧根太浅。如果仅仅去学孔子不持长斋,实在有悖孔子出世之苦衷。当时释迦牟尼出世时,他的弟子也有五净肉的吃法,难道佛陀也教育大家不要持长斋吗!我们翻覆和圣人有天壤之别,哪能测知圣人的底细!。请仔细去参悟孔子和释迦的心法吧,不要去作那种自欺欺人的如意算盘,污辱了祖师门庭,也污辱了自己!
有关吃肉的问题,佛陀曾经作了许多明白的开示。佛在《楞严经》中曾告诫弟子,你们所食之肉,不是众生之肉,是我变化所作,方便仍称肉。并真诚地劝诫说:“你们应当知道,那些吃肉的人,最终好象开悟,就如进入了三昧正定,实际上都是大罗刹,将来必沉生死苦海,不是佛弟子!”在《楞伽经》中更作了断肉的详细开示,深刻地指出了吃肉的若干过错。有些学佛的人明明有条件持长斋,却听信三净肉、五净肉等说法,而放肆吃肉。我们要知道佛陀制定这种方便法门的苦衷,仔细体味佛陀的教育,才不走歧路。《涅槃经》中迦叶问佛:“何故先听食三种净肉,乃至九种净肉?”佛说:“是因渐次而制,当知即是现断肉义。”以声闻乘来说,佛涅盘前听许吃三净肉,佛涅槃后便是一切肉都不可吃。以菩萨乘来说,佛涅盘前后都不可吃。如今佛已涅盘二千多年,我们的福慧有谁能超过佛陀的弟子呢?在末法时代还去放纵自己,就是自堕三途啊!佛在《楞迦经》中说:“未来之世,有愚痴人,妄说毗尼(戒律),坏乱正法,毁谤于我,言听食肉,亦自曾食。”现在不正有人说佛陀容许吃肉,佛也吃肉吗?假如这些人还不明白佛陀的旨意,而说三净肉可以吃,那他要背什么样的因果呢?佛在《楞迦经》中说:“若有痴人,谤言如来,听人食肉,当知是人,恶业所缠,必当永堕,不饶益处。”
卖斋立毙《现果随录》
麻城王某,长斋三年,忽染恶疮,心生退悔,其友慰之曰:“公持斋人,佛天必佑。”王曰:“持斋三年,得此恶报,有何益乎?”友曰:“汝不欲此斋,可卖得吾否?”王问如何卖,友曰:“一分一日,三年当得银十两八钱。”王喜,遂书券得银,明日将开斋戒,夜梦二鬼骂曰:“十个月前,汝禄已尽,以持斋故,延至今日,今命算反透矣。”立欲摄去,王请缓一夕,当退银,誓复长斋。明日,呼其友索券,友曰:“昨持归,即于佛前焚化矣。”王悔恨,立死。
麻城王某,吃了三年斋,忽然染上恶疮,他的朋友安慰他说:“您是吃斋人,佛和上天会保佑您的。”王说:“吃斋三年,还得到这样的恶报,吃斋人有什么利益呢?”朋友说:“你如果后悔吃斋,可以把斋卖给我吗?”王问怎么个卖法,朋友说:“一天一分,三年就应当得银子十两八钱。”王一听就很高兴,写了卖斋券换回银子,打算在第二天开斋,但当天晚上就梦见两个恶鬼骂道:“十个月以前,你的命就尽了,因为吃斋的缘故,才延长到今天,现在你把斋卖了,你就反而超过了你的寿命。”要把他立即带走, 王请求缓一个晚上,发誓退回银子,继续吃斋。第二天找他的朋友要卖斋券,朋友说:“昨天拿回去后,就在佛前焚化了。”王悔之晚矣,马上死了。
(按)欲买者固奇,竟卖者亦奇,卖去而即来算帐者尤奇。观此,可见诵经礼忏者既出,钱财无不得福矣。
(按)想要买斋本来很奇怪,而要卖斋也很奇怪,刚刚卖完马上就有讨帐的就更加奇怪了。由此可见,诵经拜忏已经出了钱财,那么就一定会得福了。
欲持长斋,当先作五种不净观,然后于鱼肉之类,能生厌心。何者为五?一者、种子不净,谓一切肉食,皆畜生之精血所成故;二者、所食不净,谓猪羊所食,无非糟糠粪秽故;三者、住处不净,谓其没身于大小便利之中故;四者、腹中不净,谓其腥臭体中,满包屎尿脓血故;五者、死后不净,谓其腐烂时,与死人无异故。
要吃长斋的人,先做五种不净观想,然后对鱼肉之类,就会产生厌恶的心理。什么叫五种不净观呢?第一、种子不干净,一切肉食都是畜生的精血生成的;第二、饮食不干净,猪羊所吃的东西,离不开糟糠粪秽;第三、住处不干净,它们的身体整天都躺在大小便上面;第四、肚里不干净,腹中满是屎尿脓血,腥臭难闻;第五、死后不干净,它们腐烂时,和死人没有两样。
举步常看虫蚁
(发明)牛羊犬马,世俗犹或怜之,若言爱惜虫蚁,无不笑其愚矣。独不思形有大小,性无大小。若谓大者杀之有罪,小者杀之无罪,则人身虽大,终逊于牛,与其杀牛,不如杀人,而天下之至尊且贵者,无如摩竭大鱼矣(摩竭大鱼,鳞甲内痒,以身揩玻璃山,海水皆赤)。帝君此语,欲人泯乎大小之见,一举足而不敢忘戒杀也。
(发明)牛羊狗马,世上有些人还能怜爱它们,如果说爱惜虫蚁,就没有人不会嘲笑,认为这个人太愚蠢。人们不去想一想,众生的形状有大小,但本性并没有大小。如果说大的杀了就有罪,小的杀了就没有罪,那么人的身体再大,也不能超过牛,与其杀牛,不如杀人,天下最尊贵的就不会超过摩竭大鱼了(摩竭大鱼鳞甲发痒时,身体去擦玻璃山,海水都会变红)。帝君告诫的话,是要消除我们心中对生命有大小不同的看法,劝我们举手投足都不要忘记戒杀。
世人举足动步,无不是罪。即以行路而言,一生误伤物命,不知几千万万矣!曾见沙弥律中,有行步不伤虫蚁咒,甚为简易,宜于每日清晨,未下床时,先默念佛号数声,祝曰:“从朝寅旦直至暮,一切众生自回护,若于足下误伤时,愿汝即时生净土。”随持咒七遍,咒曰:“俺地利日(音支)利娑婆诃。”持过七遍,然后投足于地,则无误伤之患。按此咒,不问智愚,人人可诵,子弟六七岁时,即宜教之,习惯,则仁慈之念。自幼培植。未始非鸡鸣而起,孳孳为善之助也!
世人举足动步无不是罪,就以走路来说,一生误伤的生命不知道有几千万亿了。曾经看见沙弥律中有一个走路不伤虫蚁的咒子,非常简单,应该在每天清晨没有下床以前,先念佛号数声,祈祷说:“从朝寅直至暮,一切众生自回护,若于足下误伤时,愿汝即时生净土。”然后念咒七遍,咒语是:“俺地利日利娑婆诃。”念过七遍后,再在地上走路,就不用有误伤的担心了。这个咒子,不管智愚,人人可念,小孩六七岁时,就应当教给他念,念成习惯,那么仁慈的品德从小就得到了培植。这难道不是黎明即起、孜孜为善的补助吗?
下附征事(一条)
忍饥护虫《法句喻经》
佛在祇园说法,有新学二比丘,从罗阅祇国来。道路辽远,又值亢旱,渴乏欲死。偶见地穴中,有升余水,中多细虫,不可取饮。一人:“且当饮之,救得我身,然后见佛。”一人曰:“既破佛戒,即见何益?”遂忍渴而死,其神即生忉利天,自识宿命,手持香花,来供养佛。其饮水者,经日乃至,泣告其苦。佛言:“我久知之。”因指天人示之曰:“此即与汝同来者,今先至矣。不奉我戒,虽云见我,我不见汝也!”
佛在祇园说法时,有初学佛的二位比丘,从罗阅祇国来见佛。道路遥远,又正碰上发旱,途中干渴,快要死了。忽然看见一个地洞里有一升多水,水中生了很多小虫,不能喝下。其中一个说:“暂且先渴下它,救活我的身体,才能见佛。”另一个说:“既然破了佛戒,就是见了佛又还有什么利益呢?”他就忍住干渴,终于死了,神识生到了忉利天,自己知道自己的前世,就手持香花,来供养佛。那个饮水的,过了几天才到,向佛哭诉一路的艰苦。佛说:“我早就知道了。”就指着天人对他说:“他就是和你同来见我的人,但已比你先到了。不守我的戒,虽然见到了我,实际上是没有见到我啊!”
(按)佛制空缸甏之类,宜覆不宜仰。何以故?诚恐仰之而积水生虫,且因用之而弃水杀虫也。盖夏秋之间,地上苟有积雨,过一两日,未有不出虫者,所出之虫,无有不干死者。故开通阴沟,使家中不积水。不以沟内泥水,灌溉花木。新受雨水,必先投炽炭于内。不以鱼肉之骨,及腥膻之物,狼藉在地,以致引诱群蚁,被人践踏。皆所以预杜杀机也。
(按)佛规定空缸空瓮这些东西,应当覆盖在地,不能口子向上。为什么呢?因为口子向上,就会积下雨水生虫,一使用就会倒水杀虫。在夏秋之间,地上一有积雨,过一两天,就会生出小虫来,生出的这些虫,没有不干死的。所以还要开通阴沟,使家中不积水。不用沟里的泥水,灌溉花木。刚刚落雨所积的雨水,一定用红炭投进去,把它弄干。不把鱼肉骨头和腥膻的东西,乱丢在地,这样会引诱蚂蚁,被人踩死。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提前杜绝杀机。
禁火莫烧山林
(发明)人遇火灾,未必皆丧身命。独至山林被焚,则一应飞走者、鸣者、跃者、无足、二足、四足、多足,尽歼烈焰矣!此种罪孽,多出之恶少。禁之莫烧,为功最巨。碱水、盐汁、沸汤、石灰浆,皆不可泼于有虫之所。
(发明)人遇到火灾,未必都会丧命。唯独火烧山林,则一切飞的、叫的、跳的、无脚的、两脚的、四脚的、多脚的,都会死在烈火之中了!犯下这种罪孽的人,多是那种不务正业的恶劣青年。禁止他们犯罪,功劳最大。碱水、盐汁、热汤、石灰浆,都不要泼洒到有虫的地方。
下附征事(二条)
以身济兽《大智度论》
过去无量劫前,有大树林,多诸禽兽,野火来烧,三面俱炽,唯有一面无火,而阻于河。众兽穷迫,逃窜无地。佛言:“吾于尔时,为大身多力鹿,以前后脚,各踏两岸,将身横踞水上,令众兽踏背而过,皮肉俱烂,以慈悲力,忍之至死。最后一兔来,命已垂绝,强自努力,令彼得过,过已,折脊堕水而死。”佛言:“若我自述宿世,如是苦行,穷劫说之,犹不能尽。”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片大树林,生长着很多动物,突然烧起了一场大火,三面都挡住了去路,只有一面无火,但又被河水挡值。情况非常紧急,禽兽无路可逃。佛说:“当时,我是一只大鹿,最有力气,在这个时候,我就迈开前后腿,踏住河的两岸,把身体横在水上,让大家踩着我的背过去,皮肉被踩得稀烂,但我凭借慈悲的力量,一直强忍到死。最后一只兔子过去时,我快要死了,但还是努力强忍,让它过去。当大家全部过去以后,我的脊梁就折断了,掉到水里死了。”佛说:“如果我讲述自己前世的苦行,不管多长的时间,也难以说尽。”
(按)佛言:“尔时前所度者,诸弟子是也,最后一兔,今须跋陀是也。”
(按)佛说:“当时先过河的,就是现在的各位弟子,最后过去的兔子,就是现在的须跋陀。”
补:佛之所以为佛,就是因为他已与众生打成一片。佛的菩萨苦行,多少时间也说不完,这决不是夸张。由菩萨到佛,就是不停地度人的过程。但是世上有那些自封为菩萨或大师的人,以小神小通愚弄世人,我们就要百倍警惕。度无量众生以后并不作有度之相,这才是真正的菩萨。
烧虫受谴《功过格》
扬州何自明,开茶馆于石塔寺前,家多树木,每扫叶焚之,及病,且死,忽自言曰:“吾一生以来,所烧树叶无算,初不知其为罪,岂料其上虫蚁无算?今冥司以此罪吾,殆不可复赎矣!”言讫而死。
扬州何自明,在石塔寺前面开了一家茶馆,他家周围有很多树木,有一次扫树叶去烧毁后,就得了重病,已经快要死了,忽然自言自语说:“我一生烧毁了无数树叶,以前不知道有大罪过,哪里料想到树叶里面有无数虫蚁呢?现在地府追究我的罪行,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说完就死了。
(按)竹木之朽者,多生蛀虫白蚁于内,皆不可作薪,岂特树叶乎?按经典言,灯焰之上,有微细众生,吞食其烟,人气一吹即死,凡眼不识,唯有天眼者,方能见之。故佛教比丘不得以口气吹灭烛灯。
(按)朽坏了的竹木,里面会生出许多蛀虫白蚁,都不能用作柴烧,哪里仅仅是树叶呢?经典上说,灯火光上,有些很小的众生,正在吃烟,人的气一吹就会死,凡人的眼睛看不见,只有开了天眼的道人才看得见。所以佛教比丘不能用口里的气去吹灭灯烛。
点夜灯以照人行
(发明)黑夜难行之处,忽然予以一灯,是犹呼无目者,而予以双眸,挽既去之太阳,而邀其未光也。何惠如之?是故有灯,则眼前了了,故施之者,当得明目报。有灯,则心无忧虑,故施之者,当得欢喜报。有灯,则不履污秽泥途,故施之者,当的洁净报。有灯,则犬吠不惊,故施之者,当得无畏报。有灯,则不令人疑,故施之者,当得举动光明报。有灯,则不致跌扑损伤,故施之者,当得无病报。有灯,则不堕落溪河井涧,故施之者,当得长寿报。孰谓点夜灯者,独照人行乎?
(发明)黑夜难行的地方,忽然放置一盏灯光,就好比给瞎子安上了双眼,给黑夜送来了太阳。有什么样的好事能比得上呢?因此,有灯则眼前了了分明,施舍的人就会得到眼光明亮的果报。有灯则心中没有忧虑,施舍的人就会得到欢喜快乐的果报。有灯则不踩到烂泥污秽的地方,施舍的人就会得到清洁干净的果报。有灯则狗叫不受惊,施舍的人就会得到无所畏惧的果报。有灯则消除别人的疑心,施舍的人就会得到举动光明的果报。有灯则不跌倒损伤,施舍的人就得到健康无病的果报。有灯则不掉进山沟河井,施舍的人就会得到长寿的果报。谁说点夜灯,单单是照见别人走路呢?
世人生不知来,死不知去,俄而入一胞胎,俄而出一胞胎,尽在黑暗中轮转。谁是有灯以照者?自佛言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后世果,今生作者是,而后前世后世,恍然各有一灯矣!修行十善,照之以生天也;受持五戒,照之以为人也;归依三宝,照之使不入三途也。是则燃智慧之灯也!
世上的人,在生不知道从哪里来,死了不知道到哪里去,一下子投胎,一下子出胎,只是在黑暗中轮回。是谁用灯照见我们前进的道路?就是伟大的佛陀啊!佛说:“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后世果,今生作者是。”这个道理一讲出来后,我们的前世和后世就仿佛有了一盏指路明灯了!修行十善,就照见升天;修行五戒,就照见做人;归依三宝,就照见不堕落三恶道。这正是点起了一盏智慧之灯啊!
补:或许有人会问:生活上的灯怎么变成寓意上的灯?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点夜灯虽然是生活上的事,但因为灯的含意是非常丰富的,所以得到的福报就自然无量边。如果代佛弘法,为众生点智慧之灯,那就从根本上指示了世人前进的方向,由此所得的就不是世间的福报了,其结果是生命的真正解脱,走向涅槃。
下附征事(二条)
贫女施灯《阿阇世王受决经》
阿阇世王,用百斛麻油,自宫门至祇园精舍(在舍卫城南六里),靡不周遍。时有贫穷老母,见王作福,私自感伤,乃以两钱买油,用以供养。时两钱油应得二合,卖油者嘉其至诚,复赠三合。计此油不能半夕,老母私自誓云:“若我后世,得道如佛,愿此灯通宵不灭!”是夜,王所点灯,或明或暗,种种不同,唯贫母之灯,光明达旦。明日,目连以袈裟扇之,灯光益明。佛言:“此光非汝威神之所能灭,此母宿世已供养百八十亿佛,却后三十劫当得作佛,号曰‘须弥灯光如来’,只因宿世未尝布施,故今贫穷。”
阿阇世王拿出百斛麻油,从宫门到祇园精舍,到处都点上灯。当时有一位贫穷的老婆婆,看见国王做好事,心里非常感伤,就拿两钱去买油,用以点灯。二钱只能得二合油,卖油人很受感动,赞赏她的至诚,就赠送给她三合。估计这些油还点不到半夜,老婆婆就暗暗发誓说:“如果我后世得道象佛,但愿这盏灯通宵不灭!”这天晚上,国王点的灯,或明或暗,种种不同,唯独老婆婆的灯,通宵达旦,光明如昼。第二天早晨,目连用袈裟扇这盏灯,灯光反而更加明亮。佛告诉目连:“这盏灯不是你的威神力量所能熄灭的,这位老婆婆已经在前世供养一百八十亿佛,再过三十劫就会成佛,号‘须弥灯光如来’,只因为前世没有布施,所以今世贫穷。”
(按)所谓修慧不修福,罗汉应供薄也。然则布施之事,诚不可已矣!
(按)所谓“修慧不修福,罗汉应供薄”。那么布施的善行,实在不能停止啊!
窃油现果(其亲面述)
昆山石浦镇,有一观音堂,荒凉殊甚。康熙初年,有人杀兔于其内,欲烹而无油。一人指佛前灯油示之,其人遂取以烹。食兔甫毕,而两目忽瞽,遂终其身。
昆山石浦镇,有一个观音堂,非常荒凉。康熙初年,有人在里面宰杀兔子,想要烹煮,但缺少油。一个人指着佛前的灯油,他们就取下来烹煮。刚刚吃完兔子,两眼就瞎了,终身残疾。
(按)若据戒律,则佛前灯油,尚不可以供菩萨,况凡人窃取乎!况又窃以烹兔乎!失明之报,未尽其罪也。
(按)如果按照戒律,那么佛前的灯油,不能拿去供养菩萨,何况是凡人的偷取呢!又何况是偷取烹煮兔子呢!它的报应,绝对不就是眼瞎罢了,以后的痛苦将是无量无边。
造河船以济人渡
(发明)临流踯躅,叹隔河千里之难。忽然载而渡之,是所谓绝处逢生也,予人以绝处逢生,其人亦必绝处逢生矣!
(发明)面临滔滔江河,徘徊不前,感叹隔河千里的困难。忽然有船使他渡河而去,真是绝处逢生了。使别人绝处逢生,他自己也一定会绝处逢生!
从江河中渡人,其功固大;从生死中渡人,其功尤大。从江河中渡人者,恩在一时;从生死中渡人者,恩在世世。
从江河中渡人,功德当然很大;从生死海中渡人,功德就更大。从江河中渡人,恩惠只在一时;从生死海中渡人,恩惠就延及世世代代。
一切凡夫,皆在生死轮回之此岸,唯有六种大功行,可渡之而到于彼岸。彼岸者,诸佛菩萨超出三界之岸也。六种大功行,即六波罗蜜也,所谓布施度悭贪,持戒度恶业,忍辱度嗔恚,精进度懈怠,禅定度散乱,智慧度愚痴也。
一切凡夫俗子,都在生死轮回的此岸,只有六种大功行,才能渡到彼岸。彼岸就是诸佛菩萨出三界之岸。六种大功行就是六波罗蜜,所谓布施度悭贪,持戒度恶业,忍辱度嗔怒,精进度懈怠,智慧度愚痴。
下附征事(一条)
志存济溺《懿行录》
明杨少师荣,字勉仁,闽之建宁人,世以济渡为业。时遇溪涨,冲毁民居,溺死者顺流而下。他舟争取货物,独少师曾祖与祖,专意救人,货物一无所取。乡人共笑其愚,答曰:“我渡值,足以自给,妄取,非吾愿也。”迨少师父生,家渐裕。忽有道者过曰,汝祖有阴功,子孙当贵显,宜葬某地。遂如言葬之,即今白兔坟也。后生少师,弱冠登第,位至三公,曾祖祖父,皆赠如其官。
明朝少师(官名)杨荣,字勉仁,福建建宁人,祖辈从事船渡工作。有一年,遇上溪水暴涨,冲毁民房,被淹死的尸体顺流漂下。其他的船都去争抢水上货物,唯独少师的曾祖和祖父一心一意地救人,没有取回一点货物。乡里人都笑他们太愚蠢,他们就回答说:“我们驾船的钱已经足够自养了,乱取不义之财,不是我们的愿望。”等到少师父亲生下来时,家里渐渐富裕了。忽然有一个道人路过家门口说:“你们祖辈有阴德,子孙就会显贵了,可把自己的亲人葬到一块好地上。”家里就按他说的去埋葬,就是今天所说的白兔坟。后来生下少师时,年纪很轻就考上了,地位达到三公(辅助国君掌握军政大权的最高官员),曾祖和祖父都受封了相应的官名。
(按)康熙丙子年六月初一夜半,崇明县海潮大至,飘去沙镇一十八所,人畜器械,蔽水而下。有人伏于大柴堆上,浮海而来。未及到岸,而岸上居民某,利其柴,渐渐以物钩取。不意柴堆忽散,其人溺死。方至薄暮,取柴者忽发颠狂,自言:“我一家四口俱死,唯我尚可独生,今汝即害我,我决不汝饶矣!”其人即是夕暴亡。可见,志在利人者,己亦未尝不利。志在得财者,财亦终不可得。善士乐得为善,恶人枉自为恶。良不诬也!
(按)康熙丙子年六月初一夜半时分,崇明县海潮猛涨,冲走沙镇一十八所,人畜器物伴水而来。有一个人伏在一个大柴堆上,被海水冲向岸来。还没有到岸时,有一个人想得到柴木,就用钩子去钩柴。没有料到钩子一钩,柴堆忽然散开,柴堆上的人就被淹死。刚到傍晚,取柴人忽然发颠,自言自语说:“我一家四口人,都被淹死,唯独我还有幸存的希望,今天你既然害了我,我也不会放过你!”这个人当晚就暴亡。由此可见,利益别人的人,自己也获得了利益。一味贪财的人,财物最终还是不属于自己。好人乐得好处,恶人冤枉获得苦报。真是千真万确的真理啊!
勿登山而纲禽兽
(发明)同一羽族也,以禽鸟视鸡鹜,则大相径庭。盖鸡鹜之宿业重,故招决定杀果;禽鸟之宿孽轻,故得未定杀果。若登山而纲之,是使孽轻者亦招重报矣,其孽非自吾造乎!
(发明)虽然身上都长着羽毛,但禽鸟和鸡鸭就大不相同。因为鸡鸭的罪业重,所以就一定会得到被杀的报应;禽鸟的罪业轻,所以就不一定得到被杀的报应。如果登山捕捉禽鸟,这就是使罪业轻的众生得到了被杀的重报,这杀生的罪业就是我们自己造的了!
《梵纲经》云:“若佛子见异类,当默念云‘汝是畜生,当发菩提心!’若不尔者,犯轻垢罪。”则见诸禽鸟,犹当发心救度,反欲纲而食之,可乎哉!
《梵纲经》说:“如果是佛弟子看见动物,就应当心里默念‘你是畜生,应当发菩提心!’不这样去想的,就犯了轻垢罪。”那么看见各种禽鸟,想要救度它还来不及,怎么还能忍心捕捉吞食呢!
阎浮提山林树木中,共有四千五百种鸟(出藏经)。虽极羽族之变,而其贪生畏死,则一也。彼方藉山林以作栖息,乃一旦纲之,使其母离子散,招报亦属非浅!
地球上的山林树木中,一共生长着四千五百种鸟。虽然它们的羽毛长得各不相同,但贪生怕死是统一的。它们正凭借山林作为栖息的地方,而人类一旦捕捉,就会使它们母离子散,由此感招的报应就一定不是一般的了!
禽鸟之死,不止于纲,纲既不施,则其不得用弩箭火枪,以及毁巢取卵,益可知矣。
禽鸟死亡,不只是在网上,不去撒网,也不去弓箭火枪射鸟,以及毁窝取蛋的事情,都不要去做。
补: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猎取禽鸟的武器越来越先进。由于人心不古,打鸟的人越来越多,许多的鸟类已经绝种或者濒临绝种。人们已经严重地感觉到人与自然已经失去平衡,许多有识之士正在紧急呼吁保护地球上的珍稀动物!断除动物的生命,也就是断送人类的生命,我们要象保护自己的眼睛一样保护动物。全世界各国都出台了珍稀动物保护法,偷猎珍稀动物是一种严重的犯罪行为。禽鸟是人类最友好的伙伴,请不要欺凌这些可爱的朋友!
下附征事(三条)
鹦鹉始末《贤愚因缘经》
舍卫国须达长者家,有二鹦鹉,禀性黠慧,解人言语。见比丘来,先告家人,令出迎送。阿难见之,为其说四谛苦集灭道,二鸟闻法欢喜。栖于树上,以宿业故,为野狸所食;由闻法故,其神生于四王天。佛言:“此鸟尽四王天寿,当生于忉利,忉利寿尽,生于夜摩,夜摩寿尽,生于化乐,化乐寿尽,生于他化自在,他化寿尽,还生化乐,以至四王。如是往返七次,当生人中,出家修道,一名昙摩,二名修昙摩,成阿罗汉。”
舍卫国须达长者家里有两只鹦鹉,天性机灵聪明,能听懂人说的话。看见比丘来了,就先告诉家人迎送。阿难看见了,就为它们说苦集灭道四谛法,它们听了很欢喜。后来鹦鹉睡在树上,因为前世的恶业,被野猫吞食;因为听法的功德,死后神识生到四王天。佛说:“这两只鸟在四王天的寿命完了以后,就会生到忉利天,在忉利天的寿命完了以后,就会生到夜摩天,在夜摩天的寿命完了以后,就会生到化乐天,在化乐天的寿命完了以后,就会生到他化自在天,在他化自在天的寿命完了以后,就会回生到化乐天,再到四王天,这样反复七次,就会生到人类中来,出家修道,一位名叫昙摩,另一位名叫修昙摩,都获得了阿罗汉果。
(按)虽闻四谛,仍被狸吞,知定业之难免也;虽被狸吞,终出三界,知佛法之当闻也。彼求生净土者,苟其平日精进修持,发宏誓愿,无论其不能坐脱立亡,纵使蛇伤虎噬,亦何碍其为生西方乎!
(按)虽然听说了四谛的道理,但仍然被野猫吞食,可见过去的业报难以避免;虽然被野猫吞食,但最终出了三界,可见佛法听闻的利益。那些求生净土的人,如果平时勤奋修持,发大誓愿,那么不管他是否能够坐脱立亡,还是被蛇咬伤或者老虎吞食,都不妨碍他往生西方啊!
鸽得人身《法苑珠林》
唐并州石壁寺,有一老僧,日诵《法华经》及《金刚经》。贞观末,有鸽巢于其室,俄出二雏。僧日以饭饲之,后俱堕地死,因收葬之。经旬后,僧梦二小儿谓曰:“吾等先有小罪,遂受鸽身,近闻法师诵经,当脱此禽身,托生于某村某姓,过十月后,当诞生也。”僧如期往,其家果生二子,呼为鸽儿,两儿并应,一应之后,岁余始言。
唐朝并州石壁寺有一位老僧,每天都念诵《法华经》和《金刚经》。贞观末年,鸽子在他的房子里做了一个窝,不久就生出两只小鸽子。老僧每天用饭食喂养它们,后来都掉到地上摔死了,老僧就把它们收埋。过了十来天,老僧梦见两个小儿对他说:“我们原来因为犯了小罪,就投胎变鸽子,近来因为听法师诵经,就脱离了鸽子身,投生某村某姓,再过十个月,就会出生。”老僧按他们讲的日期去看望他们,到那个人家,果然生下两个儿子,喊他们鸽儿,他们一齐答应,但答应以后,再过了一年多才会说话。
(按)初生天者,犹忆宿世之事,迨见天女,遂迷失本心,不复记忆。鸽儿之应,犹是初生未忘耳。
(按)刚生天的人,还能记忆前世的事情,等看见天女以后,就迷失了本心,不能再记忆了。鸽儿的应答,就是刚生时还没有忘记他们的前因。
骨节寸断(昆人目击)
昆山东关外三里,有玉柱塔,壁立江浒,上多鸟雀,有童子惯取其卵。一日登其最上层,正欲毁巢,忽失足坠。时有太仓船过,亲见此童从檐际坠下,凡三四颠倒,而后及地,寂然无声。视之,骨节寸断矣(此康熙二十五六年事)。
昆山东关外三里处,有一座玉柱塔,耸立在江边。很多鸟雀都在塔上栖息,一个小孩经常到塔上取鸟蛋。有一天,这个小孩又登上了塔的最高层,正想要毁坏鸟窝时,忽然失足坠下。当时有太仓的船在这里经过,船上的人亲眼看见小孩从塔檐的边际坠下,中间打了三四个筋斗,然后就落地了,悄然无声。走近一看,原来连骨头都摔成碎块了。
勿临水而毒鱼虾
(发明)阎浮提大海江湖中,共有六千四百种鱼(出藏经)。虽极水族之繁,而其贪生畏死,则一也。彼方赖水以为窟宅,乃无故毒之,使其尽歼厥类,可乎!
(发明)地球上的大海江湖中,一共有六千四百种鱼类。虽然鱼类种族繁多,但它们贪生怕死则是统一的。它们以水为家乡,我们无故去毒害,使它们绝种,可以吗! 鱼虾所畏,不止于毒,毒既禁止,则其不得用纲罟罾钓,以及张簖绝流,更可知矣。
鱼虾害怕的不仅仅是毒药,既然禁止毒鱼了,也不能用网、罾、钓等工具抓鱼,更不能插上栏杆,干水捕鱼。
下附征事(两条)
神鱼送子(浙中袁午葵述)
休宁县燕塘村,附近有一大潭。康熙三年,潭内忽产异鱼。渔人捕其小者售之,然其鱼有格外之臭,买者绝少。有一神鱼,遇网即穿,莫之能得。渔人程二恨之,蓦以大铁叉刺鱼,鱼忽跳跃,以尾击伤其目,一目随瞽。程二益愤,将以石灰淹之。鱼遂托梦于里长某,里长随呈县,出榜文禁之。将半月,复梦鱼曰:“吾奉龙王朝齐云,暂寓潭中,所随甲兵,半已损折,赖汝得以复返,今将别焉!汝固无子,谨以一男,嗣汝之后,用以报德。”明日风雷大作,近潭茅屋,瞬息飞散,神鱼不知所往。
休宁县燕塘村附近有一个大潭。康熙三年,潭水里忽然生长出一种奇怪的鱼。捕鱼人捕到一些小的去出售,但这种鱼格外臭,很少有人买。有一头神鱼,遇到鱼网就穿破了,没有办法能奈何它。捕鱼人程二很愤恨,用一把大铁叉突然向鱼刺去,鱼出其不意地从水里跳出来,用尾巴击伤了他的眼睛,随即就瞎了。程二更加气愤,打算散石灰下去毒鱼。神鱼就托梦给里长,里长随即把情况向县里报告,县里就出榜禁止。过了半月,里长又梦见鱼说:“我奉龙王的命令到齐云来,暂时寄居潭中,现在跟随的甲兵,已经损伤一半,依赖您的恩德才能回去,今天就和您告别了!您本来没有儿子,我就敬送一个男儿作为您的后代,用以报答您的恩德。”第二天,忽然下起一场大雷雨,靠近水潭的茅屋,一瞬间就飞散了,神鱼从此不知方向。
(按)袁午葵先生,于次年到齐云,雇休宁一舟,其舟子,即程二胞兄也。午葵至书于余,而述其事。
(按)袁午葵先生第二年到齐云,在休宁雇请了一条船,船主正是程二的胞兄。午葵写信给我,并且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鳝救回禄(崇川徐善陈述)
兰溪童际飞,开药肆于崇明。康熙癸丑,买鳝鱼若干放之。数日,梦鳝喷水救火,旁一神曰:“此酬德也!”寤而不解其故。未几,其邻家失火,延烧将及,忽风转得免。方知为救鳝之报。
兰溪童际飞,在崇明开药店。康熙癸丑,买了一些鳝鱼放生。几天后,梦见鳝鱼喷水救火,旁边一位神说:“这是报答救命的恩德啊!”醒来不知其中是什么意思。没有多久,邻家失火,就要烧到童家了,正在这时,突然转了风向,童就免除了火灾。到这时,童才知梦所预告的是鳝鱼报恩。
(按)是岁,余托徐子塑地藏大士,其明年新正,请像来昆,札中并录其事,故知之。
(按)本年我托徐子塑地藏菩萨像,第二年正月,请像到昆地来,笔记中记录了这件事,所以知道详情。
勿宰耕牛
(发明)(原版本缺五行,每行二十字)牛能代人以耕不能自免于戮者,其故在于口不能言也!奈何吾吾具能言之口,能言之手,而不代其号呼乞命,作为短歌,以相感动乎!
牛能代人耕田却不能免除被杀的痛苦,原因在于它的口不能说话啊!我们有能说话的口,有能写字的手,怎么能忍心不代它呼喊讨命,并且编写短歌,来感动大家呢!
附录 耕牛乞命歌
大杖打耕牛,何不勤勤走。耕牛含两泪,一步一回首。颈穿足力疲,有苦难开口。望得田禾熟,牛病毛将秃。不念从前劳,反付屠人戮。耕牛怨莫诉,临去还踯躅。蓦尔吐人言,且拜且啼哭:吾到君家来,报君殊不薄。一面小心耕,一面受鞭扑。餐餐唯水草,未尝嫌淡泊。吃尽千般苦,禾头方有谷。谷既在禾头,买我置鼎镬。君得吾之钱,吾受君之毒。肠断骨犹疼,命在皮先剥。留我过残冬,天当赐汝福。君既有爱子,吾亦怜鞠育。必欲杀我身,劝君饶我犊。寄语贤牧童,莫打耕牛畜。自恨我前生,何故贪牛肉。半斤还八两,此理明如烛。官禁杀牛时,吾受屠人嘱。得钱容私宰,饱得妻孥腹。不想到朝,酬偿如此速。不见慈心人,化作披毛畜。但见杀生者,临终恶鬼逐。三代不食牛,名列登科录。怨怨递相啖,旋转如车轴。我是作孽报,君莫为其续。后牛哀后牛,苦楚转相属。作此乞命歌,请君三复读。
大棍打耕牛,为何不快走。耕牛两眼泪,一步一回头。眼花脚无力,有苦难开口。等到稻谷熟,牛病毛已秃。不念从前劳,反卖给屠夫。边走边流泪,突然把苦诉:我到您家来,报答并不薄。一面小心耕,一面受鞭扑。餐餐吃水草,从不嫌淡泊。吃尽千般苦,稻禾才有谷。收谷进粮仓,弃我于油锅。您卖我得钱,我却受煎熬。肠断骨犹疼,命在皮先剥。如留我过冬,天将赐你福。您既有爱子,我也怜幼犊。定要杀我身,劝您饶我犊。寄语小牧童,不要打耕牛。悔恨我前生,为何贪牛肉?半斤还五两,莫以强欺弱。出榜禁杀牛,看见若无睹。私自宰耕牛,唯利就自图。不想到今朝,报应如此速。不见好心人,变成披毛畜。只见杀生者,临终恶鬼捉。三代不食牛,必定得大福。怨怨要相报,不要结冤仇。我是前车鉴,您莫步后尘。后牛哀后牛,无穷受痛苦。作此讨命歌,请您反复读。
下附征事(两条)
三十二条
舍卫城中,有一长者,其最小妇,名毗舍离,才智无两,波斯匿王以妹待之。其家有三十二子,皆力敌千夫。最幼一弟,乘象过桥,逢宰相子,掷之桥下而伤。乃欲谋报仇,制七宝马鞭三十二,阴藏利刃于内。到毗舍离家,每人各赠其一。而又密奏于王,谓此三十二人,天下无敌,今阴怀异志,利刃在鞭矣。王即索之,信以为实,尽斩三十二人头。函封甚固,送至毗舍离家。而是日毗舍离,正请佛斋僧,见王送函来,谓是助其斋供,欢喜欲开。佛不听许,待僧食竟,佛为说法,毗舍离遂得阿那含果。然后开函,见是三十二头,由断爱欲,不生衔恨。而三十二家妇,皆大豪贵。共集兵马,欲往报仇。王时大恐,趋至佛所,兵遂围绕祇洹,伺王欲杀。阿难问故,佛言:“过去世,此三十二人,共盗一牛至老母舍,将欲杀之,老母欢喜,为备杀具,食之皆饱。尔时牛者,即今王是;盗牛者,今三十二人是;老母者,今毗舍离是。因杀生故,多生以来,常被其杀;由老母见杀欢喜故,多生以来,常见三十二人被杀愁苦。”于是三十二妇家,闻佛所言,忿怒顿息,不敢攻王,向王忏悔。王亦释然,不问其罪。
舍卫城中有一位长者,最小的妾叫做毗舍离,才智双全,波斯匿王把她当妹妹看待。她有三十二个儿子,都力大无穷。最小的一个,乘象过桥,碰上宰相的儿子,就把他摔伤在桥下。宰相子怀恨在心,暗中谋划报仇,制成三十二条七宝马鞭,内藏利刀,到毗舍离家,每人各赠一条。又偷偷报告国王,说这三十二个人,天下无敌,现在阴谋造反,马鞭里都藏着利刀。国王派人搜查,果然马鞭里藏有暗器就立即斩下了三十二人的头。然后把人头封得严严实实,送到毗舍离家。这一天毗舍离正在请佛斋僧,看见国王送东西来,以为是帮助斋戒,非常欢喜,想要打开。佛不准她打开,等僧人饮食完毕以后,佛就对她说法,毗舍离得阿那含果。这时才打开盖子,看见了三十二颗头,因为断除了爱欲,就不生仇恨心。三十二人的妻家都是大豪贵,集合兵马,决心报仇。国王非常恐惧,逃到佛的住所,兵马就围住了祇洹,寻找机会,要杀国王。阿难启问其中缘故,佛说:“过去世时,这三十二个人一起偷了一头牛,走到一个老太婆家里,老人很高兴,为他们准备杀具,大吃一顿。当时的牛就是现在的国王,偷牛的人就是现在的三十二人,老婆婆就是现在的毗舍离。因为三十二人杀牛,所以以后多世他们就被牛杀;因为老婆婆见杀欢喜,所以多世就常常看见三十二人被杀而愁苦。”三十二家亲族听佛所说,愤怒顿息,不敢再杀国王,一起向国王忏悔罪过。国王也赦免了他们的罪。
(按)三十二人,生处豪贵,复自有故。佛言:迦叶佛时,有一女人,以香涂塔,三十人共往助之。故多生以来,常处尊贵,恒为母子。今值佛故,各得道迹。
(按)三十二人出身豪贵,都有前因。佛说:迦叶佛时,有一个女人,用香涂塔,三十二人一起帮助她。所以多生以来,他们经常生在尊贵家庭,并且互为母子。现在遇佛,又各得道果。
一牛三还《感应篇解》
万历己丑,太原船户王彦须,借富翁某银一两八钱,未偿而死。一日,富翁见王腰系白带,走入牛坊,少顷,报牛生犊,视之,腰下有白纹。牛既壮,使牧人卖之,瞩其止取价一两八钱。路遇何屠,如其价买去。后有农夫,见其强健,欲买以耕田,增价至二两六钱买得。其牛善耕,且不须人照管。一日无故死山岩下,农恨甚。既而知富翁家卖出,因问此牛何故止卖一两八钱。富翁曰:“此牛即王彦须也,彼所负止一两八钱耳。”何屠闻之,始大悟曰:“王欠我肉钱八钱,我故多卖其八钱耳。”久之,农亦恍然曰:“我曾欠王彦须银未还,然则今亦还矣。”因共叹异。
万历己丑,太原船户王彦须,借了一个富翁一两八钱未还就死了。有一天,富翁看见王腰系白带,走进牛栏里面去了,一会儿,就报告牛生了崽,走去一看,腰下有白纹。牛长大后,叫看牛人卖出去,嘱咐只卖一两八钱。路上遇到何屠户,就按这个价买去了。后来有一个农夫,看见这条牛很强健,就把价钱提到二两六钱,买回耕田。这条牛很善耕田,而且不要人去照管。有一天无故死在山岩下,农夫非常遗恨。不久他知道了牛是从富翁家里卖出的,就问这条牛为什么只卖一两八钱。富翁说:“这条牛就是王彦须,他只欠我一两八钱。”何屠户一听,忽然有所觉悟说:“王欠我肉钱八钱,所以我就多卖八钱了。”过了一段时间,农夫也恍然大悟说:“我曾经欠王彦须的银钱未还,到今天就还了。”大家都感叹因果的奇妙。
(按)禁宰耕牛,律有明文。每见禁榜徒悬,鼓刀如故者。由于禁之不得其道耳!若其见有牛肉,听各色人等,皆可持赃出首,衙役一无拦阻,随拘卖肉之人,根究杀牛处所,取其盆堂锅灶而拆毁之。且罚其所有,以赏出首者。仍月月遣人密访,自无蒙蔽之患。
禁宰耕牛,政府有明文规定。但是,常常看见公告贴在墙上,杀牛依然如故。这是因为禁止不得法啊!只要一看见有牛肉,不管什么人,都可以拿赃告发,官员无一拦阻,随即捉拿卖肉的人,追究杀牛的场所,拆毁他们的盆堂锅灶。给违法者处以重罚,给告发人报以奖赏。并且月月派人秘密查访,自然就没有受蒙蔽的祸患了。
勿弃字纸
(发明)人之所以独贵者,以其口之能言也,亦以其手之能书也。手能书,则手亦能言矣。然口之所言,仅闻一世;手之所言,可达万里;口之所言,止于当时;手之所言,可垂后世;口之所言,人以耳听;手之所言,人以目听;口之所言,片时即疲;手之所言,千秋不倦。甚矣!字之有功于人也。世间若无文字,则官吏无以为治,政令无以为凭。岂独家不能家,亦且国不能国矣!人之受恩于字者如此,而谓字纸可轻弃乎!
(发明)人之所以为万物之灵,是因为人既能用口说话,又能用手写字。手能写字,那么手也说话了。口里说话,只能使本室人听到;手里所写,能寄达万里之遥;口里说话,只能使当时的人听到;手里所写,可以流传于万世;口里说话,用耳朵去听;手里写字,用眼睛去看;口里说话,一下子就会疲劳;手里写字,世代都不会疲倦。多么伟大啊!文字的功劳。世上如果没有文字,那么政府就无法治世,政令就无法畅通。不仅家不象家,国也不象国了。文字的功用如此巨大,那么我们还能轻易丢弃字纸吗!
字纸固不可弃,字尤不可弃。不顺乎亲,终身弃去孝字;不友于昆,终身弃去悌字。如是逐一检点,则字之为我弃者,多矣!若夫裹物糊窗,狼藉委置则不过字纸耳!
字纸当然不能丢弃,文字更加不能丢弃。不和顺亲人,一生就丢弃了孝字;不友爱兄弟,一生就丢弃了悌字。如此一一检查,那么被我们丢弃的字就很多了。至于包东西,糊窗子,到处乱堆乱丢,只不过是字纸罢了!
或疑苍颉造字,开万古文字之源。但当天为雨粟耳,奈何鬼复夜哭乎?不知世间文字,既有正用,既有邪用。天之雨粟,因正用也;鬼之夜哭,因邪用耳。
有人怀疑苍颉造字,开辟了万古文字的渊源。他认为既然造字,就应当只有上天雨谷,为什么还有饿鬼夜哭呢?他不知道世间文字,既有正用,又有邪用。上天雨谷,是因为正用的缘故;饿鬼夜哭,是因为邪用的缘故。
补充:在当代社会里,文字的功用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正用减少,邪用上升。文字的教育性一天天减少,而它的商业性一天天增加。文字广泛用于商品、广告、包装等牟利的场所,到处乱丢乱放的现象司空见惯。甚至已经发展到与淫秽为伍,诲淫诲盗的书籍和录像象瘟疫一样正在流传,神圣的文字已经严重贬值。没有文字,人类的一切文化遗产将丧失殆尽,人类赖以生存的一切文化知识也将不复存在。但是,文字作为一种工具,既可以传播文明,也可以传播罪恶。传播文明的文字,我们应该倍加珍惜;传播罪恶的文字,我们应该立即焚毁。
对于文字本身来说,它没有阶级属性,也没有好坏之分,但因为它是传播文明的使者,所以我们对待一切文字就不能等闲视之。那么随便丢弃字纸,自然就不是一种文明的举动了。既破坏了环境,又是对人类文明的轻蔑。所以一切废弃的字纸,应该有一个统一的堆放场所,并定期作以妥善的处理,最好是送到造纸厂去造纸。在家庭里面,不要随便把字纸丢进垃圾堆,也不要拿有字的纸去包装物品。破损不能再看的善书,应该恭敬加以处理,所焚烧的纸灰,应该放入河流之中。要象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爱护文字,使人类的文明长存不衰!
下附征事(三条)
焚经绝后《汇纂功过格》
武功县西有寺,内积毁废佛经一藏。康对山少时,与同庠五友,读书其中。时值隆冬,四生用废经以烧炕,一生用以烧洗面水。对山心诽之,不敢言。其夕,康梦三官排衙,盛怒烧经者,断云:“皆合灭门绝后。”判用水洗面者,削去前程。复责对山云:“汝何不言?”应云:“吾年幼,心知不可,不敢言耳!”官云:“一言劝解,可免罪矣,今姑恕汝。”寤而志其事于书末。不数年,四生合门病瘟疫死,洗面生试辄不利,以训蒙终身。
武功县西有一座寺庙,庙内积有毁坏废弃的大藏经。康对山年少时,曾经和五个同学在庙里读书。当时正是寒冬,四个人用废经烧火取暖,一个人用废经烧洗面水。对山在心里指责他们,但口里不敢说。当天晚上,康梦见三官上堂,大怒烧经的人,判四人灭尽全家,判烧水洗面的人考试不中。又指责康说:“你为什么不说话?”康回答说:“我年纪最小,虽然知道他们的做法要不得,但是口里不敢讲。”官员说:“一句话劝解,这五个人就可以免罪了,现在就免除你的过错算了。”康醒来后,把这件事记录在书的后面。没有几年,那四个人全家得瘟疫,都死光了,烧水洗面的书生,多次考试都考不中,最后以教童生而告终。
(按)世间废书,皆可焚化,独佛经不可焚化者。以其福慧及人,远胜世间书籍耳!盖同一字也,其间轻重大小,判若天渊,典谟誓诰,固不可与小说同科也。今以不识字者,与识字者较,则识字者胜矣;以略识字者,与博古通今者较,则博古通今者又胜矣。世间书籍,止能说天下事,不能知天上天外事。若博览佛书,则极龙宫海藏之神奇,前劫后劫之旷远,十方国土之浩繁,皆能略知其概,胸襟迥越寻常。夫以不识字之人,告以唐虞三代之治,尧舜周孔之名,彼必以为惊于视听。以仅读世间书籍之人,示以三藏十二部之文,四十九年所说之法,彼以以为恍惚难稽。势固然也!又况改恶修善之因缘,教外别传之宗旨,其源皆本佛书,而谓焚化可无罪乎?况复亵黩一至烧炕烧洗面水乎?将永堕地狱,长劫受苦,永无出期矣!绝门穷困,尚未足矣,尽其辜也!(炕,北方火床;康对山名海,成化时状元,文行兼优)问:“经之完备者,固不可焚。若既破坏不全,将若之何?”答:“破极若焚,其灰当用净布包裹,送大江大海中可也。至于卍字,为如来心印,尤不可亵黩。”
(按)世上的废书,都可以烧化,唯独佛经不能烧化。因为佛书给人的福慧,远远胜过世上一切书籍啊!同样是一个字,俗书和佛书相比,它们之间的轻重就相隔天远。它蕴含着雄才大略和敦敦告诫,绝对不能和平常的小说同等看待。现在把不识字的人,和识字的人比较,那么识字的人就强了;把识字的人,和博古通今的人比较,那么博古通今的人就强了。世上的书籍,只能说天下事,不能知道天上天外的事。如果博览佛书,那么龙宫海藏的神奇,前劫后劫的旷远,十方世界的浩繁,就都能知道大概了,将远远胜过一般人。向不识字的人,去讲唐虞三代的情况,尧舜周孔的名字,他一定会感到非常吃惊。向只读世上俗书的人,告诉他三藏十二部的内容,四十九年所说的佛法,他一定以为不可捉摸难找根据。形成了定势,习气就难改了啊!何况改恶修善的因缘,教外别传的宗旨,都来源于佛经,如果说可以烧化,能够没有罪过吗?又何况亵黩的程度到了烧炕烧洗面水呢?这些人将会永远堕落地狱,无数岁月受苦,再也没有出来的希望了!全家死尽,穷困潦倒,怎么能抵偿他们的罪过呢?有人问:“完整的佛经,当然不能烧化。如果是破坏不回答是:“已经破坏,如果烧化,那么遗留下来的灰,应当用干净的布包裹起来,再送到大江大海中去就可以了。至于卍字是如来的心印,特别注意不要亵黩。”
捐灰减算(同前)
槎溪朱宁约,字士丰,留心书法。康熙乙丑二月,以微疾亡。知交哭之,忽苏曰:“吾寿该四十二岁,,以平日勤于学字,随意焚化,散弃其灰,不知珍惜,阴司录过,减吾五年,今三十七,数已尽矣。诸君当知字灰,慎不可弃。”言讫,仍瞑目逝。
槎溪朱宁约,字士丰,爱好书法。康熙乙丑二月,得小病就死了。朋友痛哭,他突然苏醒过来说:“我的寿命本来应该有四十二岁,因为平时经常练习写字,写完了就随便烧化,乱撒纸灰,不懂得珍惜,阴司就记录了我的过失,减了我五年寿命,今年已经三十七,我的命数该尽了。各位应当知道,千万不要随便丢弃文字和纸灰。”说完后,又闭下眼睛死了。
(按)若云字既为灰,可以捐弃,则道士焚化章奏,皆在捐弃之数矣。至于瓷器、竹木器所绘字样,砖瓦两头所印福寿记号,往往久滞粪壤中,尤宜禁止。
(按)如果说字已经烧成灰,可以随便丢弃,那么道士烧化的章奏,也都在随便丢弃之列了。至于瓷器、竹木器所画的字样,砖瓦两头所印的福寿记号,往往长期呆在污秽粪土之中,这样的事尤其要禁止。
弃文速果(葛子和面述)
昆庠葛子和,于康熙二十六年,读书于西药师殿之楼下,上为卧室。一日,偶翻溺器,粪浆从板缝滴下,滴污其所读之文,题为“成 谓齐景公曰”一节。随取所污之文,投之于水,未曾洗涤暴干焚化。而是科首场之第三题,恰是“成覵(jian)谓齐景公曰”一节,写至“周公岂欺我哉”,遗去一字而不知。因而帖出。
昆地学生葛子和,康熙二十六年,在西药师殿楼下读书,上面是卧室。有一天,不小心撞翻了便器,粪水从板缝中滴下,污坏了书中文字,文题是“成覵对齐景公说”一节。葛就随便撕下污秽了的文纸,丢进了水里,没有去洗涤晒干烧化。后来这一科第一场考试第三题,正是“成覸公对齐景公说”一节,葛写到“周公难道欺骗了我吗”,漏掉一个字,自己没有发现。于是榜上无名。
(按)焚化秽纸,过犯不小,必洗涤之后,乃可化灰付水。
(按)烧化污秽了的纸,过失不小,一定要洗涤以后,才可以烧化,把灰放进水中
勿谋人之财产
(发明)各人之财产,由乎各人之福力,并非设谋之可得者。孔子曰:“富而可求,执鞭亦为;如不可求,从吾所好。”求且不可,况于谋乎?
各人的财产,来源各人的福报,不是阴谋陷害可以得到的。孔子说:“富贵可以求得的话,那么即使去做赶马车的人,我也愿意干啊!如果不能求得,我还是要坚持自己的志向,去做我喜欢做的事。”①求都不可以,何况去谋取呢?
注:①《论语》述而:“子曰:‘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
谋人财产,大抵为室家之计,欲以传之子孙耳!至于为妻孥而作走狗,所弗计矣!《毗婆沙论》云:家中父母兄弟,妻子眷属,唯增贪求,无有厌足。若识得子女是索债之人,室家是怨业之薮,则大梦顿觉,沉疴忽疗矣!岂为其多结冤仇,广行众恶乎?
谋取别人的财产,大抵是为了家庭的利益,想要传给自己的子孙罢了!那些甘心为妻儿作走狗的人,不知有多少啊!《毗婆沙论》说:家中父母兄弟,妻子眷属,贪得无厌,从来不会满足。如果看出子女是讨债的人,家庭是怨业之处,就会大梦顿醒,久病忽愈了!难道还会为家人多结冤仇,作恶受报吗?
下附征事(四条)
怨鬼诉母《怨魂志》
刘宋元嘉中,诸葛护为元真太守,寻以疾亡。其家眷犹在扬都,仅一长子元崇,扶柩归,年方十九。护之门人何法僧,利其赀,挤元崇于水而分其财。是夜,元崇母陈氏,梦元崇历道其父亡时颠末,及被何溺死之事。悲不自胜,且云行速疲倦,暂卧窗前床上,以头枕窗。梦甚清楚,悲号而觉。遂执灯照床上,果有湿气如人形,由是举家号泣。时陈氏有表弟徐道立,适为交州长史,而徐森之,为交州太守。托其按验,果如梦中所言。乃收其行凶二人,皆置于法。
刘宋元嘉年中,诸葛护为元真太守,不久就因病死了。他的家眷还在扬都,由一个年仅十九岁的儿子元崇送灵柩回去。诸葛护的门人何法曾,贪图钱财,冷不防就把元崇推进水里,夺财而逃。这天晚上,元崇的母亲陈氏梦见元崇详述父亲死时前后的情况和自己被何淹死的经过。元崇悲痛难忍,并且说行速匆匆,非常疲倦,就暂时睡在窗前床上,头靠着窗子。梦见情景非常清晰,陈氏在梦中痛哭惊醒。醒后就拿灯去照床上,果然有象人一样大小的一块湿气,因此全家大哭。当时陈氏有一个表弟叫做徐道立,正作交州长史,徐森之作交州太守。托付他们去调查落实这件事,果然如梦中所说。就抓住了两个凶手,绳之以法。
(按)处心丧三年之会,而为杀越于货之谋,名教负人乎,人负名教乎?
(按)处心积虑抓住守丧三年的机会,去谋财害命,是名教辜负了人,还是人辜负的名教呢?
执枪自刃《绣虎轩次集》
梁石柱者,睢陵之富室也。有一子,甚爱之。顺治末年,子十九岁,病笃,梁悲痛不胜。子忽直呼父名而告曰:“吾生前徐州某也,有三百金,与汝前生同贾。吾病痢,于中途如厕,汝乘隙以利刃刺吾胸死。而又自割手出血,证吾家以盗死。吾没后,遂生睢陵王氏,二十年前王某,即吾也。汝后吾三年死,亦生睢陵,即今汝也。昔年吾觅汝不得,偶入县纳条银,忽遇汝于柜间,吾怒甚,夺拳击汝,吾亦不自知其所以也。汝因吾素无一面,反不介意。吾归数日,愤闷而死,故遂生为汝儿,今年十九矣。计吾痘时,汝费若干,延师费若干,聘媳费若干,考试拜门生费若干,其余零星小费共若干,银已还清,但命未偿耳!然汝遇我甚厚,吾不忍言,当别去,弟恐阴府不能宥耳!”遂死。石柱旦夕哭之,语人曰:“吾子孝而慧,恐吾悲,故设为此言耳。天下岂有父子大伦而如是乎?”未几,手砺一枪,或问之,答曰:“今年岁歉,吾处穷乡,藉以自卫耳。”一日以柄著墙,以锋著胸,忽大呼曰:“儿待吾自撞可也!”遂夺身向刃一撞,而枪已入胸七八寸,钉于脊骨之内矣。
梁石柱是睢陵的富户。他有一个儿子,很受他的疼爱。顺治末年,儿子十九岁,得了重病,梁悲痛万分。儿子突然直呼父亲的名字,告诉他:“我前世就是徐州某某,有三百金,和你一起做生意。有一次,我得了痢疾,中途上厕所,你乘机用锋利的刀子刺进我胸膛,我就死了。为了掩盖罪状,你又自己割手出血,证明我是因盗窃而被杀死。我死后,就投胎到睢陵王家,二十年前王某就是我。你比我迟三年死,也在睢陵投胎,就是现在的你。从前我找了你好久都没有找到,有一次,偶然到县里去交纳银钱,在柜台前遇上了你。一看到你,我就怒火填膺,握紧拳头向你打来,当时我和你素不相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但你因为和我素不相识,反而不介意。我回家后整天愤闷,几天就死了,投胎到你家,成为你的儿子,今年已经十九岁了。估计我出痘时,你花了一些钱,聘请老师花了一些钱,娶媳妇花了一些钱,考试拜门生花了一些钱,此外还有一些零星花费,合起来已还清我前世的债,但命还没有偿还。因为现在你对我很好,我不忍心杀你,打算离开你到别的地方去,只担心阴府不会宽恕你啊!”说完后就死了。梁日夜痛哭,对别人说:“我的儿子孝顺聪明,恐怕我悲痛,就说了这一通谎话。天下哪有这样的父子关系呢?”没有多久,他就在磨一把刀,有人问他干什么,他说:“今年是灾荒年岁,我们这个穷乡避壤恐怕会出盗贼,所以就准备自卫。”有一天,他把刀把插进墙里,刀锋对着胸膛,大喊道:“儿啊,你让我自己撞上去吧!”然后就用尽全身力气,向刀锋上撞去,刀尖刺进胸膛七八寸,钉进脊骨里去了。
(按)阳间有负恩之人,冥府无不偿之债。人知今生之债重,不知来生之债尤重。索现世之债者,居于门首,不敢入内,主人犹恶之嫉之。独之索宿生之债逋,则债主直入内房,安然高卧,使欠债者夫妇两人,百般珍惜,乳哺怀抱,迨至年既长大,立将家舍田园,尽行盘折,不留一针一草。回思半世营营,无非借本求息,枉为他人作马牛,岂不愚而可哀哉!
(按)阳间有忘恩负义的人,阴间没有抵赖不还的债。世人只知今生的债重,不知道来生的债更重。讨现世债的人,站在门口,不敢入内,主人还厌恶他嫉恨他。唯独投胎来讨前世债的人,债主就直入内房,安然高卧,使欠债的夫妇两人,百般珍惜,乳哺怀抱,等到年纪长大,就把家产田园,全部荡尽,不留一针一线。回想半生忙碌,无非借本求息,枉为别人作牛马,难道不是很愚蠢和可哀吗?
补:份外之财不可得,不义之财不可取!今天的人,欲壑难填,爱财如命,不惜铤而走险,干下许多伤天害理的坏事,贪得一时福,留下千世债,可悲可怜啊!可见钱财不正是洪水猛兽,毁了多少青春年少的生命!虽有前世之福,今世有财有势,但也当惜福栽福,怎能把福一时享尽,甚至造孽而使后世永成乞丐呢!见钱眼开,更是增长贪欲,自然渐渐走向谋财害命,一失足成千古恨。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必须时刻观心反省,防微杜渐,勤修戒定慧,息灭贪嗔痴,只有这样,才能走向大解脱大涅槃的彼岸。
三次投胎《绣虎轩次集》
桐城诸生姚东朗,有子十岁,病且死,父母怜之,谓曰:“汝果无缘为吾子耶?”其子忽作北人语曰:“我乃山东某僧也,积三十金,为师兄所窥,推吾堕水中,我呼观音大士,即见大士云,汝数合休,且往孽也,遂溺死。地方鸣于官,汝于是时,为彼县令,师兄以吾三十金奉汝,事遂寝。我以沉冤未洗,来为汝弟,即汝亡弟姚嵩绍也,追随二十余年,不能追债,因死而为汝子,十年来三十金偿矣,我当去第,汝家有一柱杖,我甚爱之,可烧赠我,以足前金之数。我师兄亦因索此金而来,为汝长女,今嫁溧阳潘氏,有娠将产,我死即投彼胎索命矣。”言讫而绝。
桐城儒生姚东朗,有一个十岁的儿子,病死了,父母悲怜,说:“你难道真的没有缘分作我们的儿子吗?”儿子忽然说北方人的话:“我原来是山东一个僧人,积存了三十金,被师兄偷偷看到,把我推落水中,我大呼观音大士救命,就看见大士说,你的命数到了,现在是前世的业报,于是我就溺死了。地方有人告官,你当时是县令,师兄用三十金贿赂你,事情就停息了。我因为沉冤未洗,投胎作了你的弟弟,就是你已死的弟弟姚嵩绍,追了你二十多年,没有讨到债,死了后就作了你的儿子,十年来,已经讨回三十金了,我走了,但还留恋你家一根柱杖,可以烧了送我,以满足钱的数目。我的师兄也为讨债而来,作了你的大女儿,现在已经嫁给溧阳潘氏,怀孕将要生产,我死后就到她那里投胎讨命去了。。”说完就死了。
(按)此康熙乙卯年前五月事也。可见六亲眷属无非怨对,方其未说破时,则眼前膝下,皆我骨肉,若被明眼人点破,乃知前后左右,无非索逋之人,世人必欲为索逋者积财敛怨,诚属何心?
(按)这是康熙乙卯年前五月的事。可见六亲眷属都是冤仇,在没有说破时,眼前膝下,看成是自己的骨肉;如果被明眼人点破,才知道前后左右都是讨债的人,但世人还要为讨债者积财聚怨,到底是何用心?
以客作子(其邻面述)
太仓镇海卫姜君弼,开米铺,有客马淳溪,以百余金托之,出纳无误者二年,至第三载,托言米为借户所欠,不免有欺负之意。客乃抑郁成疾,逾时遂亡。而姜素无子,未几,妻有娠,及弥月,其邻忽见马淳溪至家,询之姜,乃知已死,俄而收生者出其门,喜曰已得一子矣。
(按)此康熙前数年事。
太仓镇海卫姜君弼,开了一个米铺,有一个客人叫做马淳溪,把一百金托付给他,两年都没有问题,到了第三年,假说米有拖欠,用钱紧张,明显有不还马金之意。马因此抑郁成疾,没有多久就死了。姜一向没有儿子,这时就怀了孕,满月生产时,邻居忽然看见马淳溪走进姜家,就来询问,才知道马已死了,一会儿,又看见接生婆出来高兴地说:“喜得贵子!”
(按)这是康熙前数年事。
勿妒人之技能
(发明)财产是夺得去之物,故用谋;技能则无所用其谋,唯有妒而已矣!究之妒人技能,于己何益?徒自增其烦恼耳。技能有二:有益于世者,有无益于世者。有益之技能,当敬而法之;无益之技能,当怜而戒之,非唯不当妒,并亦无所用其妒也。
(发明)财产是能夺去的东西,所以就想法夺取;技能是无法夺去的东西,所以就只能嫉妒了!仔细地反省一下嫉妒别人的技能,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呢?只不过是白白地增加自己的烦恼罢了。技能有两种:一是有益于世的技能,二是无益于世的技能。有益于世的能就应该尊敬并且效法,无益于世的技能就应该可怜并且警戒,不仅不应当嫉妒,也没有什么嫉妒的地方。
十子异疾《迁善录》
宋大夫蒋瑗,有十子,一偻,一跛,一挛,一辟,一颠,一痴,一聋,一瞽,一哑,一狱死。公明子皋见之,问曰:“大夫所行何?而祸至此!”瑗曰:“吾生平无他恶,唯好行嫉妒,胜己者忌之,佞己者悦之,闻人之善则疑之,闻人之恶则信之,见人有得,如己有失,见人有失,如己有得耳!”子皋叹曰:“大夫心行如此,须至灭门矣,恶报岂止此乎?”瑗闻其言惶然畏惧,子皋曰:“天虽高,而察甚下,若能改往修来,则其转祸为福,不患迟矣!”瑗自此改惕,尽反生平所行,不数年,诸子之疾,渐次而愈。
宋大夫蒋瑗有十个儿子,一个驼背,一个跛子,一个四肢萎缩,一个双足残废,一个疯疯颠颠,一个痴痴呆呆,一个聋子,一个瞎子一个哑巴,一个狱死。公明子皋看见这种情形,问道:“您大夫平时行为怎么样?竟然得如此奇祸!”瑗说:“我平时没有作什么恶事,只是喜欢嫉妒别人。胜过自己的人就忌恨他,奉承自己的人,听说别人的善行就怀疑,听说别人过恶就相信,看见别人有所得,就好像自己有所失,看见别人有所失,就好像自己有所得。仅仅如此罢了!”子皋叹道:“大夫有如此心态,马上会得灭门之灾啊!您竟然还无所谓,没有觉察到吗?您的恶报哪里只有现在这个样子呢!”瑗一听大惊失色,子皋说:“天虽高远,但明察秋毫,如果您能痛改前非,就一定会转祸为福,现在改正还不算晚啊!”瑗从此以后,提高警惕,尽改旧习,不到几年功夫,儿子的病都一个一个地好了。
(按)石祁一语,龟兆反臧;宋景三言,荧惑退舍。此即惠迪从逆,吉凶影响之明证也!迂儒力诋因果之说,直欲使圣贤劝世苦心,归之存而不论,众皆悦之,自以为是,而不可以入尧舜之道,其兹若人之俦欤!
(按)石祁①一席话,转凶为吉;景公②三言,火星转移。这就是善恶报应的明证!迂儒诋毁因果的道理,简直想要使圣贤劝世的一片苦心,葬送于大海才心甘。愚蠢的人都去附和,自以为是,不学尧舜的大道,哪佩得上去做人呢!
注释:①石祁是春秋时期卫国人,当时在宋国作乱的孟获逃亡到了卫国,宋国人到卫国请求归还,卫国不想归还,石祁就说:“不行。普天下的邪恶都是一样可恶的,在宋国作恶而在我国受到保护,保护了他有什么好处呢?得到一个人而失去一个国家,结交邪恶的人而丢掉了友好的国家,这不是好主意。”卫国就归还了孟获。原文见《左传》庄公十二年,此处已翻译为白话文。
②宋景公是春秋时宋国国君,有一年,火星占据了心宿区,心宿是宋国的分野,景公很担忧。掌管星象的子韦说:“可以把灾祸转移到丞相身上。”景公说:“丞相,好比我的胳膊大腿。”子韦又说:“可以转移给百姓。”景公说:“国君依靠的就是百姓。”子韦再说:“可以转移到年成上。”景公说:“年成欠收,百姓贫困,我依靠谁当国君?”子韦说:“上天高明能察知人间的细事,您有堪称国君的三句名言,火星就会移出宋国的分野了。”于是再观察,火星果然转移了三度。原文见《史记》卷三十八“宋微子世家第八”,此处已翻译成白话文。
补:不去嫉妒别人的技能,就要时刻保持谦虚谨慎的态度。《易经》六十四卦只有谦卦最圆满最吉祥,它说“天道亏盈而益谦,地道变盈而流谦,鬼神害盈而福谦,人道恶盈而福谦。”《书经》说:“满招损,谦受益。”可见谦虚是天地鬼神间的正道,自以为是,嫉贤妒能,必定没有好下场。老子说:“不敢为天下先。”就是说自己很有水平也不要去强出头,自己有水平都不要轻易显露,何况去嫉妒别人的才能呢!今天的人把这句话理解错了,以为这是消极的人生态度,改为“敢为天下先”,以为这样才是自强,实际上就完全曲解了原意。
在科学技术高度发达的今天,人类的知识和技能不断增多。佛教虽然是超科学的,并不是反科学的,利用科学知识和技能为人类造福,就是一种菩萨行。但是科学也带来负面效应,改造自然变成了破坏自然,人与自然失去了平衡。科学既可以给人类带来幸福,也可以给人类带来灾难。利用尖端武器杀人放火,就给人类带来了灾难,破坏了人类和平。工厂排放废物,严重地污染了环境。捕杀动物,使物种灭绝,破坏了生态平衡。乱砍滥伐,造成水土流失,地球表面沙化。因此,知识和技能仅仅是一种工具,利用这种工具为人类造福,我们就要积极学习和掌握;利用这种工具去为非作歹,我们就要积极想法制止。
勿淫人之妻女
(发明)人莫爱于妻女,亦莫恶于淫其妻女;己亦莫爱于妻女,亦莫恶于淫己之妻女。恕之一字,终身可行,彼此借观,自当猛省。淫为众恶之门,古来英流才士,因此遭冥谴,犯王章,捐躯命,覆宗祧者,何可胜算?其所以看得破,忍不过者,止因爱心大浓耳!当淫心勃发时,纵律之以名教,惕之以鬼神,惧之以果报,彼但顾目前之快乐,谁知日后之苦辛。余于少年,曾犯此病,痛自刻责,唯恐世人亦或同此,故著《欲海回狂》集劝世。其中多引内典,但揭不净二字,以为宗旨。苟能谛观男女二根,极其污秽,从此竭爱水之源,断淫魔之种,纵有西施在前,视之直如疥癞弥猴,何所容其爱恋!《感应篇》云:“见他色美,起心私之。夫既见以为色美,则起心私之者自多矣,然则何如见他丑恶,淫心自然不起之为愈乎!”
(发明)人的爱没有超过爱妻子女儿的,人的恨也没有超过恨奸淫妻子女儿的,自己的爱也没有超过爱妻子女儿的,自己的恨也没有超过恨奸淫妻子女儿的。恕这个字就是推己及人,应该终身奉行。想想自己,再想想别人,就会翻然猛省。淫是万恶之首,古来多少英雄才子,难过此关,因此到阴间受惩罚,在阳间犯国法,丢了生命,亡了国家,怎么能算得清呢!人们看得破,忍不过的原因,是爱欲太重罢了!当淫心生起来的时候,即使用名教去约束,以鬼神去警惕,说果报的可怕,都不起作用了,他只顾眼前的快乐,哪管今后的苦报。我少年时,曾经犯了这种病,后来深刻反省,痛改前非,生怕世人重蹈覆辙,就写了《欲海回狂》劝世。其中很多内容引自佛典,只是揭露不净两个字作为宗旨。如果能够仔细观察出男女尘根极其污秽,互相之间就会爱水枯竭,淫魔的种子就会铲除,即使西施出现在眼前,也视为疥癞弥猴,怎么还会生爱恋心呢?《感应篇》说:“看见美色,就起淫心,想要占有。既然认为色美,才会生淫心,想要占有,那么看见身体丑恶污秽,淫心自然就不再生起了。”
下附征事(五条)
丑诃美女《杂譬喻经》
佛世一婆罗门,生女端正,艳丽无双,乃悬金于外,募有能诃我女为丑者,当与之金。九十日内,竟无募者。引至佛所,佛便诃言:“此女甚丑,无有一好。”阿难白佛:“此女实好,何以言丑?”佛言:“人眼不视色,是为好眼,不听邪声,是为好耳,舌不贪味,是为好口,身不著细滑,是为好身,手不盗他财,是为好手。今此女眼视色,耳听音,鼻嗅香,身著细滑,手喜盗财,如此数者,皆不好也。”
佛在世时,有一个婆罗门生了一个非常端正艳丽的女儿,他就悬金奖赏能把他女儿骂为丑恶的人。九十天内,没有人敢来应试。把女子带到佛哪里,佛就诃斥说:“这个女子很丑,没有一点好的地方。”阿难说:“这个女子实在长得好,为什么说她丑呢?”佛说:“眼睛不看美色,才是好眼睛,耳朵不听邪声,才是好耳朵,舌不贪味,才是好口,身体不接触细滑,才是好身体,手不偷盗财物,才是好手。现在这个女子眼视色,耳听音,鼻嗅香,身触细滑,手喜偷盗财物,难道能说她好吗?”
(按)此即贵德不贵色之意也。重在于德,则为姜嫄后妃,重在于色,则为妲己褒姒,邪正之间,兴亡立判。
这就是贵德不贵色的意思。重在德,就是姜嫄后妃①,重在色,就是妲己②褒似③,邪与正,立刻就分得清清楚楚。
①姜嫄,史传为帝喾的正妃,在荒野里踏到巨人的足迹,怀孕生稷。《诗》大雅、生民:“厥初生民,时维姜嫄。”
②妲己,商纣王的宠妃,《封神演义》说她为狐狸精化身,变美女迷惑纣王,妖媚阴险,助纣为虐,使用炮烙、虿盆等酷刑,残杀了许多大臣和百姓。后被姜子牙斩首示众。
③褒姒,周幽王宠妃。性不喜笑,幽王为求得她一笑,在烽火台上举烽火以召诸侯,诸侯急至,并无敌情,褒姒见他们受骗而大笑。后来周幽王又几次以这种方法取得褒姒一笑。等到真的有敌情了,再举烽火,再也无人相信了。周幽王因女人而被杀,真是一个沉痛的教训。
人是革囊《出曜经》
拘睒杉(shan)弥国,有摩因提,生女端正,将诣佛所,愿给箕帚。佛言:“汝以女为好耶?”曰:“从头至足,周旋视之,无不好也。”佛言:“惑哉!肉眼。吾观从头至足,无一好也。汝见头上有发,发但是毛,象马之尾,亦皆尔耳。发下有髑髅,髑髅是骨,屠家猪头,其骨亦尔。头中有脑,脑者如泥,臊臭逆鼻,下之著地,莫能蹈者。目者是池,决之纯汁。鼻中有涕,口但有唾。腹藏肝肺,皆尔腥臊。肠胃膀胱,但盛屎尿。四肢手足,骨骨相拄。筋挛皮缩,但恃气息。以动作之,譬如木人,机关作之,作之既讫。解剥其体,节节相离,手足狼籍。人亦如是,好在何处?”
拘睒弥国有个叫做摩因提的,生了一个端正美丽的女儿,将要献给佛陀,打扫内外。佛说:“你以为女儿长得好吗?”他回答说:“从头至足,全身观察,没有哪处不好。”佛说:“糊涂啊!肉眼欺骗了人。我从头至足,仔细观察,没有一处是好的。你看见头上有发,发就是毛,象马的尾巴都是这样。发下是头骨,头骨就是骨头组,杀了的猪头也是这样。头中有脑髓,脑髓就象泥巴,臊臭难闻,掉到地上,脚不敢踩。眼睛是水池,取下来都是水汁。鼻中有鼻涕,口里有唾液。腹藏肝肺,都很臊腥。肠谓膀胱,盛满屎尿。四肢手足,骨骨相拄。筋挛皮缩,全靠气息。行动起来,好像木人,机关操作,停止不动。解剖身体,节节相离,首足狼籍。人就是这样,有什么好看的地方呢?”
(按)秽哉!肉躯也。肉躯之内,诸虫汇聚。据内典云:“人自出胎后,体中即生极微细虫,为凡目所不见者,共有八十种,此外大而可见者,惟胃中虫耳。世人所食之物,自喉入胃,其虫欢喜,在内低昂屈曲,饮食方消,湿者归于膀胱,渣滓归于大肠,臭秽难近。今以堂堂丈夫,偏欲于臭秽难近之处,用尽心机,多方留恋,是诚何心!《大宝积经》云:“菩萨观诸众生,耽嗜淫欲,便作是念,此等众生,曾处母胎,卧息停止,生由产门,如何无耻,共行斯事!”嗟乎!不思则已,思之诚可愧也。
(按)污秽啊!人的肉体。肉体里面汇集了各种寄生虫,根据佛典说,人从出胎以后,体中就生了许多微细虫子,眼睛看不见的共有八十种,胃里还有大而可见的虫子。世人所吃的东西,从喉入胃,虫子们非常欢喜,在里面高低屈伸,食物刚刚消化,湿的就进入膀胱,渣滓就进入大肠,臭秽难近。堂堂须眉丈夫,偏偏要在臭秽难近的地方用尽心机,留恋忘返,不知他想得到些些什么!《大宝积经》说:“菩萨看众生沉迷淫欲,心中就有感叹:这些众生,曾经住在母胎,又从产门出来,为什么总是不知羞耻,作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阿呀!不去思考则罢,一去想想就多么惭愧啊。
男根不净《禅秘要经》
经云,男子周身四百四脉,皆从眼根布散,流注诸肠,生脏之下,熟脏之上,于其两边,盛青色脓,如野猪精,臭恶难近,至阴藏处,分为三支,如芭蕉叶纹,有一千二百脉,一一脉中,皆有风虫,细于秋毫,风虫之外,有筋色虫七万八千,围绕如环,眼触于色,风动于心,心根一动,四百四脉皆动,八万尸虫一时张口,眼出诸泪,其色青白,化成为精,从男根出。
经上说,男子全身有四百四脉,都从眼根分布散开,流注于肠,生脏的下面,熟脏的上面,在它们的两边,盛着青色的浓,好像野猪精,臭恶难近,到阴脏处,分为三支,如芭蕉叶纹,有一千二百脉,所有脉中都有风虫,比毫毛还细,风虫的外面,有筋色虫七万八千,围绕生一个环,眼接触色,风动于心,心根一动,四百四脉都动,八万尸虫一时张口,眼出泪水,颜色青白,变化成精,从男根出。
(按)佛告优填王:“世有淫夫,恒想睹女,为欲所使,如奴畏主,贪乐女色,不计九孔恶露之臭秽,注心在淫,吮其涕唾,玩其脓血,珍之如玉,甘之如蜜,故曰欲奴。”
(按)佛告诉优填王:“世上的淫夫,非常贪色,总想就近女人,为了要女人听从自己的使唤,好像奴才看见了主人,被美色所迷惑,不再计较女人九孔流出污物的臭秽,全身心沉入淫中,吸吮对方的鼻涕唾液,玩弄对方的脓血,珍惜如同美玉,甘甜如同蜜糖,所以叫做欲奴。”
女根不净《禅秘要经》
又云:“若有众生,贪淫风动,昼夜思欲,如救头然,当疾治之。治之之法,当先观子脏。子脏者,在生脏之下,熟脏之上,有九十九重膜,如死猪胞,满盛恶露,形如马肠,上圆下尖,直至产门。中有一千九百细节,如芭蕉纹,八万尸虫,周匝围绕。人饮水时,散布四百四脉,诸虫食之,即吐败脓,其色如血。复有细虫,游戏其内,积之一月,无可容受,所以女人必有经水。
又说:“如果有众生,贪淫风动,昼夜思欲,如救头燃,应当赶快对症治疗。治疗的办法,先去观想子脏。子脏在生脏之下熟脏之下,有九十九重膜,如死猪胞,盛满恶露,形如马肠,上圆下尖,一直到产门。中有一千九百细枝节,如芭蕉叶纹,八万尸虫围绕在周围。人饮水时,散布在四百四脉的尸虫子也来喝水,吐出败脓,它的颜色如血。又有细虫,在内游戏,积累一个月,就容纳不下了,所以女人一定有月经。
(按)邪淫之人,往往爱观女色,吾正惜其观之不亲切耳!苟能亲切,洞然窥见底里,彼必有不欲观者矣?
(按)邪淫的人,往往好看女色,我正可惜他观察不彻底啊!如果观察彻底,他就仿佛看到了满肚子都是污秽,这样怎么还会引起他的喜爱呢?
引经策发(同前)
佛告阿难,若有四众,著惭愧衣,服惭愧药,欲求解脱者,当学此法,如饮甘露。想前子脏,乃至女根及男子身内诸虫,张口竖耳,嗔目吐脓,静气数息,一一观之,如掌上螺纹,闭目开目,了了皆见。此观成已,欲火自息,纵见天子天女,犹如癞人,自身他身,乃至尽欲界众生,亦复如是。若服此药,是大丈夫,天人之师,不为爱恩大河之所漂没,当知是未出生死,其身香洁。如优钵罗,人中香象,龙王力士,摩醯首罗,所不能及。
佛告阿难,如果有四众弟子,穿惭愧衣,服惭愧药,想要求得解脱,应当学习这种办法,就等于饮到了甘露。这个办法就是观想前面的子脏以及女根和男子身体内所有尸虫都张开了口,竖起耳朵,鼓起眼睛,吐出秽脓,平心静气,数自己的呼吸,一一观想,如手上的螺纹,闭目开目,总是清清楚楚。这个观想成功,淫欲之火自然熄灭,即使看见天子条女,也想是生了癞的人,自己别人以及所有欲界众生都是这样。如果能服下这剂药,他就可称为大丈夫,是天人之师,不会被爱欲大河漂沉。应当知道这个人虽然暂时没有超出生死,如优钵罗花、人中香象、龙王力士、摩醯首罗天人,世间一切都不能超过他啊!
(按)此观成后,又加以九想观,则一片淫心,自然冰释。
(按)这一观成功后,再加九想观,那么一片淫心,自然冰释。
九想观
新死 ┍正直仰卧阴寒彻骨
青瘀 │遍体肌肤转成青紫
脓血 │五脏消糜尽成脓血
绛汁 │七窍之中流出臭水
虫啖想但见┤处处钻啮臭不可近
筋缠 │肉已钻空惟存筋骨
骨散 │筋复烂完骨散在地
烧焦 │被火烧焦形状可恶
枯骨 ┕日暴雨侵仅见枯骨
想到此身结局将来毕竟如斯,试问一片淫心淡否?
刚死┐ ┍笔直仰卧阴寒彻骨
青瘀│ │遍体肌肤转成青紫
脓血│ │五脏糜烂尽成脓血
红汁│ │七窍之中流出臭水
虫咬┝观想┤处处虫咬臭不可近
筋连│ │肉已烂完唯存筋骨
骨散│ │筋也烂完骨散在地
烧焦│ │被火烧焦形状可恶
枯骨┘ ┕日晒雨淋仅见枯骨
想到这个身体的结局将来一定会如此,请问一片淫心是否要消淡?
邪淫十罪:
常虑被杀 夫妇不睦 恶增善减 妻子孤寡
财产日耗 恶事被疑 亲友诽谤 广结怨家
死入地狱 妻不贞良
犯邪淫十恶就会得到如下果报:
常常担心被对方杀害
夫妇之间不再和睦
恶业增长,善业消亡
妻和子成为孤儿寡妇
财产一天天消散
发生恶事后成为怀疑对象
亲友诽谤
到处都是冤家
死后堕落地狱
妻子不会贞洁
不邪淫者能增五种福德
多人称誉 不畏县官 身得安稳 死生天上 究竟得道
不邪淫者得五善神侍卫
一名贞洁 二名无欲 三名净洁 四名无染 五名荡涤
勿唆人之争讼
(发明)争与讼有别,争者,仅形之于口角,讼,则直见之于词状矣!从来善斗者必死,好讼者必亡。一经失足,身家荡尽。如蛾赴火,欲悔无由。究其所以致此者,大抵非因田房起见,即为斗殴兴波。为田房者,无不爱惜钱财,岂知一经对簿,必致费尽钱财。为斗殴者,无不欲顾体面,岂知一跪公庭,翻成削尽体面?彼讼而败者,固已烂额焦头;即讼而胜者,亦复惊心丧魄。与其身亡家破,始悔横逆之当容,何如理谕情饶,先绝公门之片纸?忍耐者,方为智士;唆人者岂是良民?唆人争讼者,非欲蚌鹬相持,从中取利,即是私仇公报,借刀杀人耳!究竟风息浪平,灼见此中之构斗,岂不枉为小人,自伤阴德乎?
(发明)争和讼有分别,争仅仅在口头上,讼就出现在状纸上了。自古以来,喜欢斗争的人和喜欢告状的人,都逃脱不了悲惨的结局,最后走向死亡。一失足成千古恨,身家荡尽,实在可悲!好像飞蛾扑火,再后悔也来不及了。之所以到达这样不可挽回的境地,大抵都是因为田产房屋的纠纷开始,斗争不止,一浪高过一浪。世人无不爱财如命,为了田产房屋,可以不顾一切,他怎么不去想想,一旦告状,就要浪费钱财!世人无不顾惜自己的面子,在斗争中总想要做个赢的,他怎么不去想想,一旦跪到公堂,就扫尽体面!败诉那一方,当然已经焦头烂额;即使胜诉那一方,也搞得丧魂落魄。与其家破身亡,才后悔当初不能忍耐,何如提前互相说明道理,互相宽恕,不去告状呢?能够忍耐的人才算得上是有智慧的人,教唆别人斗争的人怎能是好人?教唆别人斗争的人,不是想得渔人之利,就是私报公仇,借刀杀人。直到风平浪静,才清楚这种斗争完全不必要。气量小的人,不能忍耐一刻,却丧失了万世阴德啊!
下附证事(三条)
累世未讼《师古编》
唐雷孚,赋性仁慈,与物无忤,自先祖枢,以忠厚传家,至孚,凡十一世,未尝讼人于官。后孚登进士,居官清白,位至太子太师,人以为积善之报。
唐雷孚,天性仁慈,与世无争,从先祖枢,以忠厚传家,到孚这代,已经十一世没有告过状了。后来孚考上了进士,做官清白,地位升到太子太师,人们都认为是积善的报应。
(按)未克有容,先学忍耐,忍耐之久,度量自能宽和。昔谢逑,性恶词讼,邻有侵其地者,或劝其诉之官,逑笑曰:“彼占得地耳,安能占得天 ?”遂不与较。量小者乌足语此?
(按)要想培养宽宏大量的品德,首先要学会忍耐,忍耐的功夫做得久了,度量自然能够放宽。从前有个谢逑,天性不爱告状,邻居侵夺了他的地盘,别人都劝他告状,逑笑着说:“他能霸占土地,难道能霸占上天吗?”就不与对方计较。量小的人怎么能够这样呢 ?
见机免祸《汇纂功过格》
和州某村,有居民,养鹅百只,一日,因食其邻稻,被其击死至五十余只。民妻见之,始亦甚怒,忽转念曰:“设或成讼,力不能胜,必欲胜之,所费甚多,且我夫已醉卧,倘或闻之,必起相殴,祸且不测,不如忍耐。”立命以鹅腌之。次早,邻人忽自暴死,其夫醉醒,知之,乃云:“设昨日早使我知,我必乘醉去殴,今日破家必矣!”
和州某村,一家居民养了一百只鹅,有一天,鹅吃了邻居的稻谷,被邻居打死了五十多只。居民的妻子看见了,顿时怒火冲天,但她突然转念一想:“假使去告状,以自己的力量难以告赢,一定要告赢,就要花费很多的钱财。现在我的丈夫正醉卧在床,一旦知道了这件事,就会起来打人,必定惹出大祸,不如暂时忍耐。”于是就立即叫人把鹅腌起来。第二天早晨,邻居忽然暴死,丈夫酒醉醒来,知道了这件事,说:“如果昨天早使我知道,我就会乘醉打人,今天一定就会家破人亡了!”
(按)人于忿怒之时,忽作退一步想,便可保全身家性命,消释烦恼怨家。观于民妻之一忍,所全不既多乎!昔范文正公云:“心中忿怒不如休,何须经县又经州?纵然费尽千般计,赢得猫来输去牛。”
(按)人在愤怒的时候,忽然能够退一步想,就可以保全身家性命,消除烦恼冤家。看看村民妻子的一忍,所得到的利益不是很多吗?从前范文正公说:“心中愤怒不如休,何必告县又告州?纵然费尽千般计,赢得猫来输了牛。”
贵子忽夭《感应篇》
苏州府吏何应元,生子名绅,方四岁,至外祖家,路经凌家山,至更余,忽见人马灯火来,遇儿至,即惊避曰:“何爷在此?当避之。”于是人马灯火,俱从他道去。乳母回,述其事,应元以子必贵。年十七,忽双瞽。应元恚甚,闻直塘有道士能招神,因叩之。神附乩云:“汝子应得科第,只因汝作吏时,受人之贿,曾造款单陷数人于狱,天绝尔嗣,此子将生有德之家矣!”未几,绅果死。
苏州官吏何应元生了一个儿子,取名为绅,四岁时到外祖家去,路中经过凌家山,夜深人静,忽然看见远方有灯火人马来,遇到绅时,急忙回避说:“哪家的少爷在这里?我们应当回避。”于是人马灯火,都从其他的道路上去了。奶妈回来,讲述了这件事,应元听了认为儿子将来一定显贵。绅十七岁时,忽然双目失明。应元非常愤怒,听说直塘有道士能够招神,就把他请来。神附在人身上说:“你的儿子本来会考中作官,只因为你为官时,接受了别人的贿赂,使无辜者入狱,上帝就断绝了你的后代,这个孩子就码生到其他有德的人家去了!”没有多久,绅果然就死了。
(按)与我有缘,方为子孙,有缘之中,贤愚毕备,存乎人之自招耳。赫赫贵胄,竟以一款单杀之,可哀也已!
(按)与我有缘,才会成为我的子孙,有缘的人中,贤愚都有,招来的是贤是愚,决定于人心的是善是恶。赫赫显贵的后代,竟因为陷人入狱而夭折,怎能不使人感到痛心呢?
勿坏人之名利
(发明)名者,立身之具;利者,衣食之源。求之甚难,坏之甚易。于欲坏之时,想到求者之辛苦,忍乎不忍?逆风扬灰,往往先污其体;仰口唾人,有时反堕于面。理势固尔!是故坏人之名者,显然损自己之品望;坏人之利者,隐然消自己之福缘。
(发明)名声是立身的工具,利益是衣食的根源。要求得它们,非常艰难,要破坏它们,却非常容易。当想要破坏别人名利的时候,就想想求得它们的艰辛,怎么能去忍心破坏呢?逆风起灰,往往是沾污自己的身体;仰口吐痰,只会掉到自己的面上。道理本来就是这样啊!因此,破坏别人的名声,显然就是破坏自己的名声;破坏别人的利益,显然就出破坏自己的福因。
下附征事(一条)
入闱偿业《闱中共见》
合肥许某,望族也,其兄曾为某省学政,有保等士子,勉措二百金,托许拔在三等。许收金诺之,偶以多事遗忘,未与干事。比案法,而此友竟置六等。其人自念名利两失,遂缢而死,妻亦抑郁病故。至康熙庚午,许某入场应试,自见其人立在号房内,顿发昏迷,自解考具上所结红线,逐一接长,系在颈内,自悬其身于号口,颈中只有一线,而两足已离地尺许,舌随吐出。号军急禀监临,时监临者,为总宪传公,敕号军速解救苏,许乃发狂作鬼语,因备述昔年得财误事颠末。俟门开,拔归寓所,未几,复于寓所缢死。
合肥许某出身与名门望族,他的兄长是某省学政,有一个读书人,筹措二百金送给许某,托他提拔到三等。许某收钱后答应了他,但后来因为事忙就忘记了这件事,没有去帮忙。等到揭榜后,那个朋友竟然落到了六等。他想到自己名利两空,,就吊死了。妻子心情忧郁,也病死了。到康熙庚午年,许某入场应试,看见那个朋友站在号房里面,顿时昏迷过去,自己解下考具上的红线,一根根接长,系在颈内,在号口上吊,颈中只有一线,两足已经离地一尺多,舌头随着吐出。号军急忙向监临禀告,当时的监临是总宪传公,派号军赶快解救下来,苏醒后,口里就讲鬼话,详细地自述过去得财误事的经历。等到开门后,就回到了住房,没有多久,就吊死在住房里。
一线而悬一人,岂复理之所有?而许某之事,固已万目共睹矣。乃知业果到来,报应诚有不可思议者。推而极之,末劫三小灾到时,人触草木,皆如利刃,尽遭其难。而世尊受木枪之报,以尺许之木,能穿破大青石,而且处处相随也,岂不益信?
一根细线,能够吊起一个人,在道理上讲得过吗?但许某的事,已经是万目共睹了。于是我们应该知道果报到来,确实有不可思议的地方。推而广之,到末劫三小灾时,人一接触草木,就同碰到了利刃,个个都要遭受刀兵之灾。再如佛陀受木枪的报应,用一尺长的木头,能够刺破大青石,而且处处相随,难道能不相信吗?
勿破人之婚姻
(发明)男家曰婚,女家曰姻。婚者,取昏夜之义,言此礼但当昏夜行之,不可施之于白昼也,有惭愧之意焉。姻者,取因人之义,言当因人以敦伦理,因人以为荣枯也,有从夫之意焉。婚姻之事,两姓合好,以之上承宗绪,下启后昆,中洽亲属,因缘非小。大低此事,皆定于宿生,非独自己不能主,即两家父母,亦不能主。从善缘而来者,其和好之念,不遂不休;从恶缘而来者,其毒害之情,不结不止。固非人力之所可破也。要其所以欲破者,不是出于挟仇,即是起于嫉妒。无论破于未成之先,或破于即成之后,其罪一而已矣。有意破人,固是不可,然而相女配夫,相夫配女,则又不可不慎。或年齿悬殊,难必齐眉偕老;或贱良各别,并非户对门当。是亦未可草率。至于室家之贫富,相貌之妍媸,则非所当计矣。
(发明)男子叫做婚,女子叫做姻。“婚”就是昏夜的意思,说这种事情只能在黑夜实行,不能在白天实行,其中包含有惭愧的意思。“姻”就是随人的意思,说应当随人敦分伦理,随人共享苦乐荣辱,有从夫的意思。婚姻大事,两姓合好,传宗接代,融洽亲属关系,不能等闲视之。这样的大事大都是前世决定的,不但自己不能作主,即使两家父母也不能作主。从善缘而来的,其和好的想法,不达到目的就不会罢休;从恶缘而来的,其毒害的想法,不达到目的也不会罢休。所以并不是人力能够轻易破坏的。那种从中破坏的想法,不是出于私仇,就是出于嫉妒。无论是在没有成功之前破坏,还是在已经成功之后破坏,所犯的罪业都是一样的。有意破坏,当然不可,但为女选男,或为男选女,又不能不慎重。有的年龄相差悬殊,难以白头偕老;有的高低相差太大,不能门当户对。所以这样的事,决不能草率将就。至于家庭的贫富,相貌的好丑,就不要去计较了。
下附征事(两条)
得书改过(孙侍郎记事)
侍郎孙公,初名洪,少时与一窗友,共游太学,相订两家音信至,各无隐匿。一日窗友得家书,秘不示孙,诘之,乃云:“书中偶有一语,恐败兄之意兴耳。”固索之,乃出其父手书云:“昨梦至一官舍,依稀见过登科录,汝与孙洪,皆列名籍内,但孙兄名下,有一行朱字云,某年月日,为某姓人写一离书,因被天谴,削去其籍。”孙遂愕然,友问果有其事乎,孙曰:“此近日事耳!弟在某州,适见翁媪两人,相垢求离,无人代笔,倩余属稿耳,初无他意。”友曰:“梦境恍惚,未足介意,况才学如君,何投不利?”及就试,友果高捷,而孙已下第,方信前梦不诬。孙因怏怏,友曰:“劝君勿忧,待弟西归,仍为合之,何如?”因问翁媪里居姓氏,寻至其所,夫妇俱未有偶,乃为其道前事,置酒合之如初,随驰书报孙,孙不胜感悦,其后孙以太学内舍生,免省试,历跻膴(wu)仕,屡典大郡,所至遇有离婚之事,辄为宛转调护,多所曲全。
侍郎孙公,原来名洪,少年时候和一个同窗学友,共游太学,互相约定有家信到了,都不隐藏,有一天,同窗收到家信,隐藏起来,不给孙看,孙发觉后查问,友说:“信中有一些话,恐怕会败你的意兴。”孙一定要看,学友只好拿出父亲的信,信中说:“昨天梦见到一个官府,很清楚地看见了考生录取榜,你和孙洪都有名字,但是孙兄名下有一行红字说,某年某月某天,替某姓人写了一个离婚协议书,上天责罚,取消名籍。”孙很惊讶,学友问他真的有这件事吗,孙回答说:“这就是最近的事啊!我在某州遇见一对老年夫妇,吵架离婚,无人写离婚书,请我代写,当初自己并没有什么其他想法。”学友说:“梦境恍惚,不必在意。象你这样有才学的人,怎么会考不正呢?”等到考试结束后,果然学友考中,孙洪落榜,这才相信前面所做的梦不是假的。孙洪因此心情很不高兴,学友说:“请您不必忧虑,等我回去时,替您劝两老复婚,怎么样?”于是就问清了两老的所住的地方和姓名。到了那里后,两老都还没有新婚,就把孙洪的事告诉他们,安排酒宴替他们复婚。事情做好以后,就写信告诉孙洪,孙洪非常感激。后来孙洪以太学内舍生的名义,免除了省试,一路青云直上,当了大官。在任期间,每到一处,凡是遇到离婚的事,就想法调解,保全了很多家庭。
(按)宋末,临川王某,妻梁氏,被元兵掠去,不屈而死。越数年,夫谋更娶,议辄不谐。夜梦故妻曰:“明日遣人迹之。”果然,乃以礼致聘,一言而合。然则夫妇因缘,其容轻破乎?”
(按)宋朝末年,临川王某的妻子被元兵抢走,不屈而死。过了几年,丈夫想再娶,但总不成功。一天晚上梦见前妻对他说:“明天派人寻找。”果然有人上门,以礼相聘,一句话就成功了。这样看来,夫妇的因缘,能够轻易破坏吗?
离书现果《劝惩录》
顺治戊戌科会试,点名时,有浙江孝廉某,笔中搜出离婚书,监临大怒,杖而加之,革去举人。叩其故,乃其窗友,欲得某人之妻为妾,孝廉为彼画策。先诬之以恶名,令其夫怒,欲出妻,然后从中说合,代其写就离婚书,误将其稿塞入笔中也。
顺治戊戌年科举考试,点名时,浙江孝廉某某的笔中搜出离婚书,监临大怒,一顿板子,撤销他的举人资格。查问缘故,原来他的同窗想要夺人之妻为妾,他就出谋划策。首先造谣中伤那个女人,使她的丈夫发怒,想要休妻,然后又从中替同窗做媒,代女人写好了离婚书,不小心把书稿塞进了笔中。
(按)甚矣!天条之最恶破人婚姻也。无论既婚之后,不可轻言离异;即未婚之前,如或已定,亦不可变更。昔昆邑有一旧姓,贫而无子,止生一女,薪水之计,皆其义仆周给。历有年月,家主深感其惠,还其券而优礼之。而义仆适有一子,聪秀,主人欲与结婚,固辞不敢,强而后从,彼此甚相得。未几,主人夫妇皆死,抚其女为养媳。逾年,主人之宗族,以良贱不婚为名,索诈不已。至于成讼,官断离异。义仆竟以此破家,族人不能养其女,女卒以穷饿抑郁死。女死未几,附于族人之身,历道其故,凡同谋者数人,皆得暴疾,相继而亡。
(按)唉!上天最痛恨破坏别人的婚姻。已经结婚以后,不能轻易说离婚;没有结婚以前,如果名义已定,也不能变更。从前我乡有一个衰落的大户人家,贫穷没有儿子,只生下了一个女儿,生活费用全靠一个仆人维持。长年累月,主人被他的义举深深感动,归还了他的钱,非常尊重他。仆人有一个儿子,长得聪明秀气,主人想要把女儿嫁给他,仆人坚决拒绝,不敢接受,主人强迫订了婚,两家的感情更加深厚。没有多久,主人夫妇都死了,仆人就抚养他们的女儿为童养媳。过了一年,主人的家族,以门第不当为由,敲诈勒索,要撤散他们的婚约。以至于打上了官司,官府判定撤约。仆人因此败家,族人又不能抚养这个女孩,女孩因穷困饥饿心情抑郁而死。女孩死了不久,她的魂附到了族人身上,诉说自己的痛苦,同谋的那些人,都得暴疾,相继死亡。
补充: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人类的自然规律。婚姻是每一个人一生的一件大事,不可不慎重考虑。一般来说,姻缘都是前世就定下了的。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姻缘,不可凭己之强,霸占别人的娇妻爱女。美好的姻缘都是自己修来的,破坏了别人的婚姻,就为自己种下了恶缘,必然会得到恶果。这个恶报一定不小,因为破坏了别人的婚姻,不仅仅一个家庭的问题,而且还是一个社会问题。婚姻破裂,离婚率增高,给社会带来了很多不安定的因素。家庭破裂,夫妇双方都要承受很大的精神打击,同时又给无辜的孩子带来了无穷的灾难。因此家庭的稳定,关系但社会的稳定。在这个问题上,不可不慎重考虑。对于那些频临崩溃的家庭,我们应该从中千方百计地做工作,哪能忍心从中破坏呢?
现在社会上的电影、电视、歌舞,怂恿青年人去追求那种爱得死去活来的所谓爱情,为了得到某个人,可以不顾一切,甚至不择手段。这是一种极不健康的舆论导向,必然把后一代人引入歧途。为了子孙后代的幸福,我们要给青少年们提供一些健康的精神食粮。美好的伴侣是一种善缘,它是前世辛勤修来的,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这种善缘,没有耕耘,哪有收获呢?不要羡慕别人的娇妻爱女,要想得到美满的姻缘,就只有努力修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就看你有没有自强的精神。有些人因为不能获得自己的心上人,就郁郁寡欢,一蹶不振,失去生活的全部希望,甚至寻死觅活。这种悲观消极的人生态度,是非常有害的。有爱情,还要看有没有姻缘,没有因缘的婚姻同样是非常痛苦的。不能得到自己的心上人,就采取消极悲观的人生态度,当然不行。但为了获得自己的心上人,去采取一些不正当的手段,甚至铤而走险,那就是错上加错,它的结果只能是堕落而不能自拔,最后走向自取灭亡。想到这里,难道能不悬崖勒马吗?
从佛法来说,它的最高点是出世间法,因此对男女之间的爱情,它早就看破了的。男女之爱是一种私爱,佛法讲慈悲,它的极致就是要把小我之爱,扩充为无私无我的爱。虽然如此,但佛法又强调世间法和出世间法的统一,要想求得出世间法,就先要从世间法做起。所以,在世间法里,佛教强调做好一个人,在家庭、社会和国家里,都要尽到自己的责任。强调要有正统的伦理观念,而不要破坏这种伦理观念。不破坏别人的婚姻自然属于正统的伦理观念之列,在其中我们就应该要起到积极的作用。
勿因私仇使人兄弟不和
(发明)兄弟与我,乃分形同气之人。虽有长幼,皆受父母恩勤鞠育。苟其不和,即是得罪父母;若使人不和,即是使人得罪父母。继庶兄弟,虽有大小,总是与我同父连枝;与之不和,便是薄待骨肉;若使人不和,便是使人薄待骨肉。宗族兄弟,虽有亲疏,皆受祖宗荫庇栽培;与之不和,分明轻慢祖先;若使人不和,分明使人轻慢祖先。故知私仇之报复甚小,不和之贻害甚大。若真能孝友,方将自爱其兄弟,以及人之兄弟,岂忍以私仇之故,而使其不友于弟,弗恭厥兄乎?
(发明)我和兄弟,是形异气同的人。虽然有年龄大小的分别,但都蒙受了父母的养育栽培之恩。如果互相不和,就是得罪父母;如果使人不和,就是使人得罪父母。继母兄弟,虽然有大小分别,但总是与我同父连枝;与他们不和,便是薄待骨肉;如果使人不和,便是使人薄待骨肉。同族兄弟,虽然有亲疏的分别,但都蒙受祖宗的保佑栽培;与他们不和,明明就是轻慢祖先;如果使人不和,明明就是使人轻慢祖先。所以,应该知道报复私仇是一件小事,互相不和的遗害就很大了。真正讲孝友的人,就会爱护自己的兄弟,并且推及别人的兄弟,怎么会因为私仇的缘故而忍心破坏别人兄弟之间的关系呢?
下附征事(一条)
邑神示罚(其亲面述)
嘉定张某,有兄弟二人,分产之时,兄应还弟银一十几两,而兄以他项支吾,意欲负之。弟贫且朴,争之不得,乃质之于先所经手之嫡叔。伊叔以兄富且能,反左袒之。弟忿,乃于康熙丁丑年夏,为疏一通,焚于邑神之庙。越五日,不见有感应,乃复为一通奏之。其明日,伊叔死,伊兄死,己亦随死,俱追至城隍庙。神责曰:“汝三人俱未合死,追汝等来者,为一词状,欲审明耳。”顾其兄曰:“汝实该还弟银十五两七钱,奈何图赖?责三十板。”又顾其弟曰:“此种事,何不诉于阳官?而亵渎阴府,责二十五板。”又顾其叔曰:“汝为叔父,何不从公剖断?乃媚富欺贫,使汝幼侄结讼至此!亦责十板。”审讫发回,而三人已瞑去大半日矣,皆呼腿上甚痛,视其坐处,皆发青紫色,各卧十余日而后起。
嘉定张某兄弟,分家产时,兄应该还弟十几两两银子,但兄以其他事项支开,想要赖帐。弟弟贫穷憨直,没有办法讨得,就向原先经手的亲叔叔质问。他的叔叔看到哥哥富贵能干,反而袒护。弟弟愤怒,就在康熙丁丑年夏天,写了一封状子,到邑神庙里烧了。过了五天,没有消息,就再写了一封烧了。第二天,叔叔死了,哥哥死了,弟弟也死了,三人互相追到城隍庙。神说:“你们三人本来还不该死,把你们追来,是因为一封状子要审明白。”接着,他对哥哥说:“你应该还弟弟银子十五两七钱,怎么想赖帐?罚三十板。”又对弟弟说:“这种事,应该向阳间官府告状,怎么能冒犯阴府?罚二十五板。”再对叔叔说:“你身为叔父,为什么不从公处理?巴结富贵,欺负贫弱,使你的侄儿告状到这里,也应该罚十板。”审完发回,三人已经死去大半天了,醒来后都喊腿上很痛,看自己坐着的地方,皮肤变成了青紫色,各人躺了十多天才起来。
(按)伊叔于幼侄本无私仇,特缘势利耳!岂知冥中细账,代其登记,如此精详乎?故阳世有冤抑,阴司无枉滥;阳世能通情,阴司但执法;阳世问官,不过就现在剖断;阴司论事,直欲将前世乘除。人若遇冤枉事,譬之于前世则忿心自释。犹记壬戌年,余闻嘉定南翔镇,陆宸求家一事,乃至鬼在冥途,亦凭文牒来往,不能擅渡关津。其年,宸求之侄妇病,有鬼附之。自称徽州婺源人,在江北贩渔蛋,被其行家尽欠其银,赀本俱丧,愤恨而死。随诉冥司,冥官谓此事特还报耳,不必诉也。乃以册籍一本示余,尽是余前生所欠彼物,因而怒心顿息。冥官给我一凭帖,令我还家,顷我道经于此,被汝家小婢,以秽水泼出,污损我凭,难以归矣,可速给还。宸求谓凭是冥间之物,我何能为?宜再到给凭之所,乞其重给,乃可得耳。鬼云:“我已到此地,前有城堡,后有关驿,欲去不能。”宸求曰:“然则奈何?”鬼云:“此地某乡有某人,作来可用。”陆即遣使请来,乃一老人也。告以故,老人亦未谙凭式。又问一道士,乃能写就,并设淆果祭之。鬼得凭大喜,极其称谢,嘱家人急宜延医调治。鬼将出门,复入告曰:“汝家有二犬,睡门首,可送我出。”陆如言送之,鬼杳然竟去,陆之侄妇亦病愈矣。谁谓阴阳异途,有二理乎?
张某叔侄本来没有什么私仇,只不过是这个叔叔的眼光太势利了!他哪里知道阴间的细账,已经把他的所作所为都记载得清清楚楚了?所以阳世有冤压,阴间则清白;阳世能通情,阴间只执法;阳世审案,只不过就事论事;阴间判决,就要把前后世联系起来,一次处理。一个人如果遇到了冤枉事,想想自己的前世是否欠账,心中的愤恨就会冰释。在壬戌年,我听说嘉定南翔镇陆宸求家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说鬼在阴间,也凭通行文牒来往,不能擅自渡关过卡。那一年,宸求的侄媳妇突然发病,有鬼附在她身上。鬼自称:“我是徽州婺源人,在江北卖渔蛋,同行借欠我的银钱,使我连本钱都丢了,气愤而死。到阴间告状,冥官说这是应还的报应,不必倾诉。并且拿出一本登记簿给我看,上面详细地记载了我欠对方的多少账,看后我心中愤怒顿消。然后冥官给我一个通行证,叫我回家,一会儿就路过你们这个地方,你家小婢倒出的污水,损坏了我的通行文牒,我有家难归了,请快还给我。”宸求说:“阴间的东西,我怎么能还给你?请你再到发证的地方,要求重发。”鬼说:“我已经到了这个地方,现在前有城堡,后有关卡,寸步难行。”宸求说:“那怎么办呢?”鬼说:“可喊某乡某人来。”陆就把这个人请来,原来是一个老人。告诉他关于通行文牒的事,这个老人也不知道样式。又去问一个道士,他写出来,并用果子祭祀。鬼得到凭证很高兴,非常感谢,嘱咐家人赶快请医治病。鬼将出门时,又回来说:“你家有两条狗,睡在门口的,可以送我出去。”陆按他说的去做,鬼就无影无踪了,陆的侄媳妇的病也好了。谁说阴阳路线不同呢?道理不是一样吗?
勿因小利使人父子不睦
(发明)父子之伦,重于手足。兄弟阋(XI)墙,已成凶德;父子乖异,更灭天伦。假令他人于此,以利己之故,使我父子参商,骨肉嫌隙。哀哀父母,顾似续而感伤;济济儿孙,对庭除而负疚。于心何忍?于理何安?所以古来圣贤,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必使家家菽水承欢,户户高堂具庆,而后吾事亲之心方慰,而后吾教子之心念方安;不然,彼此反观,其为不孝不慈也大矣!
(发明)父子之间的关系,比自己的手足还重要。兄弟吵架,已经是不祥之兆;父子有隙,更丧天良。假使为了自己的利益,使父子成仇,骨肉相间。于心何忍?天理何在?自古以来,圣贤立身之道,都是尊敬自己的长辈,然后推广到尊敬别人的长辈;爱护自己的后代,然后推广到爱护别人的后代;一定要使家家欢乐,喜气盈庭,然后孝亲的心才得安慰,然后教子的心才得安慰;否则,彼此成仇,就是不孝不慈啊!
不睦之故,亦有多端。非因语言斗构,即因财帛交关;非为前后父母,有偏憎偏爱之私;即为嫡庶弟兄,起为厚为薄之见。要其归之于利,则一而已。所谓小者,非必锱铢之谓也。纵使家舍田园,较诸父子不睦,则亦小矣!若以文害辞,恐违帝君垂训之意。
不和睦的缘故,有多方面的原因。不是出言不逊,就是与钱财有关;不是因为前后父母有偏憎偏爱的私心,就是因为对待兄弟之间有厚薄之分。归结到一点,就是为了个人私利。这个“小”字,说起来却是一件大事。即使全部家舍田园,与父子关系不和睦比起来,也是很小的;如果没有看重这个意思,恐怕就违背帝君的原意了。
下附征事(一条)
诱子倾家《丹桂籍》
富人有徐池者,与徐八居址相近,见其房屋壮丽,百计图之。八初无售意,池乃设计,诱其子以赌博,遂至废家,卒卖其屋于池。徐八大恨,于是父子不睦,愤闷而死。未几,池之三子五孙,皆得重病。梦其祖曰:“祸将至矣!汝忆前日得屋之故乎?此徐八为祟也,彼将讼汝冥司矣。”池惧,祷于邑神。方入庙时,见一丐者,作惊骇状。或问故,乃私告曰:“昨夜偶卧殿上,见有人手执诉词,讼徐池以诱子荡产者,不意徐池适来祭祷,是以异耳。”池闻而益惧,不逾年,而池病不起,死亡殆尽。
有一个富人叫做徐池,与徐八住址接近,他看见徐的房屋壮观漂亮,想尽千方百计要居为己有。当初徐八并没有卖房的打算,徐池就设法引诱他的儿子去赌博,徐八因此破家,最后只好把房子卖给了徐池。徐八大怒,于是父子不和,愤闷而死。没有多久,徐池的三个儿子五个孙子,都得了重病。徐池梦见他的祖先对他说:“大祸就要来临了!你还记得不久以前得屋的事情吗?现在徐八已经开始报复了,他就要到地府告你的状了。”徐池很恐惧,向邑神祈祷。正要进庙时,看见一个乞丐,显出很震惊的样子。有人问他是什么缘故,他偷偷地说:“昨夜偶然睡在殿里,看见有人手拿状词,控诉徐八引诱儿子倾家荡产,没有想到今天就碰上徐池来祭祀,所以感到非常的奇怪。”徐池一听到,心中更加害怕,不到一年,徐池就卧病不起,眼睁睁地等着死亡。
(按)以觊觎房屋之故,遂至设谋陷害,坏人子弟,离人骨肉,必使其倾家荡产而后已,其心可谓险矣!昔江右赵尚书,与省元常某为邻。常有美园,赵因设计求之,常乃为诗一律,并书券送之,曰:“乾坤到处是吾亭,机械从来未必真;覆雨翻云成底事,清风明月冷看人;兰亭禊事今非晋,洞口桃花也笑秦;园是主人身是客,问君还有几年春?”赵得诗,归券弗受,较之徐池,可谓早知觉悟,转祸为福矣。
(按)因为贪图房屋的缘故,以至于想法陷害,坏人子弟,离人骨肉,一定要使别人倾家荡产才罢休,这样的心真是阴险啊!从前江右赵尚书,与省元常某为邻居。常有漂亮的庭院,赵因此就想法谋取,常就写了一首诗送给他,诗上说:“天下到处是我亭,外物从来未必真;翻云覆雨成往事,明月清风冷看人;兰亭美好今非晋,洞口桃花也笑秦;园是主人身是客,问君还有几年春?”赵得诗后,就打消了原来的想法,比起徐池来,可以说是提前觉悟,转祸为福了。
勿倚权势而辱善良
(发明)权势所在,烜炫(XUAN)赫固易,衰败亦易。当其烜赫之时,则侍候者盈门,趋附者如市。偶发一言,无不奉命。及至衰败之候,则亲附者皆去,受恩者如仇。剖心相示,置若罔闻。同此一人,而炎凉异态,自古皆然。故知自己有权势,尚不可恃,况倚人之权势?况倚人之权势而辱善良乎?夫以善良而辱之,罪也;且复倚人之权势而辱之,罪之罪也。
(发明)有权有势,当然可以显赫一时,但衰败也很容易。当他显赫的时候,侍候、巴结的人就挤满了门庭。偶然讲一句话,就当成圣旨。等到衰败的时候,这些人就纷纷离去,受恩的人反而变成了仇人。真心相告,就好象没有听见一样。同样一个人,为什么前后变化如此之大呢?世态炎凉,自古以来都是这样啊!所以自己有权势,都不要作依靠,何况依靠别人的权势?更依靠别人的权势去侮辱善良呢?侮辱善良的人,是罪过啊!如果倚仗权势去侮辱善良,更是罪上加罪了。
贵有贵之权势,富有富之权势,官有官之权势,吏有吏之权势。权势不同,而倚之者则同。可以倚之,即可以辱之矣。善者,反于恶之谓;良者,别于贱之称。善与良,皆处无可辱之地,皆存不屑辱之心。此而必以权势辱之,视乎凌辱庸流之辈者,又有异矣。
贵有贵的权势,富有富的权势,官有官的权势,吏有吏的权势。权势不同,但依势的心情相同。可以依赖权势,就可以侮辱别人了。善是恶的反义词,良是贱的反义词。善与良,都是不能侮辱的,都要存不能侮辱的心。如果一定要倚仗权势而侮辱善良,那么,它的罪过比侮辱普通人又完全不同了。
下附征事(三条)
希旨①诬良《冥祥记》
梁曲阿人宏某,家赀巨富,往湘州贩木,经营数年,始购得巨木数筏,皆长五十余丈,世所罕有。时武帝欲为文皇帝陵上建寺,欲购名材。而宏氏之木,适运至南津。南津尉孟少卿,希朝廷旨,妄思擢用。乃搜取宏氏所赍衣服财物,诬为劫取。又云,造作过制,非商贾所宜。遂没其木筏为官,处以重典。宏某临刑之日,命妻子多具黄纸笔墨于棺中,又书少卿姓名数十,吞之。方过一月,少卿忽见宏某来索命。初犹捍避,以后但言乞恩,呕血而死。凡诸狱官,及主书舍人,预此狱事者,几月之内,相继夭亡。皇基寺营建方讫,随遭天火,柱木之埋在地下者,皆化成灰,无有留余。
梁曲阿人宏某,家财万贯,到湘州贩卖木材,经营几年后,买得巨木数排,都长达五十多丈,世所罕见。当时武帝想要在文皇帝的陵墓上建寺,要购买名贵木材。宏某的木材,正在这时,运到南津。南津尉孟少卿,为了迎合皇上的旨意,妄图占有。就搜取宏某的衣服财物,诬蔑他是抢劫得来的。又说他的木排超过了规定,不是商人所能容许的。把全部木筏没收,处以死刑。宏某临刑那一天,叫妻子在棺材里面多放黄纸和笔墨,又写了少卿等名字几十个,吞下肚子。死后才过一个月,少卿忽然看见宏某来讨命。开头还能强力回避,以后口里就只能讲开恩,吐血而死。其他与本案有关的官员,几个月以内,相继死亡。皇基寺建造刚刚完工,就遇上一场大火,大柱木头埋在地下,全部化为灰烬,没有一点留下。
注:①希旨,迎合在上者的意旨。
(按)甚矣!末劫之福德渐减,货物渐低也。自梁至今,不过千余年耳,此时求深山中二十余丈之木,已不可得,况五十余丈乎?总是人愈贫,则财木之遭斧斤也愈急,矧(SHEN)又加以地方之渐薄乎?隋唐以前,稻禾之穗,皆长盈尺。而菜果之甘美,花卉之香艳者,渐渐今不如昔。嗟乎!此种事理,措大有所不知,即或告之,又有谁信之?
多么快啊!末劫众生福德减少,货物变得低劣。从梁朝到今天,只不过千多年罢了,但今天到深山老林中去寻找二十多丈的树木已经不可能了,何况五十多丈长的呢?总是人越穷,木材遭受砍伐就越厉害,何况地方的不良风气正一天天增重呢?隋唐以前,稻禾的穗,都长达一尺多。菜果的甘美,花卉的香艳,也渐渐今不如昔了。唉!这样的事理,竟然许多人不知道,即使讲出来,又还有多少人能相信呢?
补充:今天从科学的角度来看,人们已经深深地感到地球的环境一天不如一天。生态严重失去平衡,已经引起了越来越多的有识之士的忧虑。器物世界是我们的依报,如果我们赖以生存的依报变坏了,那么人类将走向何处呢?佛法说,依报随着正报转。正报即是我们的身心,外物世界从我们的心识而来,心净则土净,这是不变的真理。所以要改变我们的环境,就先要改变人心,使人心向善,这才是我们的唯一出路。
仆犬证赃《汇纂功过格》
柳胜,字平之,卯金乡人也,滥膺仕籍,武断乡曲,性贪恶,苟可得财,虽亲戚弗顾。适有殷述庆,莅兹土,两人同恶相济,得镪(QIANG)①中分。遭其毒者,无不哭诉于神。未半载,柳胜暴死,死时七窍流血。不数日,述庆亦以恶疾暴亡,入敛偶迟,遍体虫出。胜一老仆,忽与一家犬,同日毙。越一宿,老仆蹶然坐起,告妻子曰:“吾适至冥间,见王者坐殿上,吏卒传命甚严。阶下押二人至,即主人与殷某也,榜拷笞掠,不忍闻见。又敕吏取一薄至,即记吾为主人领钱之数,而黑犬则又常随我出以领钱者也,故并勾吾与犬以为证。俄而,殿上呼曰:‘柳胜、殷述庆,押入地狱,不以赦原!’特放我还阳者,盖欲籍我以宣示世人耳。”
柳胜,字平之,卯金乡人,滥用权威,横行乡里,本性贪婪、凶恶,只要能得到钱财,连亲戚的情面也不会顾惜。恰好又遇上殷述庆这个贪官,到这个地方来管理,他们臭味相投,狼狈为奸,一得钱财,就互相瓜分。受他们毒害的人,无不向神哭诉。不到半年,柳胜暴死,死时七窍流血。没有几天,殷述庆也得恶疾暴亡,收埋稍迟,全身出虫。柳胜的一个老仆和一条家犬,忽然同天死亡。过了一个晚上,老仆人忽然坐起来,对他的妻子说:“我刚才到阴间,看见阎王坐在殿上,官吏们非常严肃地传播命令。台阶下押来两个人,就是主人和殷述庆,严刑拷打,不忍目睹。又命吏取来一本薄子,上面记载了我替主人领钱的数目,因为黑狗经常随我出去领钱,所以连它一起勾来以作见证。不久,殿上喊道:‘柳胜、殷述庆,押入地狱,不准放还!’特意把我放回来,是因为借我为鉴,警告世人不要作恶啊!”
注:①镪,指成串的钱,白镪就是银子。
殷令当权,已是播恶于众,况复加以助纣为虐者乎?泥犁之报,固难免矣!
殷令当权,已经作恶累累,况且又助纣为虐①呢?下地狱的报应,自然就难以免除了。
注:①纣是商朝的暴君,助纣为虐,就是帮助坏人干坏事。《史记》“留侯世家”:“今始入秦,即安其乐,此所谓助纣为虐。”
因辱致毙(谈公济述)
昆山角直镇,邱孟华,其甥为邹寿,家庭不睦,孟华曰:“不如以官法从事,或可辱之。”遂嘱其子圣时,以名帖送当事,受杖公庭。寿与圣时为表兄弟,见其用官势以辱之,大恨,遂发狂疾,后复缢死。越三年,圣时得疾,百药不效,忽邹寿附于身,备述前事,且言欲以刀刺圣时。亲戚视其胁下,果若有伤,因慰之曰:“汝今已死,不可复生,盍若以忏力度汝。”鬼曰:“事已发东岳,余亦无可奈何,即日审矣,必同汝去也。”不逾日而卒。
昆山角直镇邱孟华的外甥叫做邹寿,与家庭不和,邱孟华说:“不如以官法从事,痛打污辱一番。”就嘱咐自己的儿子圣时,送了一幅名帖给官府,把邹寿押到公庭痛打了一顿。邹寿和圣时是表兄弟,看见圣时用官势来侮辱自己,很恨他,引起疯颠,后来就吊死了。过了三年,圣时得病,什么药也治不好,忽然邹寿附到身上,详细地讲述前面的遭遇,并且说要用刀刺圣时。亲戚看圣时的腋下,果然有刀伤痕迹,就安慰邹寿说:“你已经死了,不能复生,何不靠我们念经拜忏超度你?”鬼说:“事情已经上告东岳神,我也没有办法了,马上就要审判了,两人必须一起去。”不到一天时间,圣时就死了。
(按)此康熙丙子年八月二十三日也,余复以此事,访诸其亲友,与谈姓之言同。
(按)这是康熙丙子年八月二十三日,我又向他们的亲友详细考证这件事,与谈公所说的相同。
勿恃富豪而欺穷困
(发明)富豪穷困,各有因缘。虽其所以致此者,皆由宿生自己之故。然就现在境遇,则苦乐天渊矣!人处富豪之地,宜常存忠厚之心,危惧之想,兢兢自持,每事哀怜穷困,方增自己之福。若因其可欺,从而屈抑之,驱使之,凌辱之,或以巧计笼络之,或以重息盘折之,则此中不可问矣。况赀财田产,反覆去来,今日荒烟曼草,即当年之舞榭歌楼,安在富豪之不转为穷困乎?则何如早存厚道之为愈乎?
(发明)富豪穷困,各有因缘。虽然这种不同现象,是自己前世造成的。但就现在来说,苦乐相差天远啊!人在富贵的时候,应该常常存有忠厚的心,居安思危的心,战战兢兢、小心谨慎的心,经常怜悯救济穷困,才会增加自己今后的福报。如果因为贫弱可欺,就趁机压迫他,指挥他,侮辱他,以巧计笼络他,以重息盘剥他,那么后果就不堪设想了。何况财产都是身外之物,忽得忽失,今天的荒草野地,就是当年的舞榭歌台,富贵怎么不会转为穷困呢?为什么不早存厚道的想法,使自己有一条后路呢?
富豪之人,本欲长据富豪之境,惜乎反种穷困之因。其患只在不知因果,忘却本来耳。《譬喻经》云:“智者思惟财物,不可久保。譬如失火之家,智者明知火势,火未至时,急出财物,舍虽烧尽,财宝全在,更修屋宅,广开利业。智人植福,勤修布施,亦复如此。愚惑之人,但知惜念,匆匆营救,不量火势,荡然灭尽。屋既不救,财复丧失。悭吝之人,亦复如是。”乃知不欺穷困,正所以善保其富豪也。
富贵的人,本来想要永远富贵,可惜反种穷困的因。主要问题就是他不明白因果,忘记自己的富贵是怎么来的了。《譬喻经》说:“有智慧的人,他会想到财物不可能长久保存。好象失火的人家,有智慧的人就会估计到火势太大,在火还没有烧开来的时候,就赶紧先把财物救出去,屋子虽然烧尽了,财宝却保全了,重造新屋,就能再干事业了。有智慧的人培植长远的福业,也是这样。愚蠢的人,因为心里太吝啬,匆匆救火,妄想保全,不能估计火势,使全部家产都烧尽。房屋没有得救,财物也丧失了。那些悭吝的人,也是这样。”从这里就可悟出,不去欺负贫困,正是保持长久富贵的良策。
补充:在世界上,因富贵而种祸因,不是太多了吗?富贵正因为善业而来,忘记了自己的前因,一旦富贵,就悭吝不舍,甚至欺负压榨贫困,原以为这样做,就会财产更多,保持长久的富贵,而事实恰恰相反。这些人实际上因富贵又变成了贫穷的人,是佛陀所说的可怜悯者。要有付出,才有收获。妄想没有一点损失,实际上是大损失。正象那愚蠢的救火人,妄想全部保全,反而全部丧失。我们的福德,就好象银行里的存款,取出来就没有了,如果放出去,就会生出很多的利息,不但本金能保全,而且一翻再翻。那些富贵的人,为什么不这样想一想呢?坐吃山空,应该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啊!
下附征事(两条)
不欺穷困《感应篇注证》
麻城县一缙绅,积赀千金,将赎二十年前所卖之产。子方十二岁,知之,问父:“得吾之产者共几家?”父曰:“约二十余家。”又问:“彼家得业后,所费几何?”父复以中席杂费告之,子乃徐言曰:“如是赎来,彼家吃亏甚矣,纵使赎归,必伤阴德。且吾有银,何患无田?必欲争取二十余家养命之产也!况小家之置产也难,吾家之得田也易。纵使彼家,即以原银置田,亩数只存一半。矧(SHEN)银钱到手,易于花费乎?”父默然良久,乃云:“吾儿所言甚是有理,但墓旁之田一十八亩,定当取赎,以供祭扫,余则不必矣。”子曰:“审如是,当以时价平卖,不必向之言取赎。”父亦从之。由是乡人感激,常在猛将小祠中祷祝。后其子十八岁,即联捷,以部司擢严州守。一日骑马过桥,马跃渡河,忽见空中猛将手扶,端坐桥旁,方悟向来乡人祷祝所感。后享年至八旬有余。
麻城县一个官员,积累了千金资产,准备赎回二十年前所卖的田产。他的儿子才十二岁,知道后,就问父亲:“得到我家的田产的人共有几家?”父亲说:“大约二十多家。”他又问:“卖出田产后,得了多少钱?”父亲把其他额外的数目告诉了儿子,儿子听后对父亲说:“这样说来,赎回田产,别人就吃大亏了,真要赎回,一定会损伤阴德。我家有银钱,还用担心没有田吗?一定要去争回那二十多家的养命田吗!小家得到一点家业很艰难,我家要买田却很容易。即使他们用我们赎回的钱去买田,就要减少一半亩数了。何况银钱到手,花费就快啊!”父亲沉默了很久,说:“我儿说的很有道理,但墓旁的一十八亩田,必须赎回,方便祭扫,其他的就没有必要了。”儿子说:“要这样做的话,就应当以现在的价格买回,不要向人家说要赎回。”父亲依从了他的话。因此乡人很感激,常常在猛将小祠中祈祷他们得福。后来儿子长到十八岁,考试连连告捷,以部司提升为严州守。有一天骑马过河,马跳起渡河时,忽然看见猛将,这才明白自己仕途顺利,是因为乡人祈祷的感应。后来享寿八十多岁。
(按)按契赎田,其理甚正,似亦无损于人,乃以如此弱龄,而能推见至隐乃尔,宜其神人交敬,福寿兼隆也。
(按)按照契约赎回田产,道理很正,似乎也不损伤人,竟没有想到一个孩子,小小年级就会专替别人着想,看出其中破绽,这样的儿子怎么不让神人互相敬重呢?增福增寿,理所应当。
补充:曾国藩的外甥,近代著名的佛教大居士聂云台说:“若是真心利人,全不顾己,不留一钱的人,子孙一定发达。”他在所著《保富法》中说:
“我家与中兴各大家族,或湘或淮,多数为通家瓜葛,故各家兴衰情形,略有所知。至安徽文武各大家,前时富厚,远胜湘军诸人,今都凋零,不堪回首;前后不过几十年,传下才到第三代,已都如浮云散尽。然当时不肯发财,不为子孙积钱的几家,子孙却都优秀。最显明的,系曾文正公,位最高,权最重,在位二十年,死时只有银二万两,除乡间老屋(系弟经营,并未去住,笔者注)外,省中未造一第宅,未买田一亩。手创两淮盐票,定价最廉,利息甚厚(票价二百两,后来售至二万两,每年利息三四千两,当时家有盐票一纸,即称富家);公特谕曾氏一家,不准承领;公逝后多年,后人无一盐票。若当时化些字号、花名,领一、二百张,极其容易;而且是照章领票,表面并不违法;然而借着政权、地位、取巧营私,小人认为无碍,君子之所不为。此事当时家母(曾纪芬)闻知甚详,外间少有知者。《中庸》说的‘君子之所不可及者,其惟人之所不见乎。’(这叫做表里如一,即是诚意;如无此根本,一切政治的路,都行不通)公对僚属宣誓:‘不取军中一钱寄家!’数十年如一日,与三国时诸葛公同一风格。因此,当时将领僚属,多数廉洁,民间无形中受益不小。所以躬行廉洁,即是暗中为民造福;如自己要钱,则将领官吏,人人都想发财,人民就会受害不小。”
动人恻隐《功过格》
衡湘梅公,初为固安令。一日有内监,馈公豚蹄,乞为追负。公烹蹄,召内监饮。并呼负债者至前,诃之,其人诉以贫。公叱曰:“贵人债,敢以贫辞乎?今日必偿,少迟,死杖下矣!”负者泣而去,内监意似恻然,公复呼来频蹙曰:“吾固知汝贫,然则无可奈何!亟卖尔妻与子,持钱来。但吾为民父母,何忍使汝骨肉骤离,姑宽一日,归与妻子诀别,此生不得相见矣。”负者不觉大恸,公泣,内监亦泣,辞不愿偿,遂毁其券。后公至侍郎,功名特显。
衡湘梅公,曾经作固安令。有一天,一个内监①赠送他一只豚蹄,请求追回欠债。梅公烹煮了豚蹄,喊内监一同饮酒。又把欠债人召来,斥责他为什么不还债,他诉说太贫穷。梅公说:“欠贵人的债,敢用贫穷来推辞吗?今天一定要还,再迟疑的话,就要死在板子下了!”欠债人哭着向外走去,内监见状露出了同情的样子,梅公马上又把欠债人喊回来,皱着眉头说:“我本来知道你很贫穷,现在也没有办法!只能要你快点卖了妻子儿女,拿钱来。但我身为百姓的父母官,怎么能忍心使你家骨肉马上分离,暂且宽限一天,让你回去与妻子、儿女告别,从此以后就不能再见面了。”欠债人痛哭流涕,梅公也忍不住哭泣,内监也哭了起来,不想再讨债,就当场毁了债券。后来梅公升官做到侍郎,名声显贵。
注:①宦官。
(按)既不徇内监之嘱托,复不伤内监之情面,使一片贪暴之心,潜移默化者。其机止在动其不忍之良耳!
(按)既没有听从内监的嘱托,又不伤内监的情面,使一片贪暴的心,不知不觉地转变了。梅公的动机就是要引发人的恻隐之心啊!
善人则亲近之,助德行于身心;恶人则远避之,杜灾殃于眉捷。
(发明)善人恶人,分明吉凶二路。言乎气味,判若熏莸;言乎品类,势同枭凤。故曰:“近朱则赤,近墨则黑。”自然之理也。善人所修者德行,亲之近之,便有熏陶渐染之功;恶人所酿者灾殃,远之避之,自无朋比牵连之祸。自天子以至庶人,未有不以亲贤远奸,为第一要务。良由观感赞助之力,默移人之性情者居多耳。
善人恶人,分出吉凶两条道路。用气味来比喻,善人就好象熏草的香味,恶人就好象莸草的臭味;用品种来比喻,善人就好象是美丽的凤凰,恶人就好象是凶残的枭鸟。所以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是很自然的道理。善人修德行善,亲近他们,就会受到他们的好的熏陶,走向解脱的道路;恶人行恶酿灾,远避他们,就不会有祸害的牵连,走向堕落的道路。从天子以至百姓,没有不把亲贤远奸作为头等大事的。因为不同的环境就有不同的影响,很多人因此就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善人非必时时行善,然动静云为,较只恶自远矣;恶人非必事事为恶,然语默作止,较之善自远矣。且如吾欲作一善事,济一贫人,放一生命,善人见之,必多方赞成,以为此举必不容已;恶人见之,必无数阻抑,以为此事极其迂阔。言之者既已谆谆,听之者能无跃跃?吾知随之转移者多矣!
善人并一定时时行善,但动静行为,离恶就很远了;恶人并不一定事事为恶,但语默举止,离善就很远了。例如我要做一件好事,救济一个穷人,释放一个生命,善人看见,一定从各个方面表示赞成,认为这一举措不能停止;恶人看见,一定从各个方面设置障碍,认为这件事情非常迂腐。说话的人既然恳切,听话的人怎能不动心?我看见很多人因此就转移了。
孟母教子,必欲三迁,恶其习也。圣人尚尔,何况庸人?岂惟人类,即异类亦然。昔华氏国有一白象,能灭怨敌,人若犯罪,彼国令象踏死。其后象厩,为火所烧,移象近寺。象闻比丘诵《法句经》,至“为善生天,为恶入渊”之句,象忽悚立,若有觉悟。后付罪人,但以鼻嗅舌舐,不忍踏杀。王知其故,移象至屠肆之处,象见屠杀,恶心复炽。然则见闻所系,顾不重哉?
孟母教子,三次转移住房,怕孟子沾染了恶习。圣人都是这样,何况普通人?不仅人类是这样,其他动物也是这样。从前华氏国有一只白象,能够消灭怨敌,如果人犯了罪,这个国家就用象踏死。后来象的住所被大火烧毁,把象转移到了接近一个寺庙的地方。象听比丘念诵《法句经》,听到“为善生天,为恶入渊”的句子,忽然感到恐惧,站着不动,好象有所觉悟。后来把罪人拉近,象只用鼻嗅舌添,不忍踏杀。国王知道了缘故后,就把象移到屠宰处,象每天看见屠杀,恶心就又恢复了。因此,周围的影响,我们能不重视吗?
见善人,不独自己当亲近,即教其子弟亦得亲近;岂惟教其子弟亲近,凡系一切亲戚知交,可以与之一谈者,皆当教其亲近。见恶人,不独自己当远避,即教其子弟亦当远避;又岂惟教其子弟远避,凡系一切亲戚知交,苟能进以忠言,皆当教其远避。何则?善恶两途,不容并立。人若不近君子,必近小人。由善入恶甚易,改恶从善甚难。每见里巷小民,群居终日,言不及义。有以酗酒撒泼,而致破家身亡者;有以好勇斗狠,而致破家亡身者;更有溺于赌博,耽于声色,而致破家亡身者。此中招灾酿祸,举目皆是。原其弊,始于二三知己,一时高兴,转相效学,而然初不料其祸之遂至于此也。假令以亲近匪类之心,亲近善类;以结交匪类之财,结交善类;则其进德修业,转祸为福,正未有艾!夫何计不出此?乃以父母妻子甚爱之身家,不思慎于保守,徒供匪类之丧败,良可痛惜!则与其悔之于后,不若慎之于始也。
看见善人,不仅仅自己应当亲近,还应教育子弟也要亲近;不仅仅应教育子弟要亲近,凡是一切亲戚朋友,只要能够与自己谈得上话的人,都应当教育他们亲近。看见恶人,不仅仅自己应当远避,还应教育子弟也要远避;不仅仅应教育子弟要远避,凡是一切亲戚朋友,只要能够向他们进以忠言的人,都应当教育他们远避。为什么呢?善与恶是两条不同的道路,它们之间是水火不相容的。人如果不接近君子,就会接近小人。从善入恶很容易,改恶从善却很难。常常看见村落城镇聚居在一起的人,无所事事,从来不谈及有道义的事。有的人酗酒撒泼,以致家破人亡;有的人好勇斗狠,以致家破人亡;更多的人陷入赌博,沉迷声色,以致家破人亡。因此招来灾害,酿成大祸,到处都是。追究这些弊病的根源,开始是两、三个知己,一时高兴,互相模仿学习,当初也没有预料到会引出这么样的大祸。假使用亲近土匪的心,亲近好人;用结交土匪的钱财,结交好人;那么人就会进德修业,转祸为福,今后的好处真是无穷无尽啊!为什么不这样去做呢?父母妻子都很爱惜的身家,为什么不去好好保护呢?反而成为土匪的帮凶,搞得家破人亡,一败途地,实在太可惜了啊!与其到最后才后悔,为什么不在开头就慎重防备呢?
下附征事(三条)
执贽十往(见本传)
宋马伸,字时中,弱冠登弟。崇宁中,禁元佑学术,其党为诸路学使,专纠其事,程门宿学老儒,皆惧而解散。时伸自吏部,求官西京法曹,锐然往依。先生恐其累彼也,却之。伸执贽十往,礼益恭,且曰:“使伸得闻道,即死何憾?况未必死乎!”自此出入三年,凡公暇,虽风雨必赴。同僚或以非语之中之,公悍然不顾,多所进益。
宋朝马伸,字时中,小小年级就考取了。崇宁年中,禁止元佑学术的传播,一些党派担任各路学使,专门查禁这件事,程氏①门中一些博学的老儒,都害怕而解散了。当时马伸从吏部到西京②担任法曹③,毅然前往老儒处依附请教。老先生恐怕拖累他,就拒绝他来。马公备好礼物,前后拜访十次,一次比一次恭敬,并且说:“只要能够听到大道,即使死了也没有遗憾,何况并不一定会死啊!”从此出入三年,只要马公有一点空余时间,就风雨无阻。同事们有的说他的闲话,马公坚决不退心,因此在道德修养上,得到了很大帮助。
注:①即指二程。程颢(hao)(1032─1085)北宋河南人,理学的奠基人,明道学案的代表。他早年奉父命,从周敦颐问学,受其熏陶,立志于孔、孟之道,泛览诸家,出入释老,“返求诸六经而后得之”,形成了为人师表与治学的独特风格。中期宋学教育,多是师友后进相聚,自由讨论,奉程颢为师的人用“春风和气”四个字称赞他。他在洛阳与邵雍、张载等人往复论学,又与他的弟弟程颐长期在洛阳讲学,故他们 的学说被称为“洛学”,二程成为洛学的两大宗师。程颢从自身的实际生活体验出发去寻觅人生的真谛,他的学说对后来的陆王心学影响很大。程颐称为伊川先生,为人严毅刚直,担任哲宗侍讲,议论褒贬,无所顾忌,因触怒权贵而遭贬逐。对学生要求严格。有一次,他瞑目静坐,恰值杨时、游酢(zuo)往见,侍立良久,辞出时,门外雪深逾尺。这就是“程门立雪”的典故。
②指洛阳。
③司法官署名。唐宋之制在府称法曹参军事,在州称法曹司法参军事,在县称司法。掌管刑法狱讼事。也称法官为法曹。
(按)是时群议惶惑,同人惧其及祸,伸遂欲弃官往投。人皆闻而壮之,以为有志于学,其为德业之助何如!
当时议论纷纷,扰乱人心,朋友们都担心他会惹出大祸,马伸就准备弃官前往投奔。人们听到他这样做,很受鼓舞,认为只有立志不断学习,才能在道德进程中有所前进。
补充:善知识必然与众不同,他们出污泥而不染,自然有别于俗人。正因为这样,亲近善知识也就要有一番勇气了。马公力排众议,亲近善知识,实为我辈楷模。一人带头,众人从之,转变社会风气也就指日可待了。
遇恶不校(娄东人述)
太仓词林王宪尹,讳吉武。康熙壬子秋,甫登贤书,夜从远道归,将近里门,忽有酗酒无赖,遇之于道,执而问曰:“尔是何人?”持刀欲斫之。王敛容曰:“吾是王某,即新科中式者!”其人曰:“吾正欲杀新科王某耳。”犯之益力,赖邻里狂奔扶救,得脱。归至家,不与家中言其事。明日,无赖酒醒,惶恐惧罪,以为必闻之官,将置于法。急同邻里数人,踵门请罪先生。闭户却之,以为昨夜并无其事。此辈不知所出,惘然而退。
太仓词林王宪尹,名吉武。康熙壬子秋天,金榜题名,夜里从远路回来,将近村门,忽然遇到一个酒醉颠子,抓住他问道:“你是什么人?”拿起刀来就要杀他。王严肃地说:“我是王某,就是新科考取的人!”这个人说:“我正要杀新科王某。”更加疯狂地向他扑来,幸亏邻里人飞奔救护,才得逃脱。回家后,不与家人说这件事。第二天,酒醉者醒来,回忆起昨夜的事,非常惊慌恐惧,认为事情一定会报告官府,绳之以法。急忙同邻里数人,登门请罪。先生关闭大门,不予接见,好象昨天晚上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这些人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迷惑不解地退回去了。
(按)有德者必能有容,以其涵养之粹也;有福者始能有忍,以其度量之宏也。夫以少年得意之人,猝遇暴逆于暮夜欲归之际,不惟不与之校,并不露于家庭之内,是非特见恶人而远避,且并忘远避之见矣。
(按)有道德的人一定能够宽容,因为他的涵养很深;有福气的人一定能够忍耐,因为他的度量很大。一个少年得志的人,在晚上就要回来的时候,忽然遇到暴徒的攻击,不仅不与他计较,还不使家人得知,这不仅仅是见恶人就远避的事了,已经是进入以平等心待人的很高境界了。
党恶杀身(昆山共知)
昆山甫里镇马继,自恃拳棒,结拜兄弟数人,日事杯酒。邻近有贾人,家本饶裕,二子误入其党。一日,马见客人钟聪,在镇收钱数百千,欲劫之,邀其党同行,二子不知其故。舟过莲花墩,尾客船,数人从后钩住,尽劫其钱。钟客登岸号呼近岸乡民,四起逐之。适遇捕盗船到,协力擒拿,无一免者。马继等先后死狱中,止存陈贵、顾祖、朱二,于康熙十一年七月枭斩半山桥上。贾人二子,有口难辩,竟限大辟。
昆山甫里镇马继,凭借自己的拳棒功夫,结拜兄弟,组成团伙,每天喝酒闹事。邻近有一个商人,家里本来比较宽裕,两个儿子交友不慎,误入团伙。有一天,马看见客人钟聪,在镇上收了很多钱,计划抢劫,邀集同伙一同进行,两个儿子不知道是干什么事,也去了。乘船过了莲花墩,追上了客船,几个人从后面把船钩住,抢劫钱财。钟聪上岸大喊抓贼,靠岸的乡民,从四面八方跑过来,追赶抢劫犯。这个时候正碰上捕盗船到,齐心协力,把这一团伙全部抓住,没有一人漏网。马继等人先后死于狱中,只存下陈贵、顾祖、朱二,在康熙十一年七月取斩于半山桥上。商人的两个儿子,虽然不知道是去抢劫,但加入了团伙,有口难辩,也被取斩。
(按)又有一人,受人所赠之衣,不知其为盗也,后失衣者,执以闻官,竟毙于狱。然则见恶者,可不凛然知惧乎!
(按)又有一个人,接受了别人送的衣服,不知道这衣服是盗来的,后来因为被失衣的人抓住报告给官府,竟然死在狱中。如此看来,遇见恶人,怎么能不提高警惕呢!
常须隐恶扬善
(发明)奸人早作夜思,不遗余力者,恶之实。而其消沮闭藏,惟恐人知之者,恶之名。恶而不隐,势必转相传播,无地自容。先哲有云:“闻人有过,如闻父母之名耳,可得而闻口,不可得而言。”大哉!仁人君子之论也。彼轻薄庸流往往喜闻人过,惯以传述之词,据为确实之论,甚至粉饰增添,丧人名节,其有不显遭人祸,阴受天诛者几希矣!
(发明)奸恶的人提前考虑作恶,千方百计,不遗余力,这是作恶的事实。但他销毁证据、隐藏赃物,生怕别人知道,这是指作恶的名声。名声不能隐蔽,就会互相辗转传播,使人无地自容。先哲说:“听说那有过错的人的名字,就好象听到了父母的名字,可以从别人口里得知,自己再不能说出去。”说得多好啊!真是仁人君子的高论。那些轻薄平庸的人往往喜欢听闻别人的过错,习惯把互相谣传的话,作为确实的结论,甚至还要添油加醋,败坏别人的名声。这样的人不遇到横祸,不遭天谴,是很稀少的。
恶之在细行者,固当隐;恶之在大节者,尤当隐。恶之在男子者,固宜隐;恶之在妇女者,尤宜隐。恶之在自身者,固不容不隐;恶之在祖先者,尤不容不隐。总是恶名愈大,则吾隐之功愈大。其无志隐恶者,皆其无福隐恶者也。
表现在小的方面的恶行,当然不应当使人知道;表现在大的方面的恶行,尤其不应当使人知道。男子作了恶,当然不应当使人知道;女人作了恶,尤其不应当使人知道。自己作了恶,当然不愿使人知道;祖先作了恶,尤其注意不要使人知道。总之,恶的名声越大,我隐藏的功德也越大。那些没有志向隐恶的人,都是没有福报隐恶的人。
孔子论益者之乐,必曰:“乐道人之善。”道之云者,即扬之谓也。善言善行,人之所难。苟有一德,人即传播,则善者益进于善,此即与人为善之意也。是故善在圣贤,可以鼓励风俗;善在乡党,可以式化顽愚。其机全在揄扬赞叹,不没人善之心而已。
孔子论善知识的快乐,一定说:“喜欢讲别人的好处。”所谓讲就是赞扬和宣传。说好话,做好事,是人难以做到的。如果一个人有一处优点,大家就加以宣传,那么好人就更加会上进,这就是与人为善的意思。因此圣人讲善,可以转变社会风气;百姓讲善,可以感化愚顽恶人。关键的地方就是赞叹宣传人的长处,不隐没人的善心罢了。
“善”字所该甚广,当兼言行大小,远近闻见而言;“扬”字所该亦广,兼笔舌劝化,自作教他而言。
“善”字的意思包括很多,应当不论大小、远近,都要使大家知道;“扬”字的意思也包括很多,应当兼用书面和口头的方式,自己做了,还要教别人做。
下附征事(三条)
宿世口业《发觉净心经》
佛在祇洹说法,有六十初发心菩萨,共到佛所,五体投地,悲泪如雨,各问宿世业缘。佛言:“汝于拘留孙佛时(贤劫千佛中第一尊佛),出家学道,道心减灭。其时有信心檀越,供养二法师,极其钦敬。汝于是时,生嫉妒心,在彼檀越所说法师过,令彼渐生轻慢,断其善根。以是因缘,堕于四种地狱中,若干万岁,后得为人,五百世中,生盲无目,愚痴无智,常为人之所鄙贱。汝等将来命终后,于五百岁正法灭时,尚当生于恶国恶人之处,为下贱之人,被他诽谤,迷失本心。过是五百岁,然后灭尽一切业障,得生于阿弥陀佛国,极乐世界,时彼如来,方授汝菩提之记。”
佛在祇洹说法,有六十个初发心菩萨,一起来见佛,五体投地,悲泪如雨,求问自己前世的事情。佛说:“你们在拘留孙佛时,出家学道,道心渐渐消失。当时有一个很虔诚的施主,供养两位法师,极其钦敬。你们在这个时候,生起嫉妒心,对施主说法师的坏话,使他渐渐轻视怠慢法师,断送了他的善根。因此,你们死后堕落在四种地狱里面,若干万年后,才又为人,五百世中,都是瞎子,愚痴无智,常常被人轻视侮辱。你们将来在五百年正法灭时,还会投生到恶国恶人的地方,成为下贱的人,被别人诽谤,迷失本心。过了这五百年后,就灭尽了一切业障,往生阿弥陀佛极乐世界,这个时候,阿弥陀佛才给你们授记成佛。”
(按)毁谤三宝,拨无因果,与弑父、弑母、弑阿罗汉等,同为第一等重罪。以其断人善根,障人慧眼也。世俗见人,斋供僧尼,未有不发阻碍之言。盖有二故:一则资性刻薄,以讥评讪笑为才干故;一则昧于三世,不知三宝为大福田故。
(按)诽谤三宝,说无因果报应,与杀父母、杀阿罗汉的罪等同,是最大的罪过。因为断送了人的善根,消灭了人的慧命。世俗看见有人斋供僧尼,没有不说阻碍的话的。有龙个缘故:一是本性刻薄,以讥笑评论为才干;二是不知有三世,不知三宝是大福田。
口业余报《杂宝藏经》
罽 (ji)宾国有一罗汉,名为离越,山中坐禅。有人失牛,寻踪而至。时值离越煮草染衣,其衣自然变作牛皮,染汁自然变作牛血,所煮草自然变作牛肉,所持钵盂,变作牛头。牛主遂送官禁狱。在狱十二年,恒为狱监饲马除粪。业缘将尽,离越弟子,遥见其师在 宾狱中,即来告王。王令狱中有僧,听出。离越闻之,须发自落,踊身虚空,作十八变。王大惭谢。离越自言:“我于往昔,亦曾失牛,诬谤罗汉,一日一夜,故堕三途,受苦无量。余殃未尽,今得罗汉,犹被诬谤。”
罽宾国有一个罗汉,名叫离越,在山中坐禅。有人丢失了牛,寻到山中来了。当时正碰上离越煮草染衣,他的衣服自然变成牛皮,染汁自然变成牛血,煮的草自然变成牛肉,手里的钵盂变成牛头。失牛人就抓住他送官,关进了监狱。在狱中十二年,一直为狱监饲马除粪。业缘将尽时,离越的弟子在远处看见师父在罽宾监狱中,即来报告国王。国王命令狱中僧人出来,离越一听,头发自然落下,飞身空中,作十八种神变。国王看见,心中惭愧,再三道歉。离越说:“我在过去,也曾经因丢失过牛,诬陷诽谤罗汉,一天一夜,就堕落三途,受了无量的苦。因为业障未尽,所以今天虽然已经修成罗汉,但还要被人诬陷诽谤。”
(按)罗汉已断后有,犹不免有余报者,以其尚有怨对在也。然须知罗汉所受业果,与世人所受业果,固是悬绝。譬之诸天共器,食判精粗,三兽同河,渡分深浅,未可以一概论也!
罗汉已经不受后来之身,但还不免有余报,是因为他还有怨敌存在。不过必须知道罗汉所受的业果,与普通人所受的业果是完全不同的。譬如天人同一处吃饭,饮食却有精粗之分,三只野兽渡河,水的深浅不同,不能一概而论啊!
绮语花报(沈永思说)
宜兴潘书升,讳宗洛,康熙甲子年秋,梦至关帝殿,适在散卷,唱首名人到,随即踢下,第二名,乃即己也,唱第三名、第五名俱不到。又见壁上挂一黄榜,榜首之名,乃为楫二字,独不见其姓。俄而赤面者,提其首所戴盔,加于潘首。觉而讶之。及榜发,潘果得元。因遍访名为楫者,既而知为娄县之傅鹿野。特往拜之,而傅素有文誉,主司果拟第一,首二场文,评阅甚佳,因失第三场卷,遂至摈弃。盖傅之为人,有口才,生平最多绮语,好扬人短,故得斯报。揭晓后,主司甚爱其文,特请会面。自后傅怏怏抱恨,不逾时,而以鼓胀暴亡。
宜兴潘书升,讳宗洛,康熙甲子年秋,梦见到关帝殿,正在发卷,喊第一个人到,马上就把他踢下去,第二名就是自己,第三名、第五名都不到。又看见墙壁上挂了一张黄榜,榜首的名字是楫,看不见姓。不久,一个红面人,提起所戴头盔,放到潘的头上。潘醒来后,感到很惊讶。等到发榜,潘果然得第一名。潘又到处访问叫“楫”的人,不久就访知是娄县的傅鹿野。特意前往拜访,得知傅平素很有文名,主考官果然把他定为第一名,开头两场考试的文章,评价很高,因为丢失了第三场卷,所以就排除了名额。原来傅有口才,平生说了很多绮语,喜欢议论别人的短处,所以得到这个报应。考试揭晓后,主考官很爱他的文章,特意喊他见面。以后傅就怏怏不乐,非常苦闷,没过多久,就因腹胀暴亡。
(按)文人口业、绮语独多,他人刺心之事,彼偏能以谈笑出之,在我之口头愈快,则在彼之抱恨愈深。每见慧业文人,往往贫穷彻骨,潦倒不堪,甚至反不如负贩小民,得以稍安其衣食,岂必尽属生前之故乎?苟能立心仁厚,常以隐恶扬善为怀,则口四恶业,不欺寡而自寡矣。
(按)文人口业、绮语最多,别人刺心的事,他偏偏能在谈笑风生中说出来,在我的口头越是顺口,在别人心里抱恨愈深。常常看见一些聪明的文人,往往贫困潦倒,甚至还不如那小生意的人,能够满足衣食之需,到这样的处境,难道是全是前世的缘故吗?如果能够心地仁厚,常以隐恶扬善为怀,那么口中所犯四种恶业①,,不去制止而自然制止了。
注:①身、口、意共有十种恶业,身三、口四、意三,身三即是杀生、偷盗、邪淫(夫妻之外的男女关系),口四是妄语(假话)、两舌(挑拨离间的话)、恶口(粗恶话)、绮语(杂秽话,语含淫意),意三是贪欲、嗔恚、邪见(否定因果等)。
补充:俗话说:“祸从口出。”很不注意的一句话,酿成一场大祸,出乎自己的意料以外。可见,说话不可不慎重。但是经常看见许多无事的人,聚在一起就总是议论别人的长短,所犯口业无量无边,今后所受的苦报也将无量无边,请警惕自己不要落进了拔舌地狱。不讲话,办实事,不是更好吗?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必然要犯口业,满足一时快意,埋下了后世祸根。
不可口是心非
(发明)口司出纳,食进于口,所以养其身,言发于口,所以养其心。心口相符,是非乃当。不然,则诈伪叵测,纯以机械用事,未邀有口之功,先蒙有口之过。负于口者实多矣。
(发明)口管出和进,饮食从口里进去,所以滋养身体,言语从口里出来,所以滋养心理。心口相符,才能真诚。否则的话,尔虞我诈,居心叵测,互相欺骗,用尽心计,无口功,却也已有口过。算计别人,算来算去最后算了自己。如此看来,吃口的亏的人不是太多了吗?
口不能思,而心能思,口常受役于心。故出伪言者,口也;使之出伪言以欺人者,心也。人于接物之时,不能表里如一,其过不在口,而仍在心。但使心地如青天白日,则口头自不至覆雨翻云。君子但当反求其本而已矣。
口不能思,但心能思,口常常受心的指挥。所以说假话,出自于口;但使它说假话来欺骗人的是心。人在待人接物时,不能表里如一,问题不出自于口,仍旧是心在作怪。假使心地象青天白日一样清净,那么口头就不会覆云翻雨。君子应当反省自己,看清自己的本来面目。
下附征事(两条)
咒诅酷报《贤愚因缘经》
佛世有微妙比丘尼,得阿罗汉果,与诸尼众,自说往昔所造善恶果报。曾于过去为长者妻,其家巨富,自无子息,妒妾生男,私自杀之,其妾怨詈,乃自誓曰:“我若果杀尔子,使我夫为为蛇螫,所生儿子,水漂狼啖,自食子肉,身现生埋,父母居家,失火而死。”自此没后,堕于地狱,受苦无量。地狱罪毕,为梵志女。怀孕弥月,同夫至父母家。中路欲产,宿于树下。忽有毒蛇,螫杀其夫,妇哭之闷。俟天初晓,手携大儿,复抱小儿,涕泣进路。适阻大河,无舟可渡,乃留大儿于此岸,先抱小者置于彼岸,复入水中来迎大儿。儿见母来,赴水抱母,遂为漂去。还取小儿,狼来啮去,血肉淋漓。不觉肝肠寸断。路逢一人,是其父母相识,告以所苦,且问父母平安否。曰:“近日失火,一门尽死矣。”后复适人,娠身欲产,夫饮酒回,正在分娩,无人启户,夫破门入,擒妇毒殴,随煮小儿,逼令妇食。妇畏夫故,强吞一口,痛入心肝。因弃夫逃,止波罗奈国,息一树下,有新丧妻者,遂为夫妇。经于数日,夫忽命终。时彼国法,若其生时,夫妇相爱,夫死必为殉葬,遂复生埋。适有群贼,旋来开冢,因而得出。妇自念言:“宿有何罪?数日之间,连遭奇祸!”闻释迦如来,在祇洹中,即往佛所,求哀出家。由于过去施辟支佛食,发愿修行,故于今世值佛,得成罗汉。
佛在世时有一个不可思议的比丘尼,修成阿罗汉果,与其他比丘尼在一起,讲述自己过去所造善恶果报。她曾经作长者的妻子,家里富足,自己不生儿子,就嫉妒小妾生了男儿,私自偷偷把他杀了,小妾怨恨痛骂,她就对小妾赌咒发誓说:“如果真的是我杀了你的儿子,那么我的丈夫就要被蛇咬死,我生的儿子就要被大水漂走被恶狼吞食,我会吃自己儿子的肉,我的身体会被活埋,父母全家被大火烧死。”从此死后,就堕落地狱,受了无穷的苦。地狱的罪受完以后,作了婆罗门的女儿。出嫁后怀孕满月,同丈夫回父母家。在路中就要生产了,露宿树下。忽然出现毒蛇咬死了她的丈夫,女人哭得死去活来。等天一亮,就一手牵着大儿子,一手抱着小儿子,边哭边走。走到前面,出现一条大河,没有船渡河,就把大儿子留在这边,把小儿子先抱过去放在对岸,再回过来接大儿子。大儿子看见母亲来了,就走进水中去抱母亲,被一阵大水冲走。回过头来再去抱小儿子,小儿子被狼吃了,血肉淋漓。女人顿时肝肠寸断。路上遇到一个人,与父母很熟,就把自己的痛苦告诉他,并且问父母是否平安。那人说:“前些天失火,一家都烧死了。”后来女人又嫁了人,怀孕正要生产时,丈夫酒醉回家,因为女人正在分娩,没有人开门,丈夫破门而入,抓住女人一顿痛打,然后就把小儿子煮了,逼迫女人吃下。女人害怕丈夫,强迫自己吃了一口,痛入心肝。因此就抛弃丈夫逃跑,停在波罗奈国,在一颗树下休息,遇到一个刚刚死了妻子的人,就结为夫妇。过了几天后,丈夫忽然死了。当时这个国家的法律规定,如果在生时,夫妇相爱,丈夫死后就一定要殉葬,于是女人就被活埋。有一群盗贼,来挖坟盗财,女人就出来了。女人心里想道:“我前世有什么罪?几天之间,就遭遇这样的奇祸!”听说释迦牟尼佛在祇洹说法,就去见佛,哀求出家。由于过去布施了一位辟支佛的饮食,发愿修行,所以今世就能遇见佛,修成罗汉。
(按)惨哉!数日之间,连遭如此奇祸也。快哉!遇佛出家,竟成罗汉也。一则以口是心非,咒诅求直之故;一则以施食发愿,欲求出世之故。故曰:“祸福无不自己求者。”
(按)多么悲惨啊!几天之间,接连遭遇如此奇祸。多么快速啊!遇佛出家,一下子便成了罗汉。一则口是心非,赌咒发誓,造下恶因;一则布施发愿,希望出世,种下善因。所以说:“祸与福无不是自己招来的。”
一目准誓《宋鉴》
宋钦宗北狩时,既成和议,显仁皇后将还,帝挽手泣曰:“吾若南归,得为太乙宫使,足矣,他无望也。”后誓曰:“吾归后不来迎汝者,当瞽吾目。”比至,高宗殊无迎复意,后怃然,不敢力言,不久失明。广募医疗,莫之能治。后有道士入宫,将金针一拨,左目顿明。后喜,请更治其右。道士曰:“后以一目视,一目准誓可也。”后竦然起谢,道士竟去。
宋钦宗被金兵俘虏,达成了和议,显仁皇后将要回去,钦宗挽着她的手哭道:“我如果能够回去,做一个太乙宫使就心满意足了,并没有其他什么奢望。”皇后发誓说:“我回去后如果不来迎接您的话,我就要变成瞎子。”等到她回去后,高宗很不愿意迎回钦宗,皇后很失望,但又不敢多说,不久就双目失明。到处寻访名医治疗,没有哪个能治好。后来有一个道士进宫,用金针一拨,左眼顿时复明。皇后很欢喜,请他再治疗右眼。道士说:“皇后用一目看视,用一目报应誓言。”她一听,非常震惊,起来道谢,道士竟突然就走了。
注:宋钦宗(赵桓),是北宋末代皇帝,从宋太祖赵匡胤建隆元年,一直到钦宗靖康二年止,建都汴京(河南开封),史称北宋。宋高宋赵构南渡,建都临安(浙江杭州),史称南宋。北宋末年,受到北方少数民族的侵略,宋统治者一味投降,苟且偷安,使金兵大军南下,连宋钦宗也成了俘虏。继承者宋高宗也同样不思进取,只能退居南方,偏安一隅。
(按)轻诺者,必遭人怨;轻誓者,必受天诛。显仁后之不得践言,非负约也,迫于势耳。向使痛哭流涕于高宗之前,上意必不可强,后亦可无负厥心矣。不能出此,而第准之以一目,何尝不原其情而罪之乎?
(按)轻易许诺,往往容易招来怨恨;轻易发誓,往往容易受到天罚。显仁皇后不能履行诺言,并不是她负约,是形势所迫罢了。假使当初她能够在高宗面前痛哭流涕,虽然皇上的意思不能勉强,但皇后却没有负心的责任了。不能如此,所以就瞎了一只眼睛,这怎么不是按情节轻重而受的惩罚呢?如果完全没有履行诺言,就一定双目失明,不可救药了。
剪碍道之荆榛,除当途之瓦石
(发明)荆榛碍道,必触人衣,剪之则利于行走;瓦石当途,必伤人足,除之则便于步趋。于此留神,则一举足而不忘利济可知。况以明眸之人,而当白昼,其剪除之功犹小;若暮夜昏黑,或两目失明,则剪除之功犹大。甚勿以其善小而不为也。
(发明)荆棘草木挡道,一定会损伤人身和衣服,剪除就有利于行走;瓦片石块挡道,一定会撞伤人的脚,清除就能方便步行。在这些地方留神,那么一举手投足都不忘利益别人了。如果路上走的是眼睛明亮的人,又是在白天,那么剪除的功劳还算小;如果晚上昏黑,路上走的又是双目失明的人,那么剪除的功劳可就大了。千万不要以为善小就不愿去做啊!
由剪除之心推之,则豪强当道,奸宄(gui)弄权,公门有把持官府之吏,村落有武断乡曲之人,必当排击斥逐,不遗余力可知。由剪除之事广之,则田间有碍路之深草,岸上有拂纤之小树,水滨有未烂之木椿,河边有坏舟之大石,港内有捕鱼障蟹之簖帘,必宜多方设法,尽除其害可知。
由剪除的心进一步推广,那么对那些横行一方的豪强,玩弄权术的坏人,大权独揽的官吏,武断乡里的恶霸,一定会不遗余力地排斥驱逐。由剪除的事进一步推广,那么对那些挡路的田间深草,岸上拉纤的小树,水滨未烂的木桩,河边撞船的大石,港口捕鱼的工具,一定会千方百计地铲除消灭。
荆榛瓦石,皆是眼前障碍,不能顺利之物。良由世人心多障碍,不能予人以顺利。以故生此浊世中,所见每多如此。余读《起世因本经》,见金轮王出世时,海中自然现出宝阶,能周行四大天下。轮王灭后七日,宝阶遂隐。此轮王之福力使然也!又见《大悲经》云:如来行路时,能令大地高处自下,下处自高。一切丛林、坑坎、瓦石、臭秽,自然扫除。一切香花树林,倾则向佛。如来过后,辄复如旧。可见一切境界,皆由心造。今人生于荆榛瓦石中,惟恐人受荆榛瓦石之害,而能代为剪除,直是种净佛国土之因,岂特人天福报乎!
荆棘、草木、瓦片、石块,都是眼前障碍,阻碍人顺利走路的东西。它产生的根源是因为世人心多障碍,不能给以顺利。所以,生长在这个污浊的世界中,常常见到这种现象。我读《起世因本经》,里面说到金轮王出世时,海中自然出现七宝台阶,能走遍四大天下。轮王去世后七天,宝阶就消失了。这是轮王的福力所形成的啊!又见《大悲经》说:如来走路时,能叫大地高处降低,低处升高。一切丛林、坑坎、瓦石、臭秽,自然扫除。一切香花树林,顷刻向佛而来。如来过后,一切如旧。可见一切境界,都是自己的心造的。今天我们生活在荆棘瓦石之中,生怕别人被荆棘瓦石损伤,就是种佛国净土的因,难道仅仅是人天福报吗?
下附征事(两条)
拔荆得金《阴骘文注证》
临川民周士元,入山采茶,被荆棘钩衣,向前跌踣,木刺入肉,流血不止。因念同伴诸人,俱由此路,恐亦被伤,乃忍痛坐地,用力拔去荆条。根下闪烁有光。视之,乃黄金一锭。持归作本贩卖,三年之后,遂成富室。
临川百姓周士元,入山采茶,被荆棘钩住衣服,向前跌倒,木头刺入皮肤,流血不止。因为想到同伴几个人都要经过这条路,恐怕他们被伤,就忍痛坐在地上,用力拔去荆条。发现根下闪烁有光,仔细一看,原来一块黄金。拿回去作买卖本钱,三年以后,就成了富裕人家。
(按)世间尽有毒草恶木,力能伤人害物者,若遇见此,但当披去,不可栽培。
(按)世间许多的伤人害物的毒草树木,只要一遇见,就应当砍去,不能栽培。
梦人赠桂(同前)
元周德,家贫好善,遇途间秽滑之物,及砖瓦石片,有碍行路者,必扫除之。见跛眇之人,必扶掖之。种种善事,力行不倦。后梦老人,折桂花一枝,赠之,曰:“赐汝贵子,以酬汝劳。”后果生子,弱冠登第。
元周德,家贫好善,路上只要一遇到污秽滑人的东西、砖瓦石片,以及阻碍人走路的一切障碍物,就一定要清除。看见跛子、瞎子,一定去搀扶他们。各种各样的好事,做了很多,持之以恒。后来梦见一个老人,折下一枝桂花,送给他,说:“赐给你一个贵子,以报答你的善行。”后来果然生了一个儿子,年纪轻轻,就科举成功。
(按)不受瓦石之累,不知拔去之功。犹记康熙四十七年,苏郡大水,饥民载道。有人贩糙粞一船,行至长洲沙河口,不知水中有大石,顺风扬帆触之,其舟立破。粞沉河底,舟人俱入水中。时已隆冬,冻馁几毙。至第二日,方雇小舟,捞出水粞,仅存其半,而贩粞两人,皆破家矣。乃知捞出河底碍舟之石,其功尤大。
(按)不受瓦石的痛苦,就不知拔去的功劳。还记得康熙四十七年,苏郡发大水,饥民载道。有人贩来一船糙米,行到长洲沙河口,不知水中有大石,顺风扬帆一撞,船立即就破了。糙米沉入水底,船上的人都掉进了水中。当时正是寒冬,掉进水里的人几乎冻死。到第二天,才雇了一只小船,捞出水中的糙米,仅仅捞出一半,贩米的两个人,都倾家荡产了。于是我们才知道捞出河底的大石头,功劳特别大。
修数百年崎岖之路
(发明)名之曰路,必有无数人往来;路而崎岖,必有无数人不便于往来。一日不修,则一日不便于往来;数百年不修,则数百年不便往来。若今日能修,则自此以后,数千百年,日日便无数人往来;就无数人中,于大风大雨,便其往来;于重担行李,便其往来;于暮夜昏黑,便其往来。隐然免无数老弱之惊惶,隐然省无数瞽人之跌扑。厥功顾不巨耶?
(发明)名字叫做路,一定有无数人往来;道路崎岖不平,一定有无数人不便于往来。一天不修,就一天不便于往来;几百年不修,就几百年不便于往来。如果今天能修,那么从此以后,数千百年,天天方便无数人往来;无数人在大风大雨中方便往来,无数人挑着重担行李方便往来,无数人在傍晚黑夜中方便往来。不知不觉中免除了无数老弱病残的惊惶,不知不觉中免除了无数盲人的跌扑。这样的功德难道不大吗?
崎岖之路,本就陆道而言,若推广其说,则川源之淤塞,溪涧之迂回,一应阻碍舟楫之处,即崎岖之路也。其法在于因利乘便,设法疏通,使后人永享其惠,亦即修数百年崎岖之路矣。
崎岖的道路,本来是就陆道来说的,如果进一步推广,那么河川源流的淤塞,溪流的迂回,一切阻碍行船划桨的地方,都是崎岖的路。改变的办法就是因利乘便,设法疏通,使后人永远享受恩惠,这也是修数百年崎岖的路了。
下附征事(两条)
七十里塘《昆山县志》
昆山至和塘,自县治以西,达于娄门,凡七十里,通连湖荡,皆积水泥涂,无陆地可行,甚为民患。由晋唐以来,不果修筑。宋皇佑中,有人建议绘图以献,亦不果行。至和二年,主簿邱与权,始陈五利,力请兴作。既而知县钱公纪,复言之。乃率役兴工,始克成塘,遂以年号为名。开通河港,凡五十有二,以泄横冲之水。上设桥梁,以便行人来往。至今犹受其惠。
昆山至和塘,从本县范围内向西,到达娄门,七十里路与湖泊相连,到处是积水泥沙,没有陆路可行,成为百姓的大患。从晋唐以来,修筑都没有结果。宋皇佑年中,有人建议绘图进呈上级,也没有结果。至和二年,主簿邱与权,开始陈述修筑的五种利益,努力倡议动工。接着知县钱公纪,再次提议。于是就带领民工开始工作,修成至和塘,以当年年号取名。开通了五十二处河港,排除了横冲的大水。河上建造了桥梁,以方便行人来往。到今天人们还在享受其中的好处。
(按)所谓五利者,一曰便舟楫,二曰辟田野,三曰复租赋,四曰止盗贼,五曰禁奸商也。夫以如是之大役,由于邑尉之创始,卒贻后世无穷之利。然则留心民瘼者,岂必专籍爵位之崇高哉?
(按)所谓五种利益的内容,就是一便于驶船划桨,二便于开辟田野,三能够恢复租税,四能够防止盗贼,五能够禁止奸商。这样大的工程,竟然在邑尉手里创始,给后世留下了无穷的利益。如此看来,关心民生疾苦,难道一定就要当大官吗?
熔锡灌闸《清河家乘》
昆山张虚江,讳宪臣,嘉靖间,为浙江宁绍台道。方赴任,例送调和,及下马饭银,虚江概却之,居官一尘不染。尝曰:“吾只饮浙江一勺水,庶吾子孙亦得宦此。”后其孙泰符,讳鲁唯者,果为绍兴知府。时府城五六十里外,有星宿闸,为一府水旱所关,乃朱买臣所筑。其地濒海,有二十八洞,延袤三四里,水势最急,修补甚难。一钱太守修后,日就坍毁。屡筑屡坏,民甚苦之。张公相度形势,以为筑石非可永久,乃熔铅锡以灌之,其桥石与闸铸成一块,约费巨万,至今屹然不动。绍民乃以神祠之。厥后泰符亦升,宁绍台道,继为方伯①,累迁至七省总漕。仕宦总不离浙,人以为虚江清正之报。
昆山张虚江,讳宪臣,嘉靖年间,为浙江宁绍台道。刚上任时,一切礼品和红包,虚江一概拒收,为官一尘不染。他曾经说:“我只喝浙江一勺水,或许能留后福,使子孙也在浙江为官。”以后他的孙子泰符,讳鲁唯,果然做了绍兴知府。当时府城五六十里外,有一个星宿闸,关系到一府的水旱,是朱买臣建筑起来的。这个地方濒临大海,有二十八洞,绵延三四里,水势最急,修补很难。一钱太守修后,一天就崩溃了。屡筑屡坏,百姓为此很痛苦。张公认真查看,全面衡量了当时的形势,认为用石头建筑不能持久,就熔化铅锡来灌铸,把桥石和闸铸成一块,花费巨万资金,至今屹立不动。绍地人民把张公作为神来祭祀。建成后泰符上升,成为一方大官,一直升到七省总漕。为官总不离浙江,人们认为是虚江清正廉洁的报应。
注:①本指一方诸侯之长,后来泛称地方长官为方伯。
(按)虚江先生之父,南麓,因其先世出方孝儒门下,避罪于长洲之唐浦,子孙业农,每以读书为讳。一日出外,见路傍遗一囊,挈之甚重,约有三四百金,不敢启视。停舟岸下三日,见一人仓皇寻至,询其的实而反之。于是暮年生虚江,其母管夫人,怀孕十六月而生。幼时过目成诵,冠弱即登嘉靖会魁。子孙科第不绝。
(按)虚江先生的父亲南麓,因为他的先辈出于方孝儒①门下,就到长洲唐浦避难,子孙从农,对外不敢讲读书的事。一天出外,看见路旁有人丢失了一个袋子,提起来很重,里面装了三四百金,不敢启开观看。停船上岸等了三天,看见一个人慌慌张张地一路寻找东西来了,张问清他的确切真实情况后,就把袋子归还了他。因此在晚年就生下了虚江,母亲管夫人怀孕十六个月才生。虚江年幼读书过目就能背诵,年级轻轻在嘉靖会试中名登榜首。子孙都很昌盛。
注:①方孝儒(1357─1402)明朝浙江宁海人,字希直,又字希古。宋濂弟子。洪武时,为汉中教授,蜀献王聘为世子师,叫他的书室为正学,人称正学先生。建文时,任侍讲学士。燕王朱棣(di)起兵,当时朝廷诏檄多出其手。燕兵入京师(南京),棣命孝儒起草即位诏,孝儒不从,被杀。宗族亲友连坐死者,凡十族,达八百四十七人。著有《逊志斋集》。明史有传。
造千万人来往之桥
(发明)地上有河港,划断南北东西,使行者望洋浩叹,一旦济之以桥梁,是犹绝处逢生,不舟而渡也。谓建桥者非大功勋事乎?岂止千万人往来乎?
(发明)地上有河港,截断南北西东,使走路的人望洋兴叹,一旦建起了桥梁,真是绝处逢生,不用船就能渡过了。这样说来建桥难道不是大功勋的事吗?难道只有千万人往来吗?
修造桥梁,是渡人于川涧;布施作福,是渡人于贫穷;改恶修善,是渡人于患难;勤学好问,是渡人于愚痴;修行学道,是渡人于生死。内典称六波罗蜜,即所谓六度之意也。
修造桥梁,是渡人于河涧;布施作福,是渡人于贫穷;改恶修善,是渡人于患难;勤学好问,是渡人于愚痴;修行学道,是渡人于生死。佛典里面有六波罗蜜,就是六度的意思。
下附征事(四条)
海神示约《万安桥记》
福建洛阳江,地形濒海,旧设海渡渡人,每遇风波,溺死无算。宋大中年间,有舟将覆,忽闻空中曰:“勿伤蔡学士!”已而风浪顿息,一舟无恙。询之,舟中无姓蔡者。止有一妇,厥夫姓蔡。时妇方娠已数月矣,心窃自异,即发愿云:“若所生之子,果为学士,必造舆梁,以济渡者。”后生子,即忠定公襄,以状元及第,出守泉州时,母夫人犹在,促公创建此桥。公念水深莫测,且潮汐频至,何以兴工?于是因循者年余。母夫人促之益力。公乃移文海神,遣一隶卒赍去。其卒痛饮大醉,投书海中,酣卧海上。醒后视之,书已易封。公启视之,止一“醋”字,翰墨如新,公恍然曰:“神其命我二十一日酉时兴工乎?”至期,潮果退舍,泥沙拥积丈余,潮之不至者,连以八日,遂创建此桥。其长三百六十丈,广一十有五尺,共费金钱一千四百万,因名之曰万安桥。
福建洛阳江,地形濒临大海,过去建海渡渡人,常遇风浪,淹死无数人。宋大中年间,有一只船就要翻了,忽然听到空中喊道:“不要伤了蔡学士!”马上风平浪静,一船人安然无恙。询问船中人,没有发现有姓蔡的。只有一个妇女,她的丈夫姓蔡。当时这个妇女已经怀孕几个月了,心里暗暗惊异,就发愿说:“如果我生的儿子,果然是学士,一定要造车修桥,方便过河的人。”后来所生儿子,就是忠定公襄,考取状元,出守泉州时,他的母亲还在,催促蔡公建造了万安桥。建桥之前,蔡公考虑水深难测,而且潮水来得快,怎么动工呢?于是拖延了年多时间。母亲催促更加迫切。蔡公就给海神写了一封信,派手下人送去。送信人喝得大醉,然后把信投向海中,在海边大睡。醒来一看,身边有一封换了信封的信。蔡公启开一看,只有一个“醋”字,墨水很新,公恍然大悟说:“这不是神叫我在二十一日酉时动工吗?”时间一到,潮水果然退下去了,泥沙拥积丈多,一连八天潮水都没有来,于是就建立了这座桥。桥长三百六十丈,宽一十五尺,共费金钱一千四百万,因此就叫做万安桥。
(按)时董其事者,有卢实、王锡、许忠,及释氏义波、宗善等十有五人,独言蔡公者,因其为之倡也。
(按)当时负责这一工程的,有卢实、王锡、许忠及僧人义波、宗善等十五人,单说蔡公,因为他是倡议者。
延龄裕后《善余堂笔乘》
程夷伯,年二十九,一夕梦其父谓曰:“汝今年当死,可求觉海救之。”夷伯醒而惘然。一日遇见一蜀僧,善相术,叩其字,号觉海,问及寿算,曰:“君年甚促,恐不能至明岁矣。”夷伯固恳之,乃觅水一杯,呵气入其中,令夷伯饮,且曰:“今夜若有吉梦,可即报我。”是夜梦至一官府,左廊下所立男子、女人,皆衣冠整肃,有喜悦状;右廊所立,皆枷锁缧绁(leixie)之人,哀号涕泗。旁一人云:“左廊是修建桥路人,右廊是毁坏桥路人,若要福寿,自可择取。”夷伯遂发心修补桥梁道路,不遗余力。后复见觉海曰:“寿已延矣。”后夷伯年九十二,子孙五世昌盛。
程夷伯,二十九岁那年,一天晚上梦见他的父亲对他说:“你今年会死,可请觉海救你。”夷伯醒来后,不知道怎么办。有一天遇见一位四川僧人,会看相,拜问法名,号觉海,求问自己的寿命,说:“您的寿命很短促,恐怕不能到明年了。”夷伯恳切地请求他救一救,觉海就找一杯水,向水中吹了一口气,叫夷伯喝下,并且说:“今夜如果有好梦,就来告诉我。”这天晚上夷伯梦见到一官府,看见左边走廊下站立的男子、女人,都衣帽整洁,面露喜容;右边走廊站立的人,都披枷带锁,绳索捆绑,痛哭流涕。旁边一个人说:“左边是建桥修路人,右边是毁坏路人,如果要延寿,你就可以从这两种人里面选择。”夷伯就发心修补桥梁道路,不遗余力。后来看见觉海说:“寿命已经延长了。”以后享寿九十二,子孙五代昌盛。
(按)造桥与拆桥,明明两种人;善报与恶报,明明两条路;若说因果虚,必定遭奇祸。
建桥福果(昆邑共知)
昆山周季孚,富而好善,中年无子,后迁至苏郡,遇一异人,告曰:“汝命数无子,必欲求之,当修造桥梁三百,便可得子。”周曰:“吾无其力,奈何?”或曰:“桥不拘大小,亦不必创造,但能修补缺略,亦可凑足其数。”周欣然从之。欲造者造,欲修者修,略无难色,恰满三百之数,而周已六旬矣。其后连举三子,皆为名儒。其一则息关蔡先生之婿。公之没也,在康熙四十九年,时已八十有四。
昆山周季孚,富裕并喜欢做好事,到了中年还没有儿子,后来迁移到苏郡,遇到一个奇人,告诉他说:“你命中无子,一定要求的话,就应当造三百座桥梁,才能得子。”周说:“我没有这样大的力量,怎么办?”有人说:“桥不限大小,也不一定都要去新建,只要能够修补缺陷,也可以凑足数目。”周很高兴地听从了他的话。从此以后,凭自己的力量,能造就造,能修就修,从不感到厌烦,等到满足三百数目时,已经六十岁了。此后连生三个儿子,都成为名儒。其中一个是息关蔡先生的女婿。周公去世时,是康熙四十九年,享寿八十四岁。
(按)一桥既成,犹能济人无数,况三百乎?宜其转无后为有后,命数不足以敌其福报也。
(按)一座桥梁修成,就能给无数人带来好处,何况三百座啊?理所当然应该变无后为有后,命数已经不能限制今世的福报了。
毁桥获谴(金陵共传)
江宁贡院前,为秦淮湖,素无桥梁,行人以舟为渡。康熙甲辰,有巨商涉此渡,适乏渡钱,舟子逼勒之,商怒曰:“吾于此建桥甚易,岂靳一钱乎?”舟子争论不已,哄然市人咸集,商即以二千金买木石。其工匠,则一僧募焉。僧乃露栖其处,以董其役,不胜劳瘁,逾年而后告成。丙午秋闱,江宁府脱科,咸归咎于桥,诸生呈于当事,因拆毁之。僧恚甚,投湖而死。未几,倡首拆桥之士,亲见僧来诘责,数之以罪,立时呕血而死。
江宁的贡院前面,是秦淮湖,向来没有桥梁,过路人都要坐船。康熙甲辰,有一个大商人到这里坐船,碰上手里缺钱,船主逼迫索取,商人发怒说:“我到这里建一座桥梁都很容易,还吝啬你这几个钱吗?”船主争论不休,引来大批旁观者,商人当即嘱咐用二千金买木石。建桥工匠,一位僧人出来募集。建桥期间,僧人露宿工地,主管各项工作,不怕劳累,一年后才建成。丙午秋试,江宁府没有一个人考上,大家把怒气都发泄到新桥上,考生就呈报于当事者,把桥拆毁。僧人气愤得投湖自尽。没有多久,倡议拆桥的为首者,亲见僧人来责问,数出罪过,立即吐血而死。
(按)脱科亦偶然事,未必果系乎桥。即或因桥而有碍,亦当更想榜上所登者,为何如人?设或读书学道,动师古人,每事必欲济人利物。脱科固是可恨,不然一登仕籍,即欲奉妻孥,美田宅,结交官吏,武断乡曲,使善良之士,畏若虎狼,则桥之当拆与否可徐商,正不必如是之汲汲也。
(按)考试失败是偶然的事,怎么能够与桥挂上钩呢?如果因为桥有阻碍,也应当去想想榜上有名的人,是些什么人?读书学道,动不动就说以古人为师,为什么做起事来就不想到济人利物呢?考试失败固然可恨,但是如果考上了,想的只是养妻养子,买田买房,结交官吏,横行乡里,使善良的人,畏如虎狼,这样的目的对不对呢?如果不是为了这个目的,就正要建桥修路。何必这样急急求取功名呢?
垂训以格人非
(发明)天地间一切人类,皆吾胞与中之人类。人类中有一毫毛不是处,即吾分内中有一毫亏欠处。故于为子者,愿其孝;为臣者,愿其忠;为兄弟者,愿其友爱;刚强者,愿其柔和;鄙吝者,愿其施与;游手游食,斗殴赌博者,愿其各循本分,谦和自守。苟可用吾之劝化,不惜剀切敷陈,忠告善道,其或口舌所不能及者,笔之于著述,以示天下后世,其为垂训也大矣!
(发明)世界上一切人类,都是我的同胞兄弟。人有一丝一毫不是的地方,就是我自己本分内有欠缺的地方。所以希望一切儿女都孝顺,一切臣子都忠心,一切兄弟都友爱,性格刚强的变得柔和,性格吝啬的变得大方,游手好闲,好吃懒做,斗殴赌博的都各守本分,谦虚和气,不侵犯他人。如果听从我的劝化,我就不惜作出详尽切实的陈述,忠告走向好路,口里讲不到的,就用笔来著述,告诉天下后世的人,这样教育的方式意义真是巨大啊!
下附征事(两条)
立命之学(袁了凡功过格)
袁了凡先生,讳黄,初字学海,幼遇云南孔姓者,其人得邵子皇极数,推袁入泮当在明年,所决县试府试进学名次,三处悉验。因卜终身休咎,言某年当补廪,某年当贡,某年当选四川一大尹,在任止二年半,以五十三岁,八月十四日丑时谢世,惜无子。袁备录之,凡考校名数皆合。将入南雍,访云谷禅师于栖霞山,对坐三昼夜,不瞑目。云谷曰:“人所以不能作圣者,只为妄念相缠耳,汝坐三日,不起一妄念,何也?”袁曰:“吾为孔先生算定,荣辱死生,皆有定数,无可妄想。”云谷笑曰:“我待汝为豪杰,原来只是凡夫。从来大善之人数不得拘,大恶之人数亦不得拘。二十年来,被他算定,不曾动转一毫,岂不是凡夫?”袁曰:“然则数可逃乎?”曰:“命自我作,福自己求。诗书所称,历有明训。释典中有求功名得功名,求长寿得长寿,求男女得男女之说,佛岂以妄语欺人哉?今后宜时时积德,事事包容。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此义理再生身也。太甲曰:‘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孔先生算汝不登科,不生子,此天作之孽也。汝今力行善事,广积阴功,此自作之福也。《易》曰:‘君子趋吉避凶。’若言天命有常,吉何可趋?凶何可避?开章第一义,便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汝今还信得及否?”于是,遂出功过格示袁,袁即拜而受之。将从前过恶,为疏文一通,尽情发露忏悔,誓行三千善事,以求登科。云谷并教以持诵准提咒,以期必验。遂改学海,字为了凡,盖欲不落凡夫窠臼也。明年,礼部考科举,孔先生算该第二,忽考第一,其言不验,而是秋中试矣。自此德日益修,功日益密,暗室屋漏之中,唯恐得罪天地鬼神。自己巳岁,发愿奉行,至于己卯,盖历十年,而后三千善事始完,是时遂起求子之愿,亦许行三千善事。因与室人互相劝勉,有善即书,有过即退。其时善念纯熟,将及满数,而遂得长男。癸未年九月十三日,复起求中进士愿,许行善事万条。丙戌登第后,授宝坻知县。日则见善必行,夜则焚香告帝。方忧日间无事可行,万善之数难足,一日梦神告曰:“只汝减粮一节,万善之数已完矣。盖宝坻之田,每亩二分三厘七毫。先生代其区画,减至一分四厘六毫。”果有此事,心颇疑惑。适幻余禅师,从五台来,以梦告之,师曰:“善心真切,一行可当万善,况合县减粮,万民受福乎!”先生喜,即捐俸银,令其就五台山斋僧一万,而回向之孔先生算寿止五十三。后康强寿考,至于望八,子孙科第不绝。
袁了凡先生,讳黄,又字学海,幼年时遇到云南的孔先生,这个人精通邵子皇极数①,他推算袁入学宫应当在第二年,县试府试进学②的名次,都应验了。因此就请他推算一生的吉凶,他说某年应当补廪生③,某年应当做贡生,某年应当到四川去做知县,在任只有二年半(《了凡四训》作三年半,译者注),到了五十三岁的八月十四日丑时去世,可惜没有儿子。了凡先生就把他说的记录下来,以后考试的名次都应验了孔先生说的话。后来游历南京国子监,去之前,到栖霞山拜访了云谷禅师两人面对面静坐,三天三夜没有闭眼。云谷禅师说:“凡人之所以不能成为圣人,是因为私心杂念太多,整天被自己的妄想困扰。你静坐了三天,不起一个妄念,是怎么做到的呢呢?”袁说:“我被孔先生算命算定了,荣辱生死都是有定数的,打妄想又有什么用呢?”云谷禅师笑道:“我原来把你作豪杰看待,哪想到你还是一个凡夫!命数当然是有的,但它束缚不了大好人,也束缚不了大恶人。你二十年来被孔先生算定,被数束缚了,不能有丝毫的改变,难道不是凡夫吗?”袁说:“这样说来数也可以逃过去吗?”禅师说:“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完全是自己制造的,做了好事,就有福报,做了坏事,就有恶报,美好的命运要靠自己去创造。这些道理,诗书里都讲得明明白白。佛经里面说,一个人求功名可以得功名,求长寿可以得长寿,求男女可以得男女。难道佛也欺骗我们吗?今后你应当积德行善,宽宏大度。从前一切病根,都拔得干干净净,好象你昨天已经死了;今后一切,都从今天重新开始,好象你已经换了一个人。这样你就得到一个真正的身体,成为一个明理的君子了。《书经》里面‘太甲’篇说:‘上天降下来的灾祸,或者还可以逃避;如果自己造了孽,那就一定要受报应。’孔先生算你的命,不能得科第,不能生儿子,这是命里注定的,上天给你规定的。如果你从今以后,努力做好事,广积阴德,这就是你自己造的福了。《易》说:‘君子应当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避开凶险的事情,走向吉祥的一方去。’如果说天命是固定不变的,怎么可以趋吉避凶呢?《易经》开章就说:‘积德行善的家庭,它的福报一定会绵延子孙;不积德行善的家庭,它的祸患也一定会绵延子孙。’这样的名言你这位读书人还信得过吗?”于是,就拿出一种记录功过的格式给袁看了,袁礼拜接受。然后袁就把从前的过错,一条一条记录起来,尽情揭发剖露忏悔,发誓要做三千件好事,以求得考试成功。云谷禅师又教他念准提咒,使他所求更有把握。从此改学海为了凡,意思是生活不再落凡夫的老套子了。第二年礼部考科举,孔先生算该第二(《了凡四训》本作第三),忽然考了第一,他的话已经不能应验了。孔先生没有算我会考中举人,哪里知道到了秋天乡试,竟中了举人。从此以后,修德一天一天努力,功力一天一天雄厚。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也小心谨慎,生怕得罪了天地鬼神。从己巳年发愿奉行,一直到己卯年,经历十年,三千好事才告完成。这是时候,就开始发求子的愿,也许做三千好事。与同室人互相鼓励,有善就记录下来,有过错就反省,这个时候善的念头渐渐纯熟,将要满数时,就生下了大儿子。癸未年九月十三日,又发求中进士的愿,许做万件好事。丙戌年竟然考中了,任命为宝坻知县。每天见善必行,晚上焚香告帝。正忧虑白天无事可做,万件好事的数目难以满足,忽然有一天梦见神对他说:“只是你减粮一件事,就已经满足万善的数目了。因为宝坻的田,每亩交银二分三厘七毫,先生代百姓筹划,减到一分四厘六毫。”虽然有这样一件事,但了凡先生心中仍旧疑惑。这时正遇到幻余禅师从五台山过来,了凡先生就把梦境告诉他,禅师说:“只要是真心做好事,一件好事就可以抵万件好事,何况全县减粮,使万民得福呢!”先生很高兴,就捐出薪金,叫禅师在五台山斋僧一万,回向延长孔先生算定的五十三岁寿命。后来先生身体健康,近八十高寿。子孙科举顺利,世代昌盛。
注:①邵字即邵雍,号尧夫,宋朝一位很。有学问的读书人,精通推算天的气数,人的命运,事情的吉凶变化。他写了一本书叫做《皇极经世书》,专门讲一切气数命运,不论大事小事,国家或个人的气数命运,过去的事,现在的事,未来的事,都可以推算出来。后来算命、起数等等,讲数的学问,都由邵先生传下来的,叫做皇极数。
②进学是从前国家用人都用考试的方法来选择有的人才,每一个县里都有一个学宫,有一个主持教育的教官,要进学宫,一定要经过县考、府考、提学考三种考试,得秀才的资格,才能进学宫去,这就叫做进学。
③童生进学后,再经过考试就是补廪,生活费用由国家补贴,但有一定的名额,有空缺了才能补进去。贡生比廪生又高一等,分恩贡、拔贡、副贡、岁贡、优贡。恩贡也就是岁贡,因为考试那年碰上皇帝的大典,所以就叫恩贡。拔贡要十二年考一次,碰到酉年,每县只有一个名额。副贡是乡试考取副榜的,秀才去考举人叫做乡试,乡试分正榜和副榜,考取正榜的叫做举人。优贡三年考一次,一个省只有几个人。
(按)立命之说,发于孟子,而能身体力行,历历有验者,则了凡先生一人而已。然了凡先生之能改弦易辙,深信不疑,行之勇决者,又在云谷禅师一人。谁谓空门中,必不能发明孔孟之渊微乎?世俗见人力行善事,便从而讥之曰:“作善须无心,若一执着,便生望报之想。”此种议论,未尝不高明,然而阻人勇往之志,多矣!农夫终岁勤动,而曰:“尔无望收获。”士子十年辛苦,而曰:“汝勿想功名。”彼能欣然从之乎?
(按)改造命运的学说,开端于孟子,但能身体力行,一一应验的人,就只有了凡先生一个人罢了。但了凡先生能够改弦易辙,深信不疑,实行起来勇敢坚决的起因,全在于云谷禅师一个人。谁说空门中的人就不能阐明孔孟学说的内涵呢?世俗看见别人努力做好事,就随着讥讽说:“做好事要不存做好事的心,如果执着了,就产生回报的想法。”这种议论,未尝不高明,但是往往阻碍人勇往直前的决心。农民一年勤劳,对他说:“你不要希望有收获。”读书人十年寒窗苦读,对他说:“你不要希望取得功名。”他们能够欣然听从吗?
补充:大道理讲得多,却不勤于实践,又有什么用呢?我们现在有些佛门中人讥笑那些虔诚拜佛,希望回报感应的人,为愚夫愚妇。这是不负责任的态度。从理上讲,不应该将佛菩萨作为索取的对象,学佛应该学习佛菩萨六度万行的精神,但是从事上来说,却要有落实的地方。学佛不可能一步登天,必须循序渐进,无相的境界要从有相的境界做起。许愿作好事正是从有相境界做起的一个好方法,如果真正象了凡先生一样,一步一个脚印前进,成佛就不是遥远的事。净土法门也正是从有相境界做起,也要有了凡先生这样的精神,才易于成就。
国策去毒
战国七雄蜂起时,无不斗志角力,全以机械用事。小人见之,击节叹赏,以为得计;君子观之,唯有感慨咨嗟,觉其可怜而已。譬之鸩酒,暂时止渴,其毒难医。平湖陆嫁书先生,选《战国策》,将说士用贪用诈之事,尽行删去,独留彼善于此,数十篇文字,名之曰“国策去毒”。可谓读书有真眼,不被古人瞒者矣。
战国七雄混战时,无不好狠逞强,钩心斗角,全用小人心计做事。所以小人看见,就拍掌叹赏,以为别人正计;君子看起来,就只有感慨叹息,感到这些人太可怜了。譬如鸩酒,暂时止渴,但致人死地。平湖陆嫁书先生,选辑《战国策》,把那些将士用贪用诈的事情,全部删除,仅留一些好事,把这几十篇文章取名为“国策去毒”。陆先生真是读书有眼力的人,不被古人瞒了。
(按)知《国策》中有毒,秦汉以后之书,亦皆不免于毒可知,但其毒不同,存乎明眼人之静观耳。即如先生著述,发明书理固多,其中蹈常袭故,附和于俗见者,亦或间有。吾是以读先生之书,既用先生读《国策》之法,非敢轻有訾议也。书是天下古今公共之物,道是吾性分中自有之理。爱先生,则不敢媚先生,徇先生矣。
(按)知《国策》有毒,秦汉以后的书,也不免于毒可知,只不过毒性不同,明眼人仔细观察就可以看出。即使象陆先生的著述,阐明书理固然很多,但其中也有落予俗套,附和俗见的地方。因此我读陆先生的书,就用陆先生读《国策》的办法,并不是轻易抵毁陆先生。书是天下公共的东西,道是我本性中就有的理。爱先生,就不敢谄媚先生,曲从先生了。
捐赀以成人美
(发明)成人之美,君子素怀;欲成之中,便有所费;若不捐赀,胜事难就。盖世间不费钱财之惠固多,而需用钱财之事尽有。且如婚姻丧葬,治病扶危,以及济人利物之事,皆赖资财,以为经理。无论吾之独任其事,或半任其事,或少分之中任其事,更或吾倡之于前,众人相助以任其事,甚至有人创始,吾复赞叹随喜以任其事,捐赀不同,要其成人之美则一也。
(发明)成全别人的好事,是君子经常存有的志向;在想要成全时,就会有所花费;如果不捐出资金,好事就难以成全。虽然世上不费钱财的好事很多,但要花费钱财的好事也有很多。例如婚姻丧葬,治病扶危以及一切济人利物的事,都需要钱财,才能进行。无论我单独经管这件事,或者担任这件事的一半,或者担任其中的少分,或者我是首倡,众人相助,或者有人创始,我跟着赞叹随喜,捐资数目不同,想要成全别人的好事的目的是一致的。
细玩“美”字,当以修善修福,利及于世者为第一。成就一人一家者次之。至于赛会迎神,张灯演剧,开设茶坊酒肆,建造水陆神祗庙宇,此皆诲淫诲盗,杀生斗殴之根源,但招业果,初非美事,不可不知。
细细体味这个“美”字,主要应当包含修善修福,利益众生的意义。成就一人一家就次要一些。至于赛会迎神,张灯演剧,开设茶坊酒肆,建造水陆神祗庙宇,这些都是诲淫诲盗,杀生斗殴的根源,但招业果,从一开始就不是好事,不可不知。
下附征事(一条)
乐善不倦《懿行录》
明张振之,字仲起,太仓蔡泾人,尝守吉安。有吉安丞张大猷,晚年妾生一子,甫三岁,大猷与妾相继病故,子遂流落民家。公知之,为置媵保以归张。长邑令沈某,一室相继而亡,公治棺而归之,仅存孤孙,托有司护持。天台令死于官,不能归里,其家流寓杭州,一孙女甫髫(tiao),落奸人手,为妓家女。公闻流涕,为之赎归,俾择良配。如是捐赀济人者不一。子际阳,为一时名流,子孙特盛。
明张振之,字仲起,太仓蔡泾人,曾经守吉安。有吉安丞张大猷,晚年妾生一子,才三岁,大猷与妾相继病故,孩子就流落百姓家。张公知道了,替他安置保姆归还张家。长邑令沈某,一家相继而亡,公备棺归葬,仅存孤孙,托有司护持。天台令死于官,不能归故土,家属流浪杭州,一孙女很小年纪,就落在坏人手里,作了妓女。公听说后流下眼泪,替她赎回,使她选择良配。这样捐钱救人不能一一列举。儿子际阳,成为一时名流,子孙特别兴盛。
(按)赈济困乏,俾得还乡,是成其美于生前;绵人之嗣续,拔人于患难,是成其美于身后。
(按)救济贫困,使人能够回乡,是在生前成全别人的好事;绵延后代,使人走出患难,是在死后生全别人的好事。
作事须循天理
(发明)天理二字,与人欲相反。天理者,作事之准则,犹匠氏之有规矩,射者之有正鹄。循之则是,舍之则非。循之则公,舍之则私。循之则为上达,舍之则为下达。循之则宅衷仁恕,天道佑之,动与福俱;舍之则立意溪刻,恶星随之,动与祸俱。其得其失相去天渊。
(发明)天理二字,与人欲相反。天理是做事的准则,犹如工匠有规矩,射箭有靶子。遵守则对,抛弃就错。遵守则公,抛弃则私。遵守则是君子,抛弃则是小人。遵守则忠诚仁恕,天道就会保佑他,动与福随;抛弃则思想狭窄,恶星在上,动与祸随。其中得失相去天远。
此与下句,文义互见。言作事则出言亦在其中,犹下文言顺人心,则循天理亦在其中也。
这一句与下一句(出言要顺人心),文义互见。作事包括出言,顺人心也包括天理。
下附征事(四条)
不弃疯女《懿行录》
福清文绍祖之子,与柴公行议婚。既聘,柴女忽患疯。绍祖以其恶疾也,欲更之。妻大怒曰:“吾有儿,当使其顺天理,自然久长;背礼伤义,速其祸也。”仍娶柴女归。次年子登第,女亦病痊,三子皆贵。
福清文绍祖的儿子,与柴公行议婚。已经发了聘书,柴女忽然得疯病。绍祖认为她有恶疾,想要更换。妻子大怒说:“我有儿子,应当使他顺天理,自然能够延福延寿;背礼伤义,一定会很快招来祸患。”仍娶柴女回来。第二年儿子登科,女人的病也好了,三子都显贵。
(按)古来娶瞽女病女者,类多身荣子贵。无他,以其立心仁厚,能为彼苍包容一人,彼苍亦将优待一人矣。
自古以来娶盲女病女的人,大多身荣子贵。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因为他存心仁慈厚道,能够替上天包容一人,上天也会优待这个人了。
弃妻重娶(沈永思说)
娄县顾元吉,初作吏,手不释卷,后为诸生,试辄冠军,生徒日众。然每入场辄见有妇女随之,文思遂乱。盖顾少年曾聘一妻,以其出自寒微也,竟不娶,致彼抑郁而死。晚年得狂疾,屡欲自击其阴,门人尝坚护之。少懈,辄欲奋击。既而行至桥,见河水甚清,叹曰:“此处可葬我!”遂自投而死。时康熙某年六月初一日也。
娄县顾元吉,初作官吏,手不释卷,后考诸生①,一试就是冠军,他的学生一天天多起来。后来每次入场就看见有一个妇女跟随他,使他文思混乱。原来顾少年时曾聘一妻,因为她出身寒门,就不娶,致使那个女子抑郁而死。顾到了晚年得了疯病,多次想要自击下身,门人就看护他。稍微一松懈,就又要猛击。不久走到一座桥上,看见河水很清,感叹说:“此处可葬我!”就投水而死。当时是康熙某年六月初一日。
注:①明清时经省各级考试录取入府、州、县学者,称生员。生员有增生、附生、廪生、例生等名目,统称诸生。
(按)以寒微而弃之,天必使其终于寒微矣。宜其具此文才,讫无成就,终葬江渔之腹也。
(按)因为出身寒微就抛弃别人,上天一定也会使他自己终身寒微了。难怪虽有文才,却无成就,最终葬身渔腹。
雷诛母子(郡人亲见)
康熙乙亥,苏郡大水,某村有孕妇,以夫卧病乏食,乃抱三岁儿,入城借米,得四斗归。遇雨困惫,近家里许,不能复负。见一家门首有童子,以米寄之,约其置儿来取。童子商诸母,遂屏匿之。妇畏夫,不归,且腹中甚饿,遂缢死屋旁。夫失所依,未几亦死。次年六月,匿米者迁至郡城养育巷,忽作鬼语曰:“吾于某处讼汝,即雷部亦告准矣。”不三日,雷电交作,提母子于庭中击杀之,妇死犹抱童子。时康熙丙子年七月初三日也。
康熙乙亥,苏郡发大水,某村有孕妇,因为丈夫卧病缺食,就抱着三岁小儿,入城借米,借得四斗回来。途中遇雨困惫,离家一里地左右,再也背不起来了。看见一家门口有一个小孩,就把米暂时寄放在他哪里,约定安置好小儿就来取。那小孩与母亲商量,就把米藏起来。孕妇害怕丈夫,不敢回家,又很饥饿,就吊死在屋旁。丈夫失去依靠,没有多久也死了。第二年六月,藏米的人迁移到郡城养育巷,忽然说出鬼话来:“我在某处告了你的状,雷神就要惩罚你了。”不到三天,雷电交加,提出母子到庭院中击杀了,女人死后还抱着孩子。当时是康熙丙子年七月初三日。
(按)若据后儒言之,则此母子两人,不过阴阳不和,偶然震死耳。世人闻之,其心泰然,竟无忌惮矣。
(按)如果后儒看见就会说,这母子两人,只不过阴阳不和,偶然震死罢了。世人一听,心里泰然,干起坏事来就无顾虑了。
邪淫负托(沈永思说)
太仓诸生王静侯,为人谦谨,忽遭雷击,众共惊讶。一日请仙判事,叩之判云:“彼于某年月日,应苏州府试,寓饮马桥民家,主人已在狱中,妻见王谨厚,以财托之,嘱其出夫于狱。王见妻子可胁也,逼焉,且私有其金,致置之死。故有此报。”
太仓诸生王静侯,为人谦虚谨慎,忽遭雷击,人们很惊讶。有一天请仙人来判别,拜问则说:“他在某年月日,应苏州府试,住饮马桥民家,主人已在狱中,妻见王谨厚,以财托付他,嘱咐他把丈夫从监狱里救出来。王见妻子可以威胁,就强奸了她,并且占有了钱财,谋害了她。所以有这个报应。”
(按)此种隐密之罪,王法所不能及。若无罪福报应,小人乐得为小人矣。故开陈因果之说,隐然助扬王化,辅翼于名教者,不浅也!
(按)这此种隐密的罪,王法所不能涉及。如果没有报应,那么小人乐得为小人了。故陈述因果的说法,暗中救法律之不足,辅助名教,功劳不浅啊!
出言要顺人心
(发明)言行二端,君子立身之要务。作事循天理,则行寡悔矣;出言顺人心,则言寡尤矣。孔子曰:“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又曰:“仁者其言也讱认(ren)。”又曰:“言未及之而言谓之躁,言及之而不言谓之隐,未见颜色而言谓之瞽。”故知立言之道千难万难。从来道高德厚之人,必不轻于出言;沈机观变之人,必不轻于出言;谦退守己之人,必不轻于出言。轻于出言者,大抵心志浮躁,遇事喜于见长。故其所发议论,但能形之于口,心中未尝三思筹画。纵使得罪于世,贻笑于人,有所弗顾,何暇计其言之当否乎?
(发明)言行两个方面,是君子做人的重要事情。作事遵循天理,则行为很小有后悔了;说话顺从人心,则言论很小失误了。孔子说:“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一定有德。”又说:“仁者说话迟钝。”又说:“说话说不到地方叫做急躁,说话能说到地方却不说叫做隐藏,不见颜色就说话叫做盲目。”所以知道立言之路千难万难。从来道德高尚的人,一定不轻易说话;掌握机会观察变化的人,一定不轻易说话;谦虚退让守本分的人,一定不轻易说话。轻易说话的人,大抵心志浮躁,遇事喜欢表现自己。所以所发议论,只是随便从口里说出来,心中未尝三思筹画。即使得罪于世,贻笑大方,也无顾虑,怎么还会去花时间考虑自己所说的话对不对呢?
人心者,至公至当之心,即苏子所谓不言而同然之情也。人心所在,即天理所在,故须顺之。然顺亦非谄媚之谓,但须察言观色,质直无欺。出之以详慎,示之以谦和。斯亦慎之至矣。至于大喜大怒大醉之时,必有过情之议论,尤当缄默无言,以防过咎。
人心就是至公至当的心,即苏子所谓不说却都一样的情态。人心所在就是天理所在,所以必须依顺它。但依顺也并不是谄媚,只是察言观色,正直无欺。说出来严密谨慎,态度上谦虚和蔼。这就是最慎重了。至于大喜大怒大醉时,一定会有说过头的话,尤其要注意沉默寡言,以防过错。
前辈有云,凡宴会交接之时,稠人广众之际,其中人品不齐,或者素行有亏,或者相貌丑陋,或今虽尊显,而家世寒微,或前代昌隆,而子孙寥落,以类推之,忌讳甚多。必须检点一番,不可犯人隐讳,使人愧愤。若不能遍识,最忌妄谈时事,及呼人姓名,恐或犯其父兄亲戚之所讳,常有意外之祸也。昔有一友,于广座中,谈及一贵客,其人因言,与彼交谊最厚。未几,贵客偶至,其人不识,与之揖让,因问旁人为谁,旁人曰:“此即顷所言与君交谊最厚者也。”举座皆相顾微笑。嗟乎!此亦可为轻于出言者之戒矣。
前辈人说,凡在宴会交往之时,大庭广众之中,其中人品不齐,或者平素行为有亏,或者相貌丑陋,或今虽尊显,但家世寒微,或前代昌盛,但子孙寥落,以此类推,不能说的话很多。必须检点一番,不可触犯别人隐讳,使人惭愧愤恨。如果见识不广,最忌乱谈时事,及呼人姓名,恐怕触犯别人父兄亲戚的隐讳,常遇到意外的祸患。从前有一个朋友,在大庭广众中,谈及一个贵客,朋友说与自己交情最好。没有多久,贵客偶然来到,这个人不认识,与他作揖推让,就问旁人是谁,旁人说:“这就是你刚才所说与你交情最好的人啊。”满座都看着他笑。诶!这也可作为那些轻易说话的人的警戒啊。
下附征事(三条)
鲁使对薛《左传》
藤侯薛侯,来朝于鲁,二国争长。薛侯说:“吾先封。”藤侯曰:“吾周之卜正也,薛,庶姓也,吾不可以后之。”公使羽父,请于薛侯曰:“君与藤君,辱在寡人。周人有言曰:‘山有木,工则度之;宾有礼,主则择之。’周之宗盟,异姓为后。寡君若朝于薛,不敢与诸任齿。君若辱贶(kuang)寡人,则愿以藤君为请。”薛侯许之,乃长藤侯。
藤侯和薛侯前来朝见鲁国国君,两人争执大小。薛侯说:“我先受封。”藤侯说:“我是成周的卜正官①,薛国是外姓,我不能落后于他。”鲁隐公派羽父向薛侯商量说:“承蒙君王和藤侯问候寡君,成周的俗话说:‘山上有树木,工匠就加以测量;宾客有礼貌,主人就加以选择。’成周的会盟,异姓在后面。寡人如果到薛国朝见,就不敢和任姓诸国并列。如果承蒙君王加惠于我,那就希望君王同意藤侯的要求。”薛侯同意,就让藤侯为大。
注:①掌占卜的官,预测吉凶叫做卜。
(按)薛词固嫌直遂,藤语亦太迫切,惟有羽父之言谦和宛转,文彩动人。细玩其词,当分作六层看。首二句,叙明其事,以下便作宽缓之语。将山有木一层,陪起宾有礼一层,得借宾引主之法,不说宾无礼,反说宾有礼。犹之子产不言曲钧,而曰直钧①。何其善于辞命也。周之宗盟,异姓为后,正是欲长藤之故。要说君若辱贶寡人,先说寡君若朝于薛。其语谦婉和平,令人闻之自喜。正如秦伯对晋使,不言执其主以归,反说寡人之从君而西。亦晋之妖梦是践,岂非巧于措词耶?此种皆出言顺人心处,初非谄媚逢迎可比。
注:①出自《左传》“昭公元年”:
郑徐吾犯之妹美,公孙楚聘之矣,公孙黑又使强委禽焉。犯惧,告子产。子产曰:“是国无政,非子之患也。唯所欲与。”犯请于二子,请使女择焉。皆许之。子皙盛饰入,布币而出。子产南戎服入,左右射,超乘而出。女自房观之,曰:“子皙信美矣,抑子南夫也。夫夫妇妇,所谓顺也。”适子南氏。子皙怒。既而鵂(gao)甲以见子南,欲杀之而取其妻。子南知之,执戈逐之。及冲,击之以戈。子皙伤而归,告大夫曰:“我好见之,不知其有异志也,故伤。”
大夫皆谋之。子产曰:“直钧,幼贱有罪。罪”适子南氏。子皙怒,既而:“国之大节有五,女皆奸之。畏君之威,听其政,尊其贵,事其长,养其亲,五者所以为政也。今君在国,女用兵焉,不畏威也。奸国之纪,不听政也。子皙上大夫也,嬖大夫,而弗下之,不尊贵也。幼而不忌,不事长也。兵其从兄,不养亲也。君曰:‘余不女忍杀,宥女以远。’勉,速行乎,无重而罪!”五月庚辰,郑放游楚于吴。将行子南,子产咨于太叔。太叔曰:“吉不能亢身,焉能亢宗?彼,国政也,非私难也。子图郑国,利则行之,又何疑焉?周公杀管叔而蔡蔡叔,夫岂不爱?王室故也。吉若获戾,子将行之,何有于诸游?”
郑国徐吾犯的妹妹长得美丽,公孙楚已经和她订了婚,公孙黑又派人去送聘礼,强迫徐家接受。徐吾犯害怕,告诉子产。子产说:“这是国家政事混乱,不是您的忧患。让她自己选择吧。”徐就请两人去,让妹妹自己选择。两人都答应了。公孙黑打扮得非常华丽,进来,陈设财礼后就出去了。公孙楚穿着军服进来,左右开弓,一跃登车而去。女人在房间内观看他们,说:“子皙确实很美,不过子南才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丈夫要象丈夫,妻子要象妻子,家庭才能和顺。”于是就嫁给了公孙楚。公孙黑发怒,不久,外衣里面穿着皮甲去见楚,想要杀死他占有他的妻子。子南知道了他的意图,拿起戈追杀他。到了交叉路口,用戈杀伤了他。子皙负伤回来,对大夫说:“我好意去见他,不想他却有阴谋,所以就负了伤。”
大夫们都议论这件事。子产说:“各有理由,年幼地位低的有罪。罪在于公孙楚。”于是就抓住公孙楚来列举他的罪状,说:“国家的大节有五条,你都触犯了。畏惧国君的威严,听从他的政令,尊重贵人,事奉长者,奉养亲属,这五条是用来治理国家的。现在国君在国都,你擅自动用武器,这是不怕国君的威严。触犯国家的法纪,这是不听从政令。子皙是上大夫,你是下大夫,但你不愿在他下面,这是不尊重贵人。年级小而不恭敬,这是不事奉长者。用武器对付长兄,这是不奉养亲属。国君说:‘我不忍心杀你,赦免你让你到远地去。’尽你的力量,快走吧,不要加重你的罪行!”五月初二,郑国放逐公孙楚到吴国。在让他启程前,子产征求太叔的意见。太叔说:“吉不能保护自己,哪里能保护一个宗族?他的事情术语国家政治,不是私人的为难。您为郑国打算,有利于国家的事就做,还有什么疑惑呢?周公杀了管叔,放逐了蔡叔,难道他不爱他们吗?这是为了巩固国家啊!为了国家的利益,谁犯了罪,您就必须执行惩罚,对放逐公孙楚又还有什么顾虑呢?”
随宜说法《高僧传》
宋高僧求那跋摩(此言功德铠),族姓刹利,宾国王兄也。元嘉八年正月,来至建业。文帝引见,劳问殷勤,且曰:“寡人常欲吃斋戒杀,而势有未能,奈何?”师曰:“帝王,万民为子,出一嘉言,则士庶咸悦;布一善政,则神人以和;用贤使能,轻徭薄赋,则雨时若,桑麻遍野。以此持斋,斋亦大矣;以此戒杀,戒何如之?岂必阙半日之餐,全一禽之命,而后为宏济耶?”帝乃抚几叹曰:“俗人迷于远理,沙门滞于近教。如师所言,真是开悟明达,可与言天人之际矣!”因赦住京祗洹寺。师临殁,头顶间有物,如龙蛇状,上冲于天,见者数千人。
宋高僧求那跋摩,族姓刹利,和罽宾国王是兄弟。元嘉八年正月,来到建业。文帝接见了他,殷勤慰问,非常恭敬,并且说:“我常常想要吃斋戒杀,但难于做到,怎么办?”高僧说:“帝王把天下百姓都看作自己的儿子,他说一句好话,天下人民都会高兴;实施一条好的政令,神和人都会倡和;尊重贤人,提拔有才能的人,减免徭役赋税,天下就会风调雨顺,桑麻遍野,欣欣向荣。从这方面来持斋,那么功德就大了;从这个方面来戒杀,是不是更加伟大呢?难道一定要减免半天的饭食,救活一只动物的生命,才能叫做广济众生吗?”文帝拍案赞叹道:“俗人不明白事理,出家人不善于说法。象师父这一番教导,真使人恍然大悟,可说天人合一了!”因此就请住在京城祇洹寺。高僧圆寂时,头顶中间有一物,象龙蛇的样子,向上冲向天空,看见的人数千。
(按)法师所言,句句是吾儒议论,然佛理亦在其中,正所谓出言顺人心也!
(按)法师所说,句句是我们读书人所议论的,但佛理也在其中了,正是所谓出言顺人心啊!
巧为讽谏《懿行录》
明王尚书友贤,山西宁乡人,尝买妾,困于妒妻。尚书宦游时,幽闭一楼上,饿且死。妻之子毓俊,甫数岁,谓母曰:“彼若饿死,人将谤母,不如日饲粥一碗,令其徐徐自死,人始不以母为不贤矣。”母从之。而俊阴以小布袋藏食于其内,乘进粥时,密授之,因得不死。逾年生一子,尚书潜育他所。及尚书卒,毓俊抚爱其弟特至。
明朝王尚书友贤,山西宁乡人,曾经因为买妾,被妻子嫉妒,陷入困境。尚书与妾出外时,被幽禁到一座楼上,饿得快要死了。儿子毓俊还只有几岁,对母亲说:“他们如果饿死了,别人就讲母亲的不是,不如每天给他们一碗粥,使他们慢慢死亡,这样别人也不会认为母亲不贤良了。”母亲听从了他的话。毓俊就偷偷把饮食藏到一个小布袋里面,利用送粥的机会,暗中带给父亲,因此救了父亲的命。过了一年,尚书生了一个儿子,就躲到别的地方去了。等到尚书死后,毓俊抚养爱护弟弟,非常周到。
(按)以言应世,固当顺乎人心,即以言事亲,亦不可逆乎亲志。孔子尝言事父母几谏,几谏者,悦亲顺亲之谓也。王君谏母,庶几得之?
(按)待人接物,说话时固然要顺应人心,对自己的亲人说话时,也不要违背他们的意志。孔子曾经说事奉父母要多次劝告,多次劝告的意思就是说话要顺从父母的心。王君劝告母亲,有几个人能够这样做呢?
见先哲于羹墙
(发明)先哲者,谓往古圣贤;见之云者,谓心慕身行,如或见之也;羹墙二字,勿泥,当与参前倚衡一例看。
(发明)先哲就是指古代圣贤,见的意思,就是说只要心里仰慕,身体力行,那么就等于见到了;羹墙两字,不要拘泥,请参看前面倚衡一例。
圣贤道理,随处发现流行,活泼泼地;倘若执著行迹,稍存意必固我,是犹叶公但知画龙,而不知有真龙矣。余昔年偶见一人,手执《中庸》,因与论《中庸》大义,且告之曰:“《中庸》本无形相,若指定三十三章者以为真《中庸》,孔颜之道,尚未梦见。”其人大怒曰:“君是禅学,非吾儒道。”遂将《中庸》反掷于案上。余曰:“子诚小人矣!”其人问故,余曰:“仲尼不常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乎?今子反中庸于桌子上矣!”其人曰:“小人反中庸,岂反置手内所执者乎?”余笑曰:“然则吾所谓无相之中庸者,固如此也。”其人默然有省。
圣贤的道理,要在生活中随处发现实践,生动活泼;如果执著于表面现象,被语言文字所转,自以为是,那就如叶公好龙,只爱画上的龙,却不知有真龙。我从前偶然遇见一个人,手拿《中庸》,就与他论《中庸》大义,告诉他说:“《中庸》本来没有具体的形象,如果指定三十三章就是真正的《中庸》,那么孔子、颜子的大道,就还没有梦见。”这个人大怒说:“你是禅学,不懂我们儒家的道理。”就把《中庸》反抛在桌子上。我说:“你确实够得上一个小人了!”这个人问是什么缘故,我说:“孔子不常说‘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吗?现在你不就是把中庸反在桌子上了吗?”这个人说:“小人反中庸,难道就是反手内所拿的《中庸》吗?”我笑着说:“我所说无相中庸的道理,就出如此。”这个人沉默不言,有所觉悟。
一日有人举“尽信书,不如无书”之说,余曰:“此语却未敢便道,孟夫子说得是。”此友拂然,余微笑,其人良久,始恍然曰:“君可谓善读《孟子》者矣,我几为君所卖!”
有一天朋友谈及“尽信书,不如无书”的说法,我说:“这句话不能轻易给它下结论,但孟子说得对。”这个朋友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我微笑不语,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恍然大悟说:“您真是善读《孟子》的人了,我几乎被您卖了!”
补充:这里针对《孟子》一段话展开议论,原文出自《孟子》“尽心章句下”:“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吾于《武成》,取二、三策已矣。仁人无敌于天下。以至仁伐至不仁,而何其血之流杵也?”意思是:“完全相信《书》,不如无《书》。我对《尚书·武成》一篇,不过取两三片竹简罢了。仁者无敌。以周武王这样极有仁道的人去讨伐商纣王这样极无仁道的人,怎么会使血流得那么多,以致连木杵都能漂流起来了呢?”文中所说的书是具体指《尚书》,后人引申为不要过于相信书本,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安士先生不给这句话下结论,正是走中道路线,即不左也不右。后人对这句话多有片面理解,总是走向极端。圣贤的书,怎能没有用呢?问题是怎么才能落到实践上,在生活实践中向圣贤看齐。否则,圣贤的书,又有什么用呢?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至于孟子在这里只是就《尚书》展开议论,所阐扬的是非暴力主义精神,当然是非常正确的。
尧舜禹汤文武周孔颜曾往矣,要其遗文固在也。闲尝神游千古,网罗百家之言以读之,反复沉思,参以先儒议论。若其言与吾合,则密咏恬吟,悠然神往;间有一二言欲合而必不可者,则笔之于书,质诸至圣先师,俾存其说于天壤。故三十年来,曾有《质孔说》一编,以自娱玩。非敢谓如见先哲也,以期发明圣学,不负先哲之训已耳。爰摘数条,以公同志。
尧舜禹汤文武周孔颜都过去了,但他们留下的书籍还在世。我有时间时曾经神游千古,搜集百家的言论来阅读,反复沉思,又参考先儒的议论。如果言论与我的心相应,就慢慢朗诵,心态安祥,神往那种非凡的境界;间或有一二句言论想要融合但却做不到,就把它记录下来,向至圣先师质疑,使他们的学说永存于天地之间。所以三十年来,写有《质孔说》一本,自己咀嚼体味。不敢说我自己就想象见到了先哲,只是希望阐明圣人的学说,不辜负先哲的敦敦告诫。现摘录几条,向同志公布。
下附《质孔说》七条
孔氏三代出妻
甚矣,小儒之不知字义,诬谤圣门也!夫子刑于之化,未必逊于文王。纵配偶之贤,不及后妃,何至遂遭斥逐!一之为甚,况三代乎!且夫妇之伦,名教所重。倘其过小而出,家法未免太苛;若其过大而出,孔氏何其不幸!况夫子为万世师表,夫人乃以失德而被出,已足损其家声;更加以夫人之媳亦被出,媳之媳又被出,成何体面?一日将檀公白文细玩,读至不为伋也妻者,是不为白也母,不觉恍然曰:既是不为正妻,想必定为侧室。然则所谓出母者,并非出逐之母,乃所自出之母,犹言生母也。不丧出母者,生母不服三年之丧也。盖子思亦系庶出,伯鱼曾教其服生母三年之丧。子思不便言其过礼,故曰:“昔者,吾先君子无所失道,道隆则从而隆也。”自此以后,孔氏家法,凡系庶出之母,皆不令其服三年之丧,永为定例。故曰,孔氏之不丧出母,自子思始,甚是明白晓畅。檀公以出字代生字,可谓秀雅不群矣。后儒自己不识字,奈何使万世宗仰之夫人,浪被恶名乎?且今士大夫家,若其夫人未尝斥逐,而妄传斥逐,犹为累世之恨;仁人君子,犹当代白其怨;况以大圣人之夫人,而可使其姑妇三代,同抱千秋之恨耶?是宜改正俗解,遍示来兹,以醒后来之误。
糊涂啊,知识浅陋的读书人,不知道字的原意,沾污诽谤了胜任!孔子赴荆①的那一段时间的应化,未必比不上周文王②。即使夫人的贤德比不上后妃,也不至于会遭遇被驱逐的命运!何况还不止一代,竟然延续到三代!夫妇之间的伦理关系,是儒教所非常看重的。如果只有很小的过错就被驱逐,那么家法就太严厉了;如果有很大的过错而被驱逐,那么孔氏是多么的不幸啊!何况孔子是万世师表,他的夫人竟然因为德性不好而被驱逐,已经足够损坏孔家的名望了;再加上夫人的媳妇也被驱逐,媳妇的媳妇也被驱逐,还有什么体面呢?有一天我仔细地体味《礼记》“檀公”③子思说的一段话,读到“不为伋(ji)也妻者,是不为白也母”这句话,恍然大悟说:既然不是正妻,想必就应当是侧室。所以文中的“出母”字,并不是指驱逐的母亲,是生自己的母亲的意思,“出”即是“生”的意思。不为出母守丧,也就是没有为生母守三年的丧。因为子思不是正室所生,父亲曾经叫他为生母守三年的丧。子思不能说自己的父亲错了,所以说:“从前我的先祖的行为都符合道义。道心一端正,他所做的一切事情都会正确,道心一不端正,他所做的一切事情就不会正确。”从此以后,孔氏的家法,凡是出自侧室的儿子,都不守三年的丧,永为定例。所以说,孔氏不为生母守丧,从子思开始,文字非常明白晓畅。檀公以“出”字代替“生”字,是为了使语意不流于时速化。后来的读书人不识字,竟然使万世仰慕的夫人,背上了恶名!今天的士大夫家,如果他家的夫人并没有遭驱逐,但却乱传说被驱逐,就会成为永远的遗恨;仁人君子,也会替他伸张正义,澄清怨情;怎么能使大圣人的夫人,并且延续到婆媳三代,永背千秋的恶名呢?因此应该改正世俗的理解,开示后来的人,不再出现这样的错误了。
注:①疑原“刑”字为“荆”之误,“荆”即是楚国,“荆于之化”,即是指孔子困于、蔡之间到被楚国聘请的这一段时间。《史记》“孔子世家”有记载,大意是:孔子迁居蔡国第三年,吴国讨伐陈国。楚国发兵救陈,听说孔子在陈、蔡边界上,就派专人去聘请。陈、蔡当局暗中商量说:“孔子是有才德的贤人,他的言论无不切中时弊。如今他久居陈、蔡之间,我们的施政方针都不合他的意思。如果他被楚国聘用,那么我们就危险了。”于是两国就派人把孔子围困在野外。孔子无法行动,粮食也断绝了,弟子们饿病了,都无精打彩,但孔子依然讲学、诵诗、唱歌、弹琴。子路面带怒色地说:“君子也有困窘的时候吗?”孔子说:“君子面对困境,仍旧坚持节操不动摇,小人遇到困境就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子贡也非常气愤,孔子仍旧耐心给他讲道,说:“假如有仁德的人必定受人信任,哪会还有伯夷、叔齐饿死在首阳山呢?假如有智慧的人就能畅通取阻,哪会有王子、比干被剖心呢?”子贡说:“先生的学说太博大精深了,所以没有哪个国家能够容纳先生,先生何不把要求放低一点呢?”孔子说:“子贡啊,有经验的农民虽然会种庄稼,但并不一定能够保证有收获;能工巧匠虽然技术精湛,但他们制造出来三东西并不一定人人喜欢。君子修道弘道,就像结网先有纲一样,必须按照总纲去实现伟大的目的,他就不一定会被社会所容纳了。现在你不修道,反而想降低标准,不是太没有远大志向了吗?”在这个时候,只有颜回最有定力,也只有他最理解孔子,他说:“先生难行能行,虽然不能被社会容纳,但仍旧要推行自己的大道。不被容纳又有什么妨碍呢?不被世俗社会容纳,才显出君子的本色!不能修道,那才是自己的耻辱。至于大道之理,不能被采用,那是当权者的耻辱。不被采纳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被采纳,然后才显出君子的本色!”孔子欣慰地笑了,开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玩笑说:“颜家的子弟啊,假使你成了大富翁,我愿意给你做管家。”后来楚王派军队来,孔子才从困境中解脱出来。但到楚国后,楚昭王听从了子西的话,又没有重用孔子,当年秋天,楚昭王就死了。楚国一个装疯的人,名叫接舆,一天唱着歌经过孔子的车旁说:“凤凰啊,凤凰啊!你有如此高尚的道德,为什么不受重视啊!过去了的不可挽回,未来的事业还可以追求。算了吧,算了吧!现在从政的人都很危险啊!”孔子赶紧下车,想和他谈谈,但他马上离开了。于是孔子从楚国返回卫国。这一年,孔子六十三岁。
②周武王的父亲,殷时诸侯,称西伯。据《史记》记载,他为人仁慈宽厚,尊敬老人,爱护少辈。很有礼貌并自己表示卑下去接待贤能的人,到了中午仍不敢抽出时间去进食,还是要接待士人,因此,士人都归顺他。伯夷、叔齐隐居在孤竹,听说西伯奉养老人,一同前往归顺。许多贤人都来归顺他。殷纣王是一个最无仁德的君主,荒淫腐朽,他听信崇侯虎的谗言,把西伯囚禁在友》羑(you)里宥(今河南汤阴县),在此期间,西伯把《易》的八卦增衍成六十四卦。西伯出禁后,就献出土地给纣王,请他废除最残酷的刑罚─炮烙之刑。西伯努力推行善道,四方诸侯都来请他对有争执的事情作出公平裁断,都说西伯大概就是承受天命的君主。
③檀公即檀弓,人名,《礼记》篇名,古人注:“名曰檀公者,以其记人善于礼,故著姓名以显之。姓檀名弓,今山阳有檀氏。”子思为孔子之子孔鲤之子,名伋。子上为子思之子,名白。《礼记》“檀公”上说:子上之母死而不丧。门人问诸子思曰:“昔者子之先君子丧出母乎?”曰:“然。”“子之不使白也丧之,何也?”子思曰:“昔者吾先君子无所失道。道隆则从而隆,道污则从而污。伋则安能?为伋也妻者,是为白也母。不为伋也妻者,是不为白也母。”故孔氏之不丧出母,自子思始也。这段话的意思是:子上的母亲死后,子上不守丧。门人问子思说:“从前老师的先祖为生母守丧吗?”子思回答说:“是这样。”门人再问:“那么为什么您不使子上守丧呢?”子思说:“从前我的先祖的行为都符合道义。道心一端正,他所做的一切事情都会正确,道心一不端正,他所做的一切事情就不会正确。我的境界怎么能达到这个程度呢?我的妻子是子上的母亲,不是我的正妻,就不是子上的母亲。”所以孔氏不为生母守丧,从子思开始。安士先生把这个“出”字考证为“生”子,是非常符合实际情况的,从而也为孔氏澄清了千古之冤。
(按)古人出妻,多以小故,不尽因失德。如曾子以梨蒸(zheng)不熟出妻,见《孔子家语》。孟子见妻踞,即欲出之,而以白母,母责孟子失礼,孟子自责,遂止。见《孟子外书》。观此可知,此文为后儒方便说法,为孔氏三代夫人雪不白之冤,其用意至美,用心良苦。但读者诸贤,慎勿以辞害意,误认孔氏三代即开纳妾丑风。是不可以不辨正也。
古人的生母,许多都是侧室,并不一定失德。例如曾子因为梨蒸不熟出妻,见《孔子家语》。孟子看见妻子矮小,就想要出她,报告母亲,母亲责备孟子失礼,孟子自责,就停止了。见《孟子外书》。从这里可以看出,此文为后儒方便说法,为孔氏三代夫人雪不白之冤,用意最美,用心良苦。但我加以纠正后,各位读者千万又不要以辞害意,误认为孔氏三代就开纳妾丑风。这是我们必须分辨的。
忠恕之外无一贯
吾道一贯,乃夫子一生本领,亦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历圣以来,相传之本领。颜夫子从博文约礼后悟及,所以有喟然之叹。此外得其传者,不过曾子、子贡耳。夫子于一贯之理,头头是道,所以在川上,则曰逝者如斯。其教及门则曰无行不与,正为出户不由道,饮食不知味者,作现前指点耳。门人不得其解,故有何谓之问。曾子亦用现前指点之法,以教之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譬之有人,问如何是海?其人即取海中勺水示之曰:“此便是海水。”若谓勺水之外无海,直是痴人说梦矣。今之学者,动云忠恕之外,无一贯,何以异此?
大道之理可用一根线贯穿起来,是孔子一生的本领,也是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历圣以来,相传的本领。颜夫子从“博文约礼”后悟道,所以他喟然长叹。此外得到孔子的心传的人,不过曾子、子贡罢了。孔子对于一贯之理,头头是道,所以在川上,就说“逝者如斯”。他的教育方法就在日常行为之中,正是出门无处不是道,饮食不知味正是道心隆,孔子就是经常这样作现前指点。门人不解其中的意思,所以就提出了许多问题。曾子也继承了这种现前指点之法,教育弟子们说:“夫子之道,忠恕两个字就概括了!”但后人并没有明白其中的意思,譬如有人,问如何是海?一人就取海中一勺水给他看说:“这便是海水。”如果说海水就是这一勺水,一勺水之外无海,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话了。今天的学者,动不动就说忠恕之外,无一贯之道,与这个比喻又有什么不同呢?
雍也可使南面
南面二字,注中训人君听治之位,谓因仲弓宽宏简重,有人君之度,故以此许之。看来似觉未妥。盖人君者,天子诸侯之号;仲弓虽贤,犹在弟子之列;以尊君之夫子,即许其弟居天子诸侯之位。试问,置周天子、鲁定公于何地。盖古来设官分职,苟有一命之荣,无不南面临民。可使南面者,犹之可使治赋,可使为宰之类是也。
“南面”二字,注释中解为君王听治百姓的位置,说仲公因为宽宏大量,所以有君王的风度。这个解释似乎不太妥当。因为君王就是天子诸侯号;仲公虽然有贤德,但还在弟子之列;这样来尊称他,就是让他居于天子诸侯的位子。请问,把周天子、鲁定公又摆到什么位置呢?古来设置管职,只要有一点职务,无不可以南面临民。可以南面的人,就是可以搞管理,可以做宰官。
执鞭之士
士与事,古字通用。周书康诰篇之见士于周,即见事于周也。以此例观,则执鞭之士者,犹云执鞭之事也。若作士君子之士,则士而怀居,不足为士,夫子已有明训。怀居不可,况执鞭乎?
士和事,古字通用。《周书·康诰》篇的“见士于周”,就是“见事于周”的意思。以此类推,那么孔子所说的“执鞭之士”,就是“执鞭之事”。如果解释为士君子的士,那么孔子说过“士君子留恋安逸,就不能称作是士君子”①。留恋安逸都不行,何况作赶马车的事呢?
注:①《论语》“宪问”说:“士而怀居,不足以为士矣。”
物有本末节
注以此节为结上文,故以物有本末,为结首节,而以事有终始,为结次节。此向来定解也。然玩通章文势,此节当是起下两节耳。所谓物者,即身心意知家国天下也;所谓事者,即格致诚正修齐治平也。物字事字,如此配合,不惟确切不浮,兼亦功力悉敌。以国与天下并言,则国为本,而天下为末;以家与国并言,则家为本,而国又为末。推而至于身心意知,亦复如是。是本末二字,有节节灵活之妙也。以治与平对观,则治为始,而平为终;以齐与治对观,则齐为始,而治又为终。推而至于格致诚正,亦复如是。是终始二字,有节节灵活之妙也。本末终始,既节节活,则先后二字,亦既节节活,并近道二字,亦节节活矣。盖此节尚是虚笼法,引起八条目之义,所以直接古之欲明明德两节,缴(zhuo)足知所先后二语。若以物有本末结首节,事有终始结次节,配合便多牵强。盖知止一节,本从止至善句申说而出,对上节不过。而物有本末两句,明系势均力敌之文也。况天下岂有心不妄动,可称之为事,所处而安,可称之为事者乎?事字既欠妥,则先后亦欠妥,并近道亦欠妥矣。此虽无关大旨,然或稍可发明圣经,何妨姑存其说,补格物致知章!
注释说这“物有本末”节是总结上文,故以“物有本末”,为总结前节,而以“事有终始”,总结后节。这是向来固定的解释。但是去体会这一章文势,此节应当是启下两节。物的意思,即是“身心意知家国天下”;事的意思,即是“格致诚正修齐治平”。物字事字,如此配合,不惟确切不浮,关系也很对仗。从国与天下来说,则国为本,天下为末;从家与国来说,则家为本,国又为末。推广到“身心意知”,也是这样。这本末二字,有节节灵活的妙处。从治与平相对来看,则治为始,平为终;从齐与治相来看,则齐为始,治又为终。推广到“格致诚正”,也是这样。这终始二字,有节节灵活的妙处。本末终始,既节节活,则先后二字,也节节活,连近道二字,也节节活了。因为这一节是虚起一笔,引起下面八条目的字义,所以直接“古之欲明明德”两节,联系起来就知道先后二语。如果以“物有本末”总结前节,“事有终始”总结后节,配合便多牵强。因为“知止”一节,本从“止至善”句引申说出,与上节紧密相连。而“物有本末”两句,明明是势均力敌的文字。何况天下难道有心不妄动,可称它为事,所处而安,可称它为事吗?事字既欠妥,则先后也欠妥,并近道也欠妥了。这里虽无关大旨,但如果今后有人要阐明圣经语意,何妨不暂时把我这个看法流下来,补充作为“格物致知”章的注释呢!
补充:这段话解释《大学》,原文有关部分补充如下: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古之欲明明德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以修身为本。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
补格物致知章
朱子读古本大学,谓听讼章后,亡失格致一章,因托程子之意,而自作一章,列于贤传之内,当时群议纷然,以为后儒虽贤,然无自补经书之理。孔子作《春秋》,如夏五郭公之类,何难增补几字,以成其文,而终于阙疑者,慎之也!况朱子所补皆近后人时文之调,不似圣经贤传之体例也,然知其一,未知其二也。以鄙意揆之,此章原未亡失。所谓释格致者,即听讼章是也。盖天下物理,本无穷尽,进一境,则复有一境。即以狱讼言之,人第知剖决至当,便为极则。岂知听讼之外,尚有无讼一著,更为超出其上乎!夫人格物致知,识得天下之理,件件有最高一著,其于修齐治平,不难矣。故借听讼一端,以为触类引申之籍,初非即以是为释本末也。盖此章本重知字,不重本字。朱子重看偶然用来之本字,而忘却此章专重之知字,故以之为释本末也。且夫曾子所释者,不过三纲领,八条目耳,本末既非纲领,又非条目,何必特释?若本末既释,终始又何不释耶?今即细玩各传文法,亦自灼然。可见只因诚意为第一章,故曰所谓诚其意者,特用专释之语。若以下四章,皆用蝉联之笔矣。倘专释诚意之前,又加一章所谓致知在格物,则文法乱矣。经传具在,读书者何不静气一观?至于第二节此谓知本,及此谓知之至也两句,乃反复咏叹,令人恍然有觉之意,亦非衍阙之文。
朱子读古本《大学》,说“听讼”章后,遗失“格致”一章,就托程子之意,自作一章,列在贤传里面,当时议论纷纷,认为后儒虽贤,也无自补经书的道理。孔子作《春秋》,如夏五郭公之类,增补几字,写成文章,又有什么困难,但最终作为疑问留下空缺,是慎重起见啊!何况朱子的都是后人的思想和腔调,不象圣经贤传的体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通过仔细体味和推测,这一章原来并没有遗失。所谓解释“格致”的,就是“听讼”章。因为天下事物的道理,本无穷尽,进入了一个境界,又有一个境界。就以狱讼来说,人们只知判决合理,就到了顶点。哪里知道“听讼”之外,还有“无讼”一步棋,更加超出它上啊!人能推究事物的原理,不断地获得新的知识,认识了天下大道,对于修齐治平,还有什么困难呢?。因此借“听讼”一个方面,起举一反三、触类旁通的效果,原来并不是为解释“本末”。因为此章本重“知”字,不重“本”字。朱子重视偶然用来的“本”字,忘记此章专重的“知”字,所以就代替解释“本末”。曾子所阐释的,只不过三纲领,八条目罢了,“本末”既不是纲领,又不是条目,何必特别解释?如果“本末”已解释,“终始”又为什么不解释呢?今仔细体味各传文法,意思非常明白。可见只因诚意为第一章,故说所谓诚其意者,是特用专释的语言。在以下四章,都用蝉联之笔了。如果专释诚意之前,又加一章所谓致知格物,那么文法就乱了。经传都在,读书者为什么不平心静气看一看呢?至于第二节“此谓知本”,及“此谓知之至也”两句,是反复咏叹,叫人恍然大悟的用意,并非残缺之文。
补充:现将朱子《大学》集注摘录如下:
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无情者不尽得其辞。大畏民志,此谓知本。
朱注:右传四章,释“本末”。
此谓知本,此谓知之至也。
朱注:程子曰:“衍文也。”此句之上别有阙文,此特其结语耳。右传之五章,盖释“格物”、“致知”之义,而今亡矣(此章旧本通下章,误在经文之下)。间尝窃取程子之意以补之,曰:“ 所谓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至吾之知,在即物穷其理也。盖人心之灵莫不有知,而天下之物莫不有理,惟于理有未穷,故其知有不尽也。是以大学始教,必使学者即凡天下之物,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穷之,以求至乎其极。至于用力之久,而一旦豁然贯通焉,则众物之表里精粗无不到,而吾心之全体大用无不明矣。此谓物格,此谓知之至也。”
所谓诚其意这,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掩其不善,而著其善。人之视己,如见肺肝然,则何益矣。此谓诚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慎其独也。曾子曰:“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故君子必诚其意。
朱注:右传第六章,释“诚意”。
服尧之服
服者,事也。《尚书》缵(zuan)禹旧服,以常旧服等,皆作事字解。服尧之服,犹言事尧之事也。下文诵尧之言,行尧之行,正是服尧之服注解,当与君子动而世为天下道动字,一例看。今注中谓曹交衣冠言动不循礼,故以此告之 ,则服字竟作衣服之服矣。但尧之所服,乃日月星辰之十二章,曹交如何可服?若云尧所制之法服,则衣冠服色,随代变更,生今反古,宣圣所戒。曹交生于周末,忽教其服千八百年以前之古服,似乎怪诞。至于桀虽无道,其所服者,亦必天子之服,决不曰吾是无道之主,别作无道之衣冠,以遗后世。曹交何自仿其遗制而服之邪?故不如训作事字之说为当。
“服”即“事”。《尚书》“缵(继承)禹旧服,以常旧服”,都作“事”字解释。服尧之服,也就是说继承尧的事业。下文念诵尧的言语,实行尧的做法,正是服尧之服的注解,应当与君子动而世为天下道动字一例看。现在注释中说曹交衣冠言行不合礼,故以此告诉他,那么服字就作衣服的服了。但尧所穿着,即日月星辰的十二章,曹交怎么能穿?如果说是尧所制的法服,那么衣冠服色,随代变更,生今返古,宣圣所戒。曹交生于周末,忽然教他穿一千八百年以前的古服,似乎怪诞。至于桀虽无道,他所穿的也一定是天子的服装,决不会说我是无道君主,另外做无道的衣冠,流传后世。曹交怎么能够仿制旧服而穿呢?所以不如作事字解释妥当。
(按)书者,圣贤之书;理者,天下古今之理也;天下古今之理,天下古今皆可言之。所以古人著书,必曰以俟后之君子,其心甚望后人转胜前人,非欲其一代不如一代也。若谓已有定解,后人即有发明,不许吐露一字,是为一先儒而障天下后世之口矣,可乎?
(按)书是圣贤的书,理是天下古今的理,天下古今的理,天下古今都可议论。所以古人著书,一定说等后来的君子有新的发明,心里很希望后人胜过前人,不是想要一代不如一代。如果说已有定解,后人即有发明,不许吐露一字,这不是被一先儒而拦住了天下后世的口吗?
慎独知于衾影
(发明)君子小人之分,不过为己为人之别。人若有志为己,而于隐微幽独之处,不能刻刻防闲,战兢惕厉,则为己之功,终有疏漏。古人云:“独行不愧影,独卧不愧衾。”能到衾影不愧时,方是慎到极处。
(发明)君子小人的分别,只不过在于为己为人。人如果真的要为自己想,就要细小隐微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时刻防备,不断反省,战战兢兢,警惕勉励,否则就不是真正为自己着想。古人说:“独行不愧影,独卧不愧被。”能到影被不愧时,才算慎独功夫做到了顶点。
此句,即上文“见先哲于羹墙”之实际,亦即下文“诸恶莫作,众善奉行”之本领。“独知”不是空空一慎,须知前后皆有工夫。慎独以前,须用学问思辨;慎独以后,不过笃行而已。此与上句,用意最深,工夫最细,分明是帝君自道其所得,不许俗人问津。
这一句,即上文“见先哲于羹墙”的实际,也是下文“诸恶莫作,众善奉行”之本领。“独知”不是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必须知道前后都有工夫。慎独以前,须用学问思辨;慎独以后,不过笃行实践罢了。此与上句,用意最深,工夫最细,分明是帝君自己的新的心得体会,不许俗人问津。
“独知”之时,“独知”之境,人人皆有,各各不同。名者,有名者之“独知”;利者,有利者之“独知”;要皆业识茫茫,不知觉悟。譬之龙不见石,鱼不见水,人不见尘,血肉之躯,不见鬼祟,自然之势也。若于昧爽之时,回光返照。试问,吾于父母兄弟前,稍能尽其孝弟否?于亲族朋友间,果能以诚相待与,耦居无猜否?于临财之际,果能见利思义,不受人间造孽钱否?于行住坐卧中,曾念及天地父母之恩,思欲报答否?每日自朝至暮,曾有一二时中,发济人利物之念否?于美色不留盼否?见人得意时,无嫉妒之心否?于处顺境时,果能以卑自牧,不骄奢否?不凌虐无告人否?饮食当前,能念及农夫之憔悴否?见贫者来乞,必能稍有以周之,无厌恶之心否?如是逐一检点,则独知之际,必有大不慊于怀者,岂容轻于自恕乎?
“独知”的时间,“独知”的境界,人人都有,各各不同。要名的人,有要名的“独知”;要利的人,有要利的“独知”;都是业深如海,不知觉悟。譬如龙不见石,鱼不见水,人不见尘,血肉之躯,不见鬼祟,在六道中是很自然之事情。如果迷惑作错的时候,回光返照。自己就可以反问:我在父母兄弟前,稍能尽到孝弟吗?在亲族朋友间,果然能够以诚相待,生活在一起不互相欺骗吗?在对待钱财时,果然能够见利思义,不接受人间造孽钱吗?在行住坐卧中,曾经想到天地父母的恩德,想要报答吗?每天从早到晚,有过一点时间,发济人利物的念头吗?对美色不留恋吗?见人得意时,无嫉妒的心吗?在处顺境时,果然能够放下自己,不骄奢吗?不欺负告状吗?吃饭时,能想到农夫的憔悴吗?看见贫穷的人来乞讨,一定能够布施一点,无厌恶的心吗?这样逐一检点,那么“独知”之际,一定有很多不满意自己的地方,难道会轻易地宽恕自己吗乎?
下附征事(三条)
见猎心喜《性理宗旨》
宋河南程颢,字伯淳,学者称为明道先生。少年好猎,后见濂溪周先生,顿除其习,自谓无此好矣。濂溪曰:“何言之易也!但此心潜隐未发耳。一日萌动,复如前矣。”越十二年,偶见猎者,果有喜心。乃信濂溪之言不谬。
宋河南程颢,字伯淳,学者称为明道先生。少年好猎,后见濂溪周先生,顿除旧习,说自己说已经没有这个爱好了。濂溪说:“你怎么说得这样轻松!现在只不过隐藏在心里没有萌发罢了。一旦萌动,就如前了。”过了十二年,偶然看打猎的人,果然还有喜心。这才相信信濂溪的话不错。
(按)戒杀放生,乃为善去恶中极容易事。断除畋猎,又戒杀放生最粗浅事。以明道先生之贤,又经十二年之学道,而方寸杀机,尚未断尽,宜乎精严戒律之高僧、天神,皆为敬礼也。厥后先生主上元县薄,见乡多胶竿以取鸟者,先生命尽折其竿,且下令禁止。想此时一片杀机尽断矣。岂特十年读书,方去得一矜字;十年读书,方去得状元二字乎?
(按)戒杀放生,是为善去恶中极容易的事。断除打猎,又是戒杀放生中最粗浅的事。凭借明道先生的贤德,又经十二年之学道,仍致力于断尽一寸杀心,,哪些戒律精严的高僧、天神,都应当向他敬礼。以后先生担任上元县薄,看见乡下很多人用胶竿取鸟,先生命令把胶竿全部折断,并且下令禁止捕鸟。我想此时他的一片杀机尽断了。十年读书,才去掉一个矜字;十年读书,才去掉状元二字啊!
偶动邪念《高僧传》
昔有禅师某者,研究禅理,道风颇高,欲求和尚付法,和尚不允,微有怨望之意。和尚去世二十年后,其僧偶在溪边走过,遥见对河女子濯足,偶动一念,以为其足颇觉白皙,忽见和尚在旁厉声诘之曰:“此念可付祖师衣钵否?”其僧不觉惭愧拜下,伏地忏悔。
从前有某禅师,研究禅理,道风很高,想求大和尚传授祖师衣钵,和尚不允许,他心中不免有微小抱怨和失望。和尚去世二十年后,这位僧人偶然在溪边走过,遥见对河女子洗足,偶然动了一个念头,认为她的足使人感到白净,忽见和尚在旁厉声责问说:“此念可付祖师衣钵吗?”这个僧人不觉惭愧拜下,伏地忏悔。
(按)以世俗言之,不过微细过咎;若以戒律论之,此念已犯淫戒矣。盖欲界六天,不比世人,其福转重,则其欲转轻;到化乐天上,不过共相瞻视,欲事已竟,不待笑语;又之上,如他化自在天,但闻语声,或闻香气,欲念已竟,并不待瞻视矣。岂若世俗之耽着所好,遂乐此不疲耶?
(按)从世俗眼光来看,只不过很微细的一点过咎;如果从戒律来看,此念已犯淫戒了。因为欲界六天,不比世人,他们的福转重,欲念转轻;到化乐天上,男女只不过互相看一眼,欲事就完成了,不要笑语;到他化自在天,只要听到声音,或闻到香气,欲念就结束了,连看一眼也不需要了。那里能象世俗人沉迷于男欢女爱,乐此不疲呢?
举念戒牛《观感录》
无锡书史王某,顺治丁酉以钱谷事,狱死北都。康熙二年四月,苏州金太傅子汉光,自京归家,舟次张家湾,有人请曰:“吾无锡王某也,幸附我去。”许之,洎舟而王不至,舟发,复呼如初。汉光诘之。王以实告曰:“吾怨鬼也,舟离岸远,故难登耳。”舟中皆惊。鬼曰:“无妨,居于舟隅可也。”舟近岸似有人跃入,行未久,复叫跳,问其故,曰:“遗一小囊于岸,内有钱粮数目,归家质对,籍此为凭,乞停舟取下。”汉光从之。既行三日,将暮,鬼曰:“姑止,此地普斋,吾欲往投。”汉光问:“何谓普斋?”曰:“即世所谓施食也。”去须臾即下,曰:“观世音主坛,无饭与我。以生前喜食牛肉耳,盖菩萨值坛,凡嗜牛者,概不得食。”时汉光方醉,拍案曰:“天下有此奇事乎?吾素食牛,今当戒之矣!”少顷,鬼大哭,问之,曰:“天上戒坛菩萨至,吾不可以居此。”汉光曰:“汝归将奈何?”曰:“更俟他舟耳。”汉光停舟,鬼杳然竟去。
无锡书史王某,顺治丁酉因为钱粮问题,被捕死在北都监狱。康熙二年四月,苏州金太傅的儿子汉光,自京归家,他的船经过张家湾,有人在岸上呼号:“我是无锡王某,请求搭我回去。”汉光答应,但从船上看不到王来,船一出发,又象原来一样呼号。汉光责问他。王就把实情告诉他说:“我是怨鬼,船离岸远,故难登船。”船中人都很震惊。鬼说:“没有妨碍,我坐到船的角落就行了。”船靠近岸,似乎有人跳进来,刚行不久,鬼又叫起来,问他是什么缘故,鬼说:“遗失一个小袋子在岸上,里面有钱粮数目,归家质对,要以此为根据,请停船让我取来。”汉光依从了他。已经走了三天,快要天黑时,鬼说:“暂请停下来,这个地方普斋,我要去一去。”汉光问:“什么叫做斋?”鬼说:“就是世俗所说的施食。”去了一会就又回来了,说:“观世音菩萨主坛,我吃不到饭。我生前喜食牛肉,因为菩萨临坛,凡嗜好牛肉的人,都不得食。”当时汉光正喝醉了,听到他这样说,拍案惊呼说:“天下有这样的奇事吗?我平素也喜欢吃牛肉,现在就应当引以为鉴了!”过了一会,鬼大哭起来,问他,说:“天上戒坛菩萨到,我不能在此了。”汉光说:“你怎么回去呢?”鬼说:“要等其他的船了。”汉光停船,鬼就悄悄地离开了。
(按)汉光戒牛之言,方出于口,而戒坛之神即至。可见举心动念,天地皆知。记过记功,纤毫不爽。昔戚纪光,日诵《金刚经》,有鬼托梦,求其一卷以超生。而戚光诵经时,适有婢送茶至,因摇手止之,其夜鬼复来告曰:“诵经甚佳,但中多不用二字,故不得力。”明日,戚虔诚复诵,一念不起,于是鬼始托生,复来致谢。盖神趣、鬼趣,皆有他心通,每动一念,如见肺肝。今人自朝至暮,自暮至朝,杀盗淫妄,五逆十恶之念,至于不可穷极焉,得不犯天地诛,触鬼神之怒乎?然则“独知”之际,诚不可不慎矣!
(按)汉光戒牛肉的话,刚从口里说出来,而戒坛的神就已经到了。可见举心动念,天地都知。记过记功,一丝一毫不会有差错。从前戚纪光,每天都念诵《金刚经》,有鬼托梦给他,请求他念一遍超度他。戚光诵经时,碰上婢子送茶到,就摇手阻止,这天夜里,鬼又来说:“诵经很好,但中间多了不用二字,所以不得力。”第二天,戚虔诚再诵,一念不起,这个鬼才得超度,并再来致谢。因为神道、鬼道,都有他心通,每动一念,如见肺肝。现在的人从朝至暮,从暮至朝,杀盗淫妄,五逆十恶的念头,多得数不清啊,难道不会触犯天地鬼神吗?这样看来“独知”之际,确实不可不慎重啊!
诸恶莫作,众善奉行
(发明)此两句,收缴全篇之局。诸恶,即上文淫杀破坏等事;众善,即上文忠孝敬信等事。言莫作者,乃禁止之词;言奉行者,有劝勉之意。两句,阿难亦曾言之,见于《增益阿含经》,帝君或本诸此,亦未可知。
(发明)这两句,收束全篇之局。诸恶,就是指上文淫杀破坏等事;众善,就是指上文忠孝敬信等事。说莫作,是禁止的意思;说奉行,有劝勉的意思。这两句,阿难也曾说过,见于《增益阿含经》,帝君或许也取源于此。
儿童口中,皆读《大学》之道;曾子口中,亦说《大学》之道。同此四字,而所见浅深,有天渊之别。此二句文,亦复如是。昔善信菩萨,往劫生于无佛法世,寻求正法,空中告曰:“此去东方一万由旬,其国有一女人,生自卑贱,形貌丑陋,仿佛能知半偈一句。然其中路,隔一淤泥,纵广万里,践形即没。”善信闻之,踊跃前行,竟过泥河,见此女人,敬礼如佛,礼拜赞叹。女人答曰:“诸佛妙法,无量无边,唯有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而已。”善信闻之,身心清净,思维其义,洞达斯旨,即获神通,飞越本国,遍宣此偈,降伏众魔。可见八字之中,浅者见之得其浅,深者见之得其深,非仅为善去恶之常谈也。
儿童口中,都读《大学》的话;曾子口中,也说《大学》的话。同此四字,但所见浅深,有天渊之别。这两句文字,也是这样。从前有善信菩萨,出生在无佛法之世,寻求正法,空中有神说:“离此往东方一万由旬,一个国家有一个女人,出身卑贱,形貌丑陋,仿佛能知半偈一句。但其中道路,相隔一片淤泥,方圆万里,人一踩上去就会陷没。”善信一听,踊跃前行,竟然渡过泥河,见到了女人,敬礼如佛,礼拜赞叹。女人答道:“诸佛妙法,无量无边,但概括起来就是诸恶莫作,众善奉行罢了。”善信一听,身心清净,思维它的含义,领会了其中的主旨,马上获得神通,飞越本国,广泛地宣传这句偈,降伏了许多魔障。
可见八字之中,浅者见之得其浅,深者见之得其深,非仅为善去恶之常谈也。
可见八字中间,领会得浅的人就得到浅的利益,领会得深的人就得到深的利益,不仅仅是为善去恶的老生常谈。
下附征事(六条)
失目因缘《阿育王经》
昔阿育王妃莲花夫人,生一子,面貌端正,目似拘那罗眼,因字拘那罗。王甚爱之,其后王子与妃,共至鸡头末寺,见尊者夜奢。夜奢知其夙因,将必失眼,即为说眼无常相。时王正后,慕其容貌,强欲逼之,王子不从,后因大恨,必欲挑去其眼。后乘阿育王病,王子在外,讨北方乾陀罗国(属北天竺国),后即诈为王敕,令人挑去其目。王子尔时,虽受此苦,然念及尊者眼无常相之语,深恶血肉形骸,愿求清净慧眼,应时即得斯陀含果。其后王子,还至本国,父犹不知,忽见其子两目已盲,形容枯悴,衣裳敝垢,号泣问故。答曰:“此父王意也,有敕书在。”王大怒,推求敕书知是王后所为,即欲杀之。尔时王子百端劝解,王总不听,遂大积薪油,而焚杀之。尔时比丘,问尊者优波毱(ju)多,有何因缘。答曰:“王子往昔,在波罗柰国为猎人,于山窟中,捕得多鹿,恐其逃窜,乃尽挑其目,次第杀之。从是以来,几百世中,常被挑眼。又于过去拘留孙佛入涅槃后,修造塔寺佛像,随发愿云:“使我来世,得如此佛!”由修造塔像,故常生尊贵家;以发愿故,得证斯陀含果。
从前阿育王妃莲花夫人,生了一个儿子,面貌端正,目象拘那罗眼,就取名为拘那罗。王很爱他,后来与妃子,一起到鸡头末寺,会见尊者夜奢。夜奢知王子的前因,将来一定会失眼,就为他们说眼无常法。当时王的正皇后,爱慕王子的容貌,强迫他乱伦,王子不依从,皇后很痛恨,一心想要挑去王子的眼睛。后来乘阿育王病了,王子在外,讨伐北方乾陀罗国(属北天竺国)之机,皇后就假发帝命敕书,叫人挑去王子的眼睛。王子当时虽受痛苦,但想到尊者所说眼无常的话,深深厌恶血肉形骸,愿求清净慧眼,马上获得斯陀含果。以后王子,回到本国,父亲还不知王子的事,忽见儿子两目已盲,形容枯悴,衣裳破烂,伤心痛哭,询问缘故。王子回答说:“这是父王的意思,有敕书在。”王大怒,推求敕书是王后所为,就要杀她。当时王子尽力劝解,王总不听,就堆柴放油,把皇后烧死了。当时有比丘问尊者优波毱多,是什么因缘。回答说:“王子过去在波罗柰国为猎人,于山窟中,捕了很多鹿,恐怕它们逃窜,就全部挑去眼睛,再一只一只杀掉。从此以后,几百世中,王子常被挑眼。又因为在过去拘留孙佛入涅槃后,修造塔寺佛像,并发愿说:“使我来世,成如此佛!”所以由修造塔像福因,就常生尊贵家;因为发愿的缘故,获得斯陀含果。
(按)其后阿育王,闻菩提寺僧名宴沙者,是罗汉,即携王子,同到寺中,大修供养,请僧哀救,且普敕国中明日听法者,各持器来,以承涕泪。明日道俗竞赴,闻说《十二因缘法》,无不悲伤堕泪,共收其泪,贮之金盘。师乃对众立誓曰:“向所说法,其理若当,愿以众泪,洗王子目,令得复明;设理不当,目盲如故。”于是将泪洗眼,王子由是两目复明。
(按)从这以后,阿育王听说菩提寺一位法名宴沙的僧人,是罗汉,就带王子,同到寺中,大修供养,请僧哀救,并发布命令,让国人明天听法,各拿器皿来,以盛涕泪。第二天道俗纷纷赶来,听高僧说《十二因缘法》,无不悲伤掉泪,把眼泪收集起来,贮存在金盘里。高僧就对众发誓说:“刚才所说的法,道理如果正确,愿以大家的眼泪,洗王子的眼睛,使他复明;如果道理不正确,眼睛还是象原来一样。”于是用泪洗眼,王子因此两目复明。
增价自毙(晋澹庵述)
太仓钱君球,于顺治末年,见渔人卖一鳖,索钱五十,君球许以二十五,将买放之,适张伯重至,增其五文,买而烹之,羹犹未熟,张忽大寒,发谵语云:“我本有人买放,汝何故夺吾杀之?”索命甚急。家人哀恳曰:“既如此,须钱某来。”君球至,代恳释放,伯重遂苏。因此遂不食荤。未几,见有卖河豚者,伯重复买食之,病即随发,逾日遂死。
太仓钱君球,在顺治末年,看见渔人卖一鳖,出价五十,君球还价二十五,将要买下来放生,碰上张伯重到,增价五文,买回烹煮,肉还未熟,张忽大寒,讲胡话说:“我本有人买放,你为什么夺走我杀害?”讨命很急。家人哀恳说:“既然如此,请钱某来。”君球到,代恳释放,伯重就苏醒过来。因此就不再吃荤。没有多久,看见有人卖河豚,伯重又买回烹食,病即复发,一天多时间就死了。
(按)不超度鳖,纵不茹荤,怨亦终报,但争迟速不同耳。
(按)不超度鳖,即使不吃荤,也会受报应,只不过时间迟早不同罢了。
雷诛赌逆(先大人笔记)
湖州南浔镇,有寡妇之子好赌,一日负钱莫偿,欲母典衣与之,母云:“吾欲往汝姊家,且穿到,与汝可也。”子遂为母驾舟而往。母素惜衣,欲待登岸而后服。子疑母之弗与也,怒与母角,沉之于河。返未一里,殷殷然闻雷声,急抵家,谓妻曰:“速以大缸盖吾。”妻问故,不答,乃强从之。而雷声甚细,终未震也。有顷,妻见缸边血水流出,怪甚,启视之,夫已无首,但鲜血淋漓,惊唤邻里人至,人皆谓其谋害,故为诳语。乃驾舟候其姑至,欲鸣之官,舟至半途,有物碍楫,乃一女尸浮起,手执人头,发挽指上。细视之,尸即其母,而头即其子。始悟其母为子所害,而释其妇。
湖州南浔镇,有一个寡妇的儿子好赌,一天赌输了钱,要母亲典衣给他,母说:“我要到你姐姐家,等穿到时,就把衣服给你。”儿子就为母驾船前往。母亲平素爱惜衣服,想要等登岸后再给。儿子怀疑母亲不给他,发怒与母争,把她沉到河里。返回还不到一里,殷殷地听到雷声,急忙到家,对妻子说:“快用大缸盖我。”妻问缘故,不回答,并强迫她服从。但雷声很细,没有震动大缸。过了一段时间,妻子看见缸边流出血水,感到很奇怪,启开一看,夫已无头,只见鲜血淋漓,惊呼邻里人到,大家都说是她谋害,故说假话。就驾船等候姑到,就要报官,船到半途,有物阻桨,一具女尸浮起来,手拿人头,发挽指上。仔细一看,尸就是母亲,头就是儿子。大家这才知道母为子所害,就释放了那个女人。
(按)害母者,固豺虎之不若,究其祸根,乃因负钱而始,然则赌博之为祸,亦烈矣!安得长民者,痛除其弊乎?
(按)害母的人,当然是连豺狼虎豹都不如,追究它的祸根,是因欠钱而开始,如此看来赌博为祸,也太厉害了!怎么使人民永远痛除这个恶习呢?
一脔三命(先大人笔)
康熙辛亥,大旱,七月十五日,昆山榭麓地方,有夫妇戽水,忽雷雨大作,震死其夫。然其夫素行诚实,莫测其故。妻私叹曰:“只为十八斤肉耳!”众争问,乃云:“去冬输租入城,洎舟岸侧,见空舟上有肉一肩,无人来取,乘隙速掉舟回,称之,十八斤。而此肉乃岸上富家物也,有婢置于船上涤之,偶以他事暂去,及回而失去其肉,主母挞之,失手遂毙。其夫谓必破家,与妻大闹,妻愤甚,亦自缢死。雷斧之诛,职是故耳!”
康熙辛亥,大旱,七月十五日,昆山榭麓地方,有夫妇戽水,忽然雷雨大作,震死丈夫。但丈夫平素为人诚实,大家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妻子私自感叹说:“只为十八斤肉罢了!”大家争问缘由,她说:“去冬输租入城,从船岸侧,看见空船上有一块肉,无人来取,乘机赶快掉转船头回来,用称一称,十八斤重。这块肉是岸上一户富家的东西,一个婢子放在船上洗涤,偶然因为其他事情暂时离开,等到回去时就丢失了肉,主母鞭打,失手就把婢子打死了。丈夫说一定会破家,与妻子大闹,妻很愤怒,也上吊而死。雷斧诛杀,就是这个缘故啊!”
(按)道路所遗之物,往往有偶然取之,累人丧身失命者,如此类是也。卒之人遭其祸,而己亦被谴。安用此非义之财为?故曰:“苟非我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
(按)道路上所遗失的东西,人们往往偶然拾取,拖累别人丧失身命,这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最后别人遭祸,自己也要受到惩罚。怎么能用这种非义之财呢?所以说:“如果不是属于我的东西,一毫也不要占有。”
存心疗治《懿行录》
明潘夔,号僦庵,乌程人,精于岐黄,留心利济。岁大疫,赖公起者八九,而不计药本。邻有赵某,尝讼公于官,而病甚剧,谓其子曰:“能生我者,潘公也!”其子谓方与潘讼,奈何?赵曰:“吾虽恶之,然其心甚慈,必不害我。”公遂悉心调治,病以得痊。公三子,伯骧,桂阳令;仲骖,翰林编修;季驯,宫保尚书;公赠如其官;孙大复,丙戌进士。
明潘夔,号僦庵,乌程人,精通医术,发心救人。有一年,瘟疫流行,依赖潘公治好病的人十有八九,但潘公不计用药成本。邻有赵某,曾经向官府告潘公的状,这时也病得很厉害,他对儿子说:“能能救活我的人,只有潘公了!”儿子说刚刚告了他的状,怎么办?赵说:“我虽然得罪了他,但潘公心地仁慈,一定不会让我死。”请来潘公,潘公就细心治疗,使他康复。后来潘公三个儿子,大儿子骧作了桂阳令,二儿子骖作了翰林编修,三儿子驯作了宫保尚书,潘公也得到了相应的封号,孙子大复是丙戌进士。
(按)救人之念既切,则报复之念自轻,至讼我之人,亦思归命而望救,则所感乎人者亦深矣!
(按)救人的念头既然迫切,则报复的念头就很轻,以至于告我状的人,也要想法挽救,这样的迹真是感人至深啊!
忍饥给囚(同前)
明杨士惩,鄞(yin)之镜川里人,初为县吏,存心仁厚,守法公平。时县令严酷,曾挞一囚,流血满前,怒犹未息。杨跪而宽解之,且曰:“如得其情,哀矜勿喜,喜且不可,况于怒乎!”由是宰为霁容。家甚贫,馈遗一无所取。遇囚乏食,多方济之。一日有新囚数人,待哺甚急,家无第二日粮,因问囚从何来,曰:“来自杭,忍饥久矣。”乃撤己之米煮粥济之。后生子守陈,累官翰林学士,赠如其爵。
明杨士惩,鄞县镜川人,当初作县吏时,存心仁厚,守法公平。但县令严酷,曾经鞭挞一个囚犯,流血满前,怒还未息。杨跪下宽慰他,说:“象这样的情况,只能悲哀可怜,不能欢喜,欢喜尚且不可,何况发怒呢!”因此县宰就消除了怒气,宽容了囚犯。杨家很贫穷,别人送的东西一点也不要。遇上囚犯缺食,就要想法周济。有一天,新到囚犯数人,饿得厉害,而杨家已无第二天的粮食了,杨就问囚犯从什么地方来,他们说:“来自杭州,忍饥很久了。”杨公于是就拿出家中仅剩的米煮粥救济他们。后来生下儿子守陈,做官做到翰林学士,杨公也得到了相应的封号。
(按)自己之饥,尚在本日,诸囚之饿,已在前日。如此一较,与其自饱,无宁给囚。杨公设想,自应尔尔。
(按)自己的饥饿,就在当天,各囚犯的饥饿,已在前天。这样一比较,与其自饱,不如给囚。杨公如此替人设想,福报自然很快。
永无恶曜加临,常有吉神拥护
(发明)承上诸恶莫作二句来,惟其不作诸恶,故无恶曜加临;惟其奉行众善,故有吉神拥护。上二句是因,此二句是果。善恶有大有小,有暂有常;故吉神恶曜亦有大有小,有暂有常,如影随形,如声赴叩,一定之理,不爽纤毫。
(发明)承接上面“诸恶莫作”二句来,只有不作诸恶,才无恶星在上;只有奉行众善,才有吉神拥护。上面二句是因,这里二句是果。善恶有大有小,有暂有常;吉神恶星也有大有小,有暂有常。如影子跟随身体,如声音伴随敲打,这是自然的道理,不会相差分毫。
吉神恶曜,有在天趣摄者,有在神趣摄者,有在鬼趣摄者。虽然,各有职司,不过因物付物,要到永无恶曜,常有吉神地位,除非大福德人,宿业未到,庶或能之,然而难矣。
吉神恶星,有在天道主持的,有在神道主持的,有在鬼道主持的。虽然各有职务,但都不过因物付物,要到永无恶星,常有吉神的地位,除非大福德人,宿业未到,间或能够,要想保持长久就难了。
下附征事(三条)
投河不死《付法藏经》
毗婆尸佛在世时,有一比丘头痛,是时薄拘罗尊者,乃一贫人耳,持一诃梨勒果施之,病因得愈。以是因缘,九十一劫以来,天上人中,享福快乐,未曾有病。后生婆罗门家,其母早亡,后母屡欲杀之,不能为害。复投之河,为大鱼所吞,鱼随被获,剖腹得儿,为长者子,后成罗汉。
毗婆尸佛在世时,有一位比丘头痛,这时薄拘罗尊者,是一个贫人,拿一个诃梨勒果布施给他,病就好了。以这个因缘,九十一劫以来,投生天上人中,享福快乐,未曾有病。后来生到婆罗门家,他的母亲早死,后母多次杀他,都没有成功。又把他投到河里,被大鱼所吞,鱼随即被捕,剖腹得儿,成为长者的儿子。后成罗汉。
(按)济一病僧,而至九十一劫无病,且多遇折磨而不死,则以福田殊胜之故也,岂非恶曜永离,吉神常护乎?
(按)布施一位病僧,就获得九十一劫无病的果报,并且多次遇折磨而不死,这是福田殊胜的缘故,难道不是恶星永离,吉神常护吗?
鬼神默佑《宋史》
宋刘安世,字器之,忠直敢言,累抗疏论章焞(tun),极言其不可用,及章焞用事,公遂远窜,虽盛暑畏途,泛海冒险,监督者不少宽假。人皆谓公必死,而公竟无恙。年八十,未尝一日病。时有赀郎,迎合焞意,自求杀公,焞即擢为本路判官。其人飞骑追公,去贬所止三十里,明日将欲杀公,左右震惧,夜半忽闻钟声,赀郎如有物击,吐血而死,公得无恙。
宋刘安世,字器之,忠直敢言,多次向上报告说章一定不可用,等到章焞上任后,刘公就被流放,虽然是盛暑险路,航海冒险,但监督也没有一点松懈。人们都说刘公一定会死,竟没有想到刘安然无恙。到了八十岁,未曾得过一天病。当时有一个赀郎,迎合焞意,自荐杀公,焞就把他提拔为本路判官。这个人飞骑追公,去贬所止三十里,第二天将要杀公,左右震惧,夜半忽闻钟声,赀郎象被一物打击,吐血而死,公得无恙。
(按)以刘公之贤,乃欲揣章意而杀之,宜乎?恶曜反及其身,而吉神常护君子矣。
(按)刘公如此有贤德,竟然有人迎合章心意想要杀他,可以吗?所以,恶星降临到他身上,而吉神则常常护佑君子。
寇不能劫《感应篇注证》
明嘉靖初年,仪真县金某开典铺于镇。是时江寇窃发,劫掠富家殆尽,独金氏当铺无恙。有司疑其与盗相通。及寇被获,诘其何故不及金姓,因言几次往劫,见屋上有金甲神无数,故不敢犯。官犹未信,呼地邻询之,皆曰:“金某实系积德,各典出轻入重,惟彼出入公平,估物甚宽,限期更远。且访知亲邻之老而贫者,破例免息。又冬则免寒衣之息,夏则免暑衣之息。岁以为常。天佑善人,故吉神拥护耳。”令大加称赏,直指闻之,旌其门闾。
明嘉靖初年,仪真县金某在镇上开典铺。当时出现盗贼,抢劫了所有富家的财产,惟独金氏当铺无恙。有司怀疑他与盗贼相通。等到捕获盗贼后,查问他们为什么不抢金姓,盗贼说几次前往抢劫,看见屋上有无数金甲神,所以不敢侵犯。官还不信,喊当地邻居询问,都说:“金某实是积德善人,所典出轻入重,只有他出入公平,估物很宽,限期更远。并且访知亲邻老而贫的人,破例免息。又冬则免寒衣的息,夏则免暑衣的息。年年是这样。上天保佑善人,所以吉神拥护。”县令大加赞赏,直指听说了,就表彰了金氏。
(按)典铺本属便民,独其轻出重入,于贫民面上,分毫不假借,不免涉于市井耳!金某不惟无此弊窦,并能格外施仁。岂火盗官非,所能损其福泽?
(按)典铺本是方便人民,惟独他轻出重入,于贫民面上,分毫不要,不免就会牵涉到市面同行的嫉妒而退心啊!但金某不但没有这个趋向,并能格外施仁。这样的好人,难道盗贼抢劫和官方怀疑,就能损坏他的福泽吗?
近报则在自己
(发明)此与下句,亦承上启下之词。近报、远报,俱就善一边说,正为下文百福千祥张本。近报不必指定现在,即他生、后世,亦近报也。何也?以就自己言之耳。
(发明)这里与下句,也是承上启下的词。近报、远报,都就善一边说,正为下文百福千祥张本。近报不必指一定就是现在,即他生、后世,也是近报。为什么呢?因为是就自己来说的。
富贵贫贱,死生寿夭,皆有定数。此定数者,即报也。自己作之,自己受之,近莫近于此矣。此乃帝君教人以自求多福之意。
富贵贫贱,死生寿夭,都有定数。这个定数,就是报应。自作自受,一切由自己作主。这是帝君教人以自求多福的意思。
下附征事六条
公主自福《杂宝藏经》
波斯匿王,有一公主,名曰善光,聪明端正,举宫爱敬。王语之言:“汝因我力,举宫爱敬。”女答王言:“我有业力,不因父王。”如是三问,答亦皆然。王怒,遂以公主,嫁一贫人,且告之曰:“今当试汝,有自业力,无自业力。”公主嫁后,问夫父母,夫言:“我父是舍卫城中第一长者,因死亡殆尽耳。”遂同公主,复往故宅,地中自然掘得伏藏,一月之后,宫殿楼阁,皆悉成就,奴仆珍宝,充满其中。王闻之喜,问佛因缘。佛言:“过去迦叶佛时,有一女人,欲以肴膳供养如来,其夫阻之。妇言:“我已发愿,莫退吾心。”夫还听妇,得遂供养。尔时夫妇,即今夫妇,因曾阻妇善念,故恒处贫穷,以还听妇故,今日因妇富贵。”
波斯匿王,有一个公主,名叫善光,聪明端正,全宫爱敬。国王对她说:“你因为我力量,全宫爱敬。”公主回答说:“我的业力,不由父王主宰。”这样三问,公主三次这样答复。国王发怒,就把公主,嫁给一个贫人,并且对她说:“今天就要试试你,到底你有业力,还是没有业力。”公主嫁后,问丈夫的父母,丈夫说:“我父是舍卫城中第一长者,现在都死了。”就同公主,回到旧居,从地中自然挖出宝藏,一月之后,宫殿楼阁,都全部完成,奴仆珍宝,充满其中。国王听说后,非常欢喜,问佛因缘。佛说:“过去迦叶佛时,有一女人,想要用供品供养如来,她的丈夫阻止她。妇人说:“我已发愿,莫退我心。”丈夫就听从了妇人,完成了供养。当时夫妇,就是今天的夫妇,丈夫因为曾经阻止妇人的善念,所以后世经常贫穷,又因为听从妇人,所以今天因妇人而富贵。”
(按)波斯匿王,复有一女,系末利夫人所生,容貌极丑,发如马鬃,王命禁闭,不许见人。公主自恨其形,乃广塑佛像,苦自恳求,积有年月。一日感佛降临,忽变好相。父问之,具以实告。又阿育王第四女,事迹与此颇同,故今北山、玉华、荆州、长沙、京城崇敬寺等像,皆阿育王第四女造。非近报而何?
(按)波斯匿王,还有一个女儿,是末利夫人所生,容貌极丑,发如马鬃,国王命令禁闭,不许见人。公主自己痛恨自己的形貌,就广塑佛像,苦苦恳求,持之以恒。有一天感佛降临,忽变好像。父亲问她,她就报告了实情。又阿育王第四女,事迹与此很相似,所以今天北山、玉华、荆州、长沙、京城崇敬寺等像,都是阿育王第四女所造。这些事例不是近报吗?
亵袈裟报《法苑珠林》
唐贞观五年,梁州一妇人,家甚贫,其子依安养寺慧光法师出家。因乏小衣,乃至其子房中,取故袈裟用之。方著在身,与邻家妇同立,忽觉脚热,渐上至腰,须臾,疾雷震空,掷邻母于百步外,土塞两耳,闷绝经日,而用袈裟者,竟已震死,火烧焦卷,题其背曰:“用法衣不如法!”其子收殡之,又复震者再,乃露骸林下,听其销散。
唐贞观五年,梁州一个妇人,家很贫,她的儿子依安养寺慧光法师出家。妇人因为缺乏小衣,就到儿房中,取旧袈裟做衣。刚刚穿到身上,与邻家妇一同站立,忽觉脚热,渐渐上至腰,一会儿,一个炸雷在空中震响,把邻母抛到百步以外,土塞两耳,昏迷一天,而用袈裟的人,竟已震死,被雷火烧焦卷缩,背上题字说:“用法衣不如法!”儿子收葬,又再次被雷震出,尸骸露于林下,任它销散。
(按)袈裟谓之解脱服,亦谓之福田衣,披袈裟者,梵王帝释,不敢受其礼拜。所以龙王救护诸龙,得袈裟一缕,金翅鸟王,遂不能为害。弥猴戏披袈裟,失足而死,遂得生天。袈裟之衣,利益无穷。佛制,亡比丘所遗袈裟,挂于树上高处,一切有情遇之,皆能灭罪生福。宜乎亵渎之罪,天所不容,子虽出家,不能收敛也。
(按)袈裟叫做解脱服,也叫做福田衣,披袈裟的人,梵王帝释,不敢受他礼拜。所以龙王救护群龙,得到一缕袈裟,金翅鸟王,就不能为害。弥猴在游戏中披袈裟,失足而死,就得生天福报。袈裟的利益无穷无尽。佛规定,死亡比丘所遗留下的袈裟,要挂到树上高处,一切有情遇到它,都能灭罪生福。这个妇人亵渎袈裟的罪过,天所不容,当然就是自然的事了,儿子虽出家,也不能收埋。
火神示报(苏郡共知)
康熙初年,檀香甚贵。苏郡有香铺,以三金请檀香观音像一尊,因私计曰:“若以此像作檀条卖,可得十六金。”将毁之,有一佣工人惧罪,于中力阻。而香铺之婿,以迎妻归,适在岳丈家,止佣者曰:“汝为佣人,何预汝事?听之可也。”其夜香铺之女腹痛,不能归家,留三日。其明日,街上有六岁童子,随父行路,忽指香铺,问父曰:“彼家屋上,何故用红封条封锁。”父以为妄,禁之勿言。是夜香铺回禄①,止焚一家,合门尽死。其婿欲从楼上屋窦中钻出,而有物碍定,竟死焰中。其佣工人,先于晨朝,有别香铺来强邀去二日,遂以得免。
康熙初年,檀香很贵。苏郡有一家香铺,用三金请檀香观音像一尊,铺家人私下里商量说:“如果用这些像作檀条卖,每尊可得十六金。”于是将要毁坏佛像,雇佣工人害怕得罪,从中阻止。这时香铺家的女婿,来迎妻回去,正住在岳父家,对佣人说:“你是佣人,何关你事?听从吩咐就可以了。”这天夜里香铺家的女儿腹痛,不能回家,留了三日还没有好。第二天,街上有一个六岁儿童,随父走路,忽然指着香铺,问父亲说:“那家屋上,为什么用红封条封锁。”父以为他看错了,禁止他乱说。这天晚上香铺发生火灾,只烧毁一家,全家人都烧死了。女婿想从楼上屋孔中钻出,被一物拦住,死在火焰中。那个阻拦的佣工,在当天早晨,被另外一家香铺来强邀去做两天工,就免除了火灾。
注:①火神名,后因称火灾为回禄。
(按)毁坏佛像,出佛身血,是五无间地狱因,故不行劝阻,即有恶曜加临,片刻善心,便有吉神拥护。婿与佣人,立心稍异,一则本欲归家,而使其不归;一则不欲他往,而强之他往。真所谓祸福无门,惟人自招矣!
(按)毁坏佛像,出佛身血,是五无间地狱因,如果不进行劝阻,就会有恶星降临,一发片刻善心,便有吉神拥护。这个女婿与佣人,立心稍有差异,结果完全不同,一个本想回家,却使他不归;一个不想他往,却强迫他往。真是祸福无门,惟人自招啊!
十倍偿业(凌子正自述)
镇江凌楷,字子正,康熙癸卯,曾恶邻村恶犬啮人,乃诱入夹弄中,断其出路,冀饿死以绝其害。将一旬,启而视之,犬竟摇尾而出,不复啮人,而弄中砖上堆土,被犬食之者将半。经两月,犬即自毙。其夕凌梦至府堂,有二贵人并坐,绿衣者曰:“人而不仁,奈何?”赤衣者曰:“须十倍以偿之。”乃令吏引凌至后户,见园内梅花开盛,树下金鱼缸内,浮起一死鱼。吏指曰:“狱字从犬,君知之乎?十年后当验。”觉而异之,不得其解。至癸丑年正月,以他事被诬入狱,见狱中梅花正开,有死金鱼浮于缸内,宛如梦中所见。绝粮七日,仅存一喘,凡羁狱内百日,而后得免。正符十倍以偿之之说。
镇江凌楷,字子正,康熙癸卯年,曾经厌恶邻村恶狗咬人,就引诱它进入夹弄中,断绝出路,希望饿死它以绝后患。将近一旬后,启开一看,狗竟摇尾而出,不再咬人,弄中砖上的一堆土,被狗吃了一半。过了两个月,狗即自毙。那天晚上凌梦见到一个府堂,有二位贵人并坐,穿绿衣的人说:“为人不仁,怎么办?”红衣人说:“必须十倍偿还。”就叫吏引凌到后门,看见园内梅花开得正盛,树下金鱼缸内,浮起一条死鱼。吏说:“狱字从犬,你知道吗?十年后当应验。”醒来后感到很奇怪,不知是什么意思。到癸丑年正月,因为别人的事被诬入狱,看见狱中梅花正开,有死金鱼浮于缸内,仿佛梦中所见。断粮七日,只剩下一口气,被关押百天,然后才出来。正符合十倍偿还的说法。
(按)被诬入狱,悬知于十年之后,不足为难,独是梅花之开,金鱼之死,亦有定数,乃为异耳。宜乎大阿罗汉,能知前后八万四千大劫,而诸天寿数之修短,世界成坏之久近,皆可安坐而致也。凌君系朴诚之士,精于邵子皇极数,与余相对数日,亲为余言如此。
(按)被诬入狱,在十年前就有预兆,不足为怪,惟独是梅花之开,金鱼之死,也有定数,真是奇异了。难怪大阿罗汉,能知前后八万四千大劫,各天寿数的长短,世界成坏之久近,都可静坐预知。凌君是个质朴诚实的人,精通邵子皇极数,与我相聚几天,亲为我说了这一段经历。
梦示鸡骨(娄东人述)
四川杨琳,字怀眉,顺治十三年,选太仓粮厅,寻升浙江临安县令。居官清正而性嗜鸡,积有年月。康熙十六年,梦至冥府,见积骨如山,旁有人指之曰:“此汝所食鸡骨也,汝将到此受罪矣。然汝孽缘未尽,尚要啖鸡四十七双,然后到此。”觉而讶之,微有惧心,自限一鸡分以三日,而口不能忍,更之以两日,继而仍复如故。到四十五双,忽有微疾,越一宿而病遂重,恰如其数而殁。
四川杨琳,字怀眉,顺治十三年,选为太仓粮厅,不久升为浙江临安县令。为官清正,但本性嗜好吃鸡,积累了很长年月。康熙十六年,梦到冥府,看见积骨如山,旁边有人指着说:“这是你所食鸡骨,你将到这里受罪。但你的汝孽缘未尽,还要吃鸡四十七双,然后到此。”醒来后感到惊讶,稍微有恐惧心,就自限一只鸡分为三天,但口不能忍,改为两天,还是做不到,就恢复旧习。吃到四十五双,忽得小病,过了一夜病就加重,正好吃完这个数目就死了。
(按)或疑所食之鸡,既有一定数目,则从前所食,亦分所当然,何以复有杀报?不知四十七双,乃冥中预知其杀之数,非此鸡应被其杀之数。假令得此一梦,毅然不杀,定数便不能拘,从前所杀即可超荐。人之修行,亦复如是。苟能当下斩断,生死安得而限之乎?
(按)或有人怀疑所吃的鸡,既然有一定数目,那么从前所吃,也是他的本分,为什么还有杀报呢?这是不知道四十七双,是冥中预知他所杀的数目,并不是这些鸡应当被他杀的数目。假使他得这个梦后,毅然不杀,定数便不能约束他了,从前所杀的也可超荐。人的修行,也是这样。如果能当下斩断旧习,怎么能不主宰自己的生命?
酷令自烧(昆邑共传)
康熙元年,昆山县李开先,貌陋而酷,人号为李蓝面。每遇徵比钱粮,必用极重之板,往往立弊杖下,溅血盈堂。罢官之后,寓居苏州,三四年内,一门死尽,止存一女,与奴私通而遁,仅存一身,贫乏不能度日。至自炊锅灶,一日以口吹火,向前跌入灶门,烧烂其头而死。
康熙元年,昆山县李开先,形貌丑陋,性格残暴,外号为李蓝面。每当遇到征收钱粮,一定要用极重的板子,往往把人打死,溅血满堂。罢官以后,寓居苏州,三四年内,一家死尽,只存一女,与奴私通出走,就剩下他孤单一个人,贫乏不能度日。有一天,到锅灶前自炊,以口吹火,向前跌入灶门,把头烧烂而死。
(按)令之酷者,莫酷于此人;报之速者,亦莫速于此人。
(按)残暴的县令,没有超过这个人的;报应得快的,也没有超过这个人的。
远报则在儿孙
(发明)与人言后世,盖信者半,疑者半;与人言后嗣,则无论智愚,要皆深信而不惑。是人不幸而不知有自己,亦幸而犹知有儿孙也。但儿孙之贤否,或不能遥必耳,然而兰孙桂子,往往萃于德门。《诗》云:“克昌厥后。”《书》云:“垂裕后昆。”往训昭然,于今为烈。
(发明)与人说后世,信的人一半,怀疑的人一半;与人说后代,则无论智愚,都会深信而不疑惑。不知自己有后世是人的不幸,但幸而还知有儿孙。只不过儿孙是否有才德,就难以知道了,然而出类拔萃的子孙,往往都出自有德人家。《诗》说:“担负起使后代兴旺的责任。”《书》说:“传留福报给后昆。”古训说得清清楚楚,今天的人更要引起注意。
发祥在十世、五世后者,固称为远报,即或钟英毓秀,现在膝下眼前,其报未始非远。何也?以其对自己言之也,获报而不在自己,则远莫过之矣。
发祥在十世、五世以后的,固然称为远报,即使钟英毓秀,就在现膝下眼前,这个报应也不能说不远。为什么呢?因为是对自己来说,获报不在自己,则没有比这更远的了。
下附征事三条
尽诚训导《宋史》
宋邓至,授徒家塾,凡子弟来读书者,必尽诚以教之,必先德行而后文艺,成才者甚众。而至之后人,亦多贵显。熙宁九年,神宗御集英殿,第进士,邓长子绾,为翰林学士,侍上前,唱至其弟绩,绾下殿谢,又唱至其二孙,绾又下殿谢,上顾而笑,王恭公,从旁赞曰:“此其父邓至,尽诚教人所至也!”
宋邓至,设家塾招生教书,凡是送来读书的子弟,一定尽心尽意教育他们,先教给他们做人的道理,后讲文艺方面的内容,成才的人很多。邓至的后代,也多贵显。熙宁九年,神宗御集英殿,第进士,邓长子绾,为翰林学士,侍上前,唱到他的弟弟成绩,绾停唱,下殿谢,又唱到二孙,绾又下殿谢,皇上看着他笑,王恭公从旁称赞说:“这是他的父亲邓至尽诚教人的结果啊!”
(按)人既称我为师,北面而事我,我必尽诚以教之,方不负彼之望。邓君既能成就人之子弟,则天亦成就其子弟,兰桂连镳,固其宜也。
(按)人家既然称我为老师,很恭敬的对待我,我就一定要尽心诚意地教育他们,才不辜负他们的期望。邓君既然能成就别人家的子弟,则上天也会成就他自己的子弟,人才辈出,理所当然。
贵子复来《功过格》
宋虔州王汝弼,言行不苟。其东村刘良,西村何士贤,祖父俱积德。崇宁癸未,两姓各生一子,俱颖异过人,延汝弼为师。而良与士贤,家赀虽饶,然颇刻薄,远不及前人。政和辛卯三月,汝弼立于门首,见人马过,如官府状,向何氏门内,有指画状,随到刘氏之门,亦如之。询之 两家,不知也。未几,疫作,两家之子皆弊。是秋,汝弼见摄至冥,见主者冕旒南面,呼汝弼问曰:“汝是陕西乾州王汝弼乎?”曰:“吾乃江西虔州王汝弼也。”查之,禄寿尚远。因叩主者,以何刘二子之亡故。主者曰:“二子,左辅右弼也,天曹录其祖父阴德,将昌厥后,不意良与士贤,处心行事,悉反其先世所为,以故夺其贵子,行将尽掠其家赀矣。”王苏,已阅二日,乃呼刘、何二姓,详告之,二人涕泣悔过。由是广积阴功,济人利物。乙未年,复各生一子,刘名兆祥,何名应元,仍延汝弼训之。后二子同登绍兴癸丑进士,位至通显。
宋虔州王汝弼,言行不苟。东村刘良,西村何士贤,祖父都积德。崇宁癸未年,两姓各生一子,聪明过人,延请汝弼为老师。良与士贤,家产虽丰饶,但很刻薄,德性远远比不上前人。政和辛卯三月,汝弼站在门口,看见人马过去,象官府的样子,向何氏门内,有指画的样子,随即到刘氏门,也如此。王询问两家是否看见,都说不知。没有多久,发生瘟疫,两家儿子都死。这年秋天,汝弼看见自己被引到冥间,看见南面主官宝盖幢幡,喊汝弼问道:“你是陕西乾州王汝弼吗?”王回答说:“我是江西虔州王汝弼。”一查,禄寿还远。王借此机会叩问主官何刘二子死亡缘故。主官说:“这两个儿子,都是栋梁之才,天曹记录他们的祖父阴德,将要使后代兴旺,没想到良与士贤,处心行事,全部与先祖相反,因此夺回贵子,不久就要没收他们的家产了。”王苏醒过来,已经过了两天,就喊来刘、何两人,把梦中情况详细告诉他们,两人哭着悔过。因此广积阴德,济人利物。乙未年,又各生一子,刘名兆祥,何名应元,仍延请汝弼为老师。后来二子同登绍兴癸丑进士,地位显贵。
(按)祖父积德所致之贵子,犹能以刻薄故而杀之,况本无修德之祖父乎?现在既死之贵子,犹能以修德故而令其复来,况其未遭天谴者乎?乃知求嗣得嗣,洵非虚语,但须得其求之道耳!
(按)祖父积德所引来的贵子,能因后辈刻薄的原故而遭天杀,何况那些本无修德祖父人家呢?现在已经死了的贵子,能因修德故而再来,何况其那些还未遭天罚的人家呢?这就证明求子得子,确实不是假话,只不过必须知道求子的正确道路啊!
神示葬地《善余堂笔乘》
建宁杨少师荣,其祖父皆以济渡为生。每至久雨溪涨,冲毁民居,溺死者顺流而下,他舟皆捞取货物,独少师曾祖及祖,惟知救人,而货物一无所取。乡人共嗤其愚。逮少师父生,家渐裕。有神人化为道者,语之曰:“汝祖父有阴功,子孙当富显,宜葬某地。”遂依其所指葬之,即今白兔坟也。后生少师弱冠登第,位至三公,加曾祖父,皆如其爵,子孙贵盛。
建宁杨少师荣,他的祖父都以济渡为生。每到下雨过长,溪水暴涨,冲毁民房,溺死的人顺流而下,其他船上的人都趁机捞取货物,唯独少师曾祖父及祖父,只知道救人,而货物一无所取。乡里人都讥笑他们愚蠢。等到少师父亲出生时,家庭渐渐丰裕。有位神仙变化为道人,对他说:“你祖父有阴功,子孙当富显,可以安葬某地。”就依他讲的话安葬了,那就是即今天所说的白兔坟。后来生下少师,年纪很小,就一举考正,官位到了三公,追加曾祖父以相同的封号,子孙发达。
葬地吉凶,原系一定之理,但非人力可以强求耳。世之不务修德,但觅地师,希图吉壤者,固非;一概不信风水,不顾年月方向,但云他年不为道路,不为城郭,便可安葬,误置亲尸于凶杀绝地者,亦谬。观少师发祥之所,系神人指示,知风水之说不可不信矣。观其祖父,必如此积德,而始遇此善地,又知风水之说,不可徒恃矣。
葬地吉凶,本来有一定的规律,但并非是每个人都可以强求得到的。世上的人不着力修德,只是千方百计地寻找好地师,希望找到一块好葬地,当然不行。但一概不信风水,不顾年月方向,只管以后此处不修道路,不建城郭,就可以安葬了,误把亲人尸体安葬到凶杀绝地,也太不慎重了。看少师发祥的地方,是神仙的指示,因此就应当知道风水的道理不可不信了。同时也应当看到,因为他的祖父如此积德,才遇到这样的好地。因此不能一味地相信风水,想空手获得好地。
百福骈臻,千祥云集,岂不从阴骘中得来哉
(发明)此一结,举其成效而言,是总收全篇之局,与前上格苍穹句,遥应。百福千祥虽统言其获报之厚,然其中未尝不缕析条分。如行时时之方便,则有方便之福祥;作种种之阴功,则有阴功之福祥。善大,则福祥亦大;善小,则福祥亦小。信如潮汐,捷如桴鼓。
(发明)这一总结,举出成效,是总收全篇之局,与前上面格苍穹一句,遥相呼应。“百福千祥”虽笼统说获得果报的丰厚,但其中未尝不包含条条分析。如“行时时之方便”,就有方便的福祥;“作种种之阴功”,则有阴功的福祥。善大,则福祥也大;善小,则福祥也小。信仰的力量象早晚的海潮一样,那么成效之快就象桴①和鼓一样响应。
注:①鼓槌,例如:“至治之国,君若桴,臣若鼓。”(至治即治理很好,语出《韩非子》)桴鼓即指战鼓、警鼓,桴鼓相应,即是成效很快。
阴骘二字,篇中凡两见。上文“广行阴骘,上格苍穹”,是帝君以身立教,自言其功效如此;此言“百福千祥”,必由阴骘,是帝君鼓励士子,欲吾辈仰法帝君,亦将“上格苍穹”如此
阴骘二字,文中两次出现。上文“广行阴骘,上格苍穹”,是帝君以自身说法,说自己的功效如此;这里说“百福千祥”,一定从积阴德来,是帝君鼓励我们,希望我们效法帝君,也将“上格苍穹”如此。
下附征事(四条)
地上天福《树提伽经》
天竺国频,婆娑罗王,有一大臣,名树提伽,财富无量,受用自然。一日国王坐朝,忽大风起,飘一白氎(die)手巾,至于殿前,非世间物。王即遍示群臣,皆言国家将兴,天赐瑞耳。树提默然,王问其故,答曰:“臣不敢欺大王,是臣家拭体巾,挂在池边,风偶吹来耳。”却后数日,有一九色金花,大如车轮,堕王殿前。王复召问。树提答言:“臣不敢欺王,是臣后园萎落之花,风偶吹来耳。”王乃大惊,谓树提曰:“吾欲到尔家观游,将随二十万人来,汝家能容否?”对曰:“悉随王意。”王曰:“当何日来,汝可备办?”答曰:“随王何日,不必预备,臣家有自然床席,不须人铺,自然饮食,不须人作,自然擎来,不须呼唤,自然擎去,不须反顾。”王即将二十万众,从其家南门入,有三十童子端正可爱。王曰:“是卿儿孙否?”答曰:“是臣守阖之奴。”王复前行,至内阁门,有三十童女,绝世无双。王曰:“是卿妇女否?”答曰:“是臣守阁之婢。”又复前行,至其堂前,白银为壁,水精为地,畏不敢前。树提曰:“此地坚固无比,无物可坏。”即导王登,请王坐金床上,面凭玉几。树提伽妇从百二十重七宝帐中,徐步而出,为王作礼,方举头顷,眼中自然流泪,王问何故不悦。答曰:“闻王身上烟气,是以泪出。”王言:“庶民燃脂,诸侯燃蜜,天子燃漆,漆亦无烟,何得泪出?”树提答曰:“臣家有明月神珠,挂于殿堂,昼夜无异,不须火光。”堂前有十二重高楼,广博宏壮,视东见西,逡巡游览,不觉经月。大臣交章请回,王不复顾。复游园池,又经一月。树提于王回宫,尽以绫罗缯彩,施二十万众。王告群臣曰:“树提本是吾臣,何乃宅舍妇女,殊胜于我?我欲以四十万人,伐而取之,可乎?”诸臣皆言可伐。王即举兵,围其舍数百重。忽门中走出一力士,举金杖一拟,四十万众人马俱倒,不复能行。树提乘云母之车,出门问诸人:“汝等皆欲起否?”皆言愿起。于是树提举手一麾,人马皆起。王知不可以势取,乃撤兵回。
天竺国频,婆娑罗王,有一位大臣,叫做树提伽,自然享受无量财富。一天,国王坐朝,忽刮起大风,吹来一块白细棉纱手巾,落到殿前,不象人间之物。国王就拿给群臣们看,大家都说国家将兴旺,天降瑞相。只有树提沉默不语,国王问他是什么缘故,他回答说:“臣不敢欺骗大王,这是臣家擦身手巾,挂在池边,大风偶然吹来罢了。”过了几天,有一朵九彩金花,大如车轮,掉落国王殿前。国王又喊树提伽询问。树提回答说:“臣不敢欺骗大王,这是臣后园萎落的花,大风偶然吹来罢了。”国王很吃惊,对树提说:“我想到你家参观游览,将随二十万人来,你家能容纳吗?”树提回答说:“任随大王意思。”国王说:“应当哪天来,你可准备好?”回答说:“随便哪一天,不必预备,臣家有自然的床席,不要人铺,有自然的饮食,不要人做,自然用盘举来,不要呼唤,吃完自然拿走,不要招呼。”国王就带领二十万人,从他家南门进入,看见三十个童子端正可爱。国王说:“是你的儿孙吗?”回答说:“这是臣守大门的家奴。”国王再前行,到内阁门,有三十个童女,绝世无双。国王说:“是你的女儿吗?”回答说:“这是臣守阁门的奴婢。”又前行,到堂前,白银为壁,水精为地,国王害怕不敢前进。树提说:“这地坚固无比,无物可坏。”就引导国王登上去,请国王坐在金床上,面对玉几。树提伽的妻子从一百二十重七宝帐中,缓步走出,向国王作礼,正抬头的瞬间,眼中自然流泪,国王问她什么缘故不高兴。回答说:“闻到大王身上烟气,因此出泪。”国王说:“百姓烧脂,诸侯烧蜜,天子烧漆,漆又没有烟,怎么会熏出眼泪呢?”树提回答说:“臣家有明月神珠,挂于殿堂,昼夜无异,不要火光。”堂前有十二重高楼,广大宏伟,看东见西,国王徘徊游览,不知不觉过了一个月。大臣报告请回,国王不回。再游园池,又过了一个月。树提在国王回宫时,用绫罗缯彩,布施二十万人。国王对群臣们说:“树提本是我的臣子,为什么他的富贵还超过我呢?我想用四十万人,讨伐夺取他的财富,可以吗?”各臣都说可以。国王就调动兵力,把树提家团团围住,达数百重。忽然门中走出一个大力士,举金杖一比划,四十万人马都倒下去了,不能再走。树提乘云母宝车,出门问各人:“你们都想起来吗?”都说愿起。于是树提举手一挥,人马都起。国王知道不能用势力强取,就撤兵回去了。
(按)其后王与树提,往见世尊,问树提宿世因缘。佛言:“无量世时,有一商主,在山道中行,见一病僧,发敬爱心,布施屋宇饮食,及种种资身之具,悉令无乏。因发愿云:‘愿我来生,受天上自然之供,又愿早成佛道,济度三恶道众生。’以其布施故,今世虽在地上,犹享天福。尔时商主,树提伽是也;尔时病僧,吾身是也。”
(按)以后国王与树提,前往拜见世尊,询问树提前世因缘。佛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商人,在山道中走路,看见一个病僧,发敬爱心,布施屋宇饮食,及种种生活用具,使他一切都不缺乏。然后以此功德回向发愿说:‘愿我来生,享受天上自然的供养,又愿早成佛道,济度三恶道众生。’因为他布施的缘故,所以今世虽在地上,却享天福。当时商人就是树提伽,当时病僧就是我的前身。”
举家福泽《四分律》
佛在世时,跋提城内,有大居士曰琝荼,大饶财宝,随意所欲,周给人物。仓中有孔,大如车轮,谷米自出。妇以八升米作饭,饲四部兵,及四方来者,食犹不尽。其儿以千两金,与四部兵,及四方乞者,随意不尽。其妇以一裹香涂四部兵,并四方来乞者,香故不尽。奴以一犁田出米滋多。婢以八升谷喂四部兵之马,犹食不尽。举家各争自己福力。琝荼问佛,佛言:“若论福力,汝等共有。昔王舍城有一织师,其妇,及儿媳、奴婢,正欲食时,有辟支佛来乞食,举家各欲舍己所食奉之。辟支佛言:“各减少许,于汝不少,于我得足。”即便从之。辟支佛食已,踊身虚空,现诸神变,织师举家大喜。命终之后,皆生天上。余福未尽,故得如此。”
佛在世时,跋提城内,有一个大居士叫做琝荼,家里富饶,财宝充足,随心所欲,送给别人。仓中有孔,大如车轮,谷米自然涌出。妻子用八升米作饭,给四部兵,及四方来的人吃,还吃不尽。他的儿子用千两金,给四部兵,及四方乞丐,布施不尽。媳妇用一盒香涂四部兵,和四方乞丐,香总不尽。奴用一犁的田,却出米无数。婢用八升谷喂四部兵的马,也吃不尽。全家各争自己福力。琝荼问佛是什么因缘,佛说:“如果论福力,你们都有。从前王舍城有一个织布师,他的妻子,及儿媳、奴婢,正要吃饭时,遇到辟支佛来乞食,全家都想拿自己所食供奉。辟支佛说:“各人减少量,对你不少,对我已足。”大家就依从了他。辟支佛吃完,跃身虚空,现出各种神通变化,织师全家大喜。命终以后,都生天上。他们就是你家人的前身,余福未尽,所以今天还有这样的福报。”
(按)谚云:一人有福,拖到一屋。虽然如此,要知同在屋内,被其拖得到者,在彼亦自有福分。但福之大小,存乎其人耳。所以贵人子女,必无乞儿相貌;溅隶家僮,必无卿相八字。何则?同业相感,则同业相聚也。
(按)谚语说:一人有福,拖到一屋。虽然如此,要知同在屋内,被他拖得到的人,在他自己也有福分。只不过福的大小,各人不相同罢了。所以贵人家的子女,必无乞儿相貌;溅奴家的后代,必无卿相八字。为什么呢?同业相感,同业相聚。
累世科第《现果随录》
太仓王文肃公,锡爵,号荆石,为人谦恭温厚,广积阴功,为神庙首辅。虽贵显,终身不二色。梵宇无大小,皆书额护持。晚年命工以金银汁,画大士像,手书《心经》于上,施人供养。子缑山先生,讳衡,亦榜眼。孙烟客先生,讳时敏,增修世德,笃信三宝,每至黎明,即盥漱礼诵。尝谓人曰:“吾十七岁,持《金刚经》,至今年垂八十,未尝缺一日。”俭岁,首创粜官米,兼煮粥济民。同里孝廉陆允升,梦至一大寺,见六人挑豆至,黄豆中杂以蚕豆。或问之,旁一老僧曰:“此皆烟翁前生所积善业也,大善计一蚕豆,小善计一黄豆,共有六担。”孝廉曾以此遍告人,是以知之。生子九人,孙二十余人,皆掇巍科,跻显要。第八子讳掞(yan)者,复登相位。先生赠如其爵。荣盛未艾。
太仓王文肃公,锡爵,号荆石,为人谦恭温厚,广积阴功,为神庙首辅。虽地位贵显,但终身待人从不两样。庙宇无论大小,都题书额护持。晚年叫工匠用金银汁,画菩萨像,手书《心经》于上,布施给人供养。儿子缑山先生,讳衡,也成榜眼。孙子烟客先生,讳时敏,增修世德,虔诚信仰三宝,每到黎明,就在洗涮后礼拜诵经。曾经对人说:“我十七岁就念《金刚经》,至今年已八十,未尝缺一天。”在不好年岁,首创粜官米,兼煮粥济民。同乡孝廉陆允升,梦见到一座大寺庙,看见六人挑豆来,黄豆中杂有蚕豆。有人问是做什么的,旁边一位老僧说:“这是烟翁前生所积善业,大善计一粒蚕豆,小善计一粒黄豆,共有六担。”孝廉曾经把梦境普告大众,所以笔者知道这件事。生下儿子九人,孙子二十多人,都金榜题名,地位显要。第八子讳掞者,再登相位。先生赠封了相应的爵号。一家兴旺发达,经久不衰。
注:①科举殿试名列一甲的三人,即状元、榜眼、探花。
(按)太仓累叶声望,或见于国史,或载于家乘,美不胜书。兹特于愿云师《现果随录》中,节出一二,以志篇未,聊为劝善之一助。
(按)太仓累世有声望的人,有的见于国史,有的载于家书,美不胜书。今特于愿云师《现果随录》中,节选出一二,记在本书篇未,也作为劝善的帮助。
福被江南(见《东海家乘》)
昆山徐在川,讳汝龙,为刑部公讳申之子,长于文学。虞山严文靖公纳,延为西宾。先是倭寇猖獗,凡江浙海地,皆被兵燹(xian),民不聊生。至嘉靖三十四年乙卯,苏松四郡皆荒,流民载道。抚藩大臣,以时值用兵,莫敢上达。而严公适以宫詹在家,在川公劝其为民请命,犹豫未决。公即代为草疏,滔滔数千言,情词恳切,袖之以哀恳于严。严欲决于神卜之瞽者,公乃焚香告天,以求必济,而又密赠卜者以金。占得升卦,天然协吉,以为此疏一达,不惟万民受福,抑且禄位高远。严公大喜,毅然达之,果蒙俞允,尽蠲(juan)江南全省之赋。凡漕粮之已入廒者,皆令民如数领归。欢声溢于道路。未几,严即被招,后登相位。而在川公,及身为交河令,多政绩。长子应聘,为太仆公,太仆公之曾孙,乾学、秉义、元文,为同胞三鼎甲。司寇乾学公生五子,曰树谷,曰炯,曰树敏,曰树屏,曰骏,俱名进士,时称五子登科。最幼者词林,诸孙出仕甚多,极科名之盛。
昆山徐在川,讳汝龙,是刑部徐申的儿子,长于文学。虞山严文靖公收纳,作为西宾①。当时倭寇猖獗,凡江浙濒海地,都遭兵火,民不聊生。到嘉靖三十四年乙卯,苏松四郡都闹饥荒,流民载道。抚藩大臣,因为正遇用兵,不敢向上报告。严公正以宫詹②身份在家,徐在川公劝他为民请命,他犹豫未决。徐公就代为起草上疏,滔滔数千言,情词恳切,带去哀求于严。严想要问问算卦很准的瞎子,徐公就焚香告天,以求成功,并又偷偷送钱给占卜的人。占得升卦,上天协助,吉祥,以为此疏一上达,不仅万民得福,而且官位高远。严公大喜,毅然上达,果蒙批准,免除江南全省之赋。凡漕粮之已入仓的,都通知百姓如数领归。欢声溢于道路。没有多久,严就被上招,后登相位。徐在川公,作了交河令,有很多政绩。长子应聘,为太仆公,太仆公的曾孙,乾学、秉义、元文,为同胞三鼎甲③。司寇乾学公生五子,叫做树谷、炯、树敏、树屏、骏,都是有名的进士,当时称为五子登科。最幼的词林,各孙为官很多,科名兴盛。
注:①旧时对塾师或幕友的尊称
②太子属官。北周时分宫正、宫尹,唐初称詹事、少詹,后称宫尹、少尹。
③科举殿试名列一甲的三人,即状元、榜眼、探花的总称。
(按)康熙己巳庚午间,立斋先生已将大拜,适在寓草疏,覆苏松浮粮事。有陈姓者力言国用不可骤减,且云有田在苏,亦当避嫌,因代草一疏,劝立斋覆之,大意以为此事无容更议。而后豁免之说遂寝。是年陈姓者,竟卒于京邸,相国亦旋以罢归。较之交河公之代草,不相去霄壤哉?人以此事咎相国,冤矣。陈姓者住嘉定,隐其名。
(按)康熙己巳庚午年间,立斋先生就要任命为宰相,正在住处起草上疏,报告减免苏松多征的粮食。有一个姓陈姓的人主张国粮不可马上就减免,并且说只要有田在苏,就要避免说减免嫌疑,就代写一疏,劝立斋上达,大意以为这件事不必再讨论。以后减免的说法就停止。这一年,姓陈的人竟然死于京城,相国也马上罢官回家。与交河公代草比较,难道不是相去天远吗?人们把这件事归罪于相国,冤枉了。姓陈的人住在嘉定,这里就不点他的名了。